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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拘束,孩子,我方才看你练剑练得不错,剑意充沛,想必在剑道修行上有自己独到的心得。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派?”
夜枫搔了搔头,心知当然不能把灵灵姐的存在告诉任何人,于是说道,“晚辈名叫江夜枫,说来惭愧,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只是平常对剑道感兴趣,便自己琢磨着练习。”
“那你的天赋挺不错的嘛,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比我家宁儿强多了,他十岁的时候耍剑可没你这般水平。”叶野直言不讳道,尽管一旁的管家眼角里隐隐有些不悦,哪有这样在外人面前埋汰自己儿子的。
“谢前辈夸奖。”夜枫作揖谢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有人认可他的剑术,关键认可的人是受人敬仰的叶野前辈,夜枫顿觉以前练剑所受的苦都不算什么,练了那么久不就是想当一名被人承认的剑客吗?这种努力去完成一件事,然后被人认可的感觉真的很棒。
“不必过谦,孩子,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叶野微笑道,眼缝愈发窄小了。
“这······”夜枫面露难色,虽说叶前辈在布谷镇德高望重,人品自不必说,夜枫信得过他,但是他们认识才没多久,叶前辈这样行事是不是太过唐突了些?
看出了夜枫的犹豫不决,一旁的管家忙打圆场,笑道,“孩子,我家老爷只是看你投缘,想和你多说些话,顺便也能对你的剑术指点一二。我家老爷每天忙前忙后,今天好不容易有一天空闲,你可莫要错失了这一良机啊。”
夜枫仍是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回绝,这时候,心境之上却传来叶灵灵的声音。
“去看看,我看得出来,那个老头儿对你没有恶意,也许真能对你的剑道有所帮助也说不定。不要太拘束,大男孩儿,就该洒脱点,这么婆婆妈妈的怎么行?再说,他如果真要害你,我会及时出手,保准绝对伤不了你一根头发。”
夜枫下了决心,向叶野微微弯腰致意,“那就有劳前辈了。”
叶野笑笑,和管家一起转身离开,夜枫跟在身后。
三人绕过剑道馆,来到了一睹高墙面前,高墙中央有一道铁门,门上了锁,锁看上去很新,很坚固。
管家拿出钥匙打开了铁门,侯在门旁,叶野走了进去。
“孩子,进去吧。”管家站在门旁,向犹豫不决的夜枫摆了摆手,夜枫这才走了进去。
“咚!”门被关上,管家站在门外,仰头看天,脸上带着一抹久违的期待,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惊喜。”
进入铁门后,夜枫一惊,没想到那扇铁门之后,竟是一座庭院,而且规模不小,三面房屋建筑古朴大气,青瓦红柱,屋檐上的野兽雕刻精细,栩栩如生,给整个房屋平添了几分气势。院子里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被分为两列,中间是一条未经修饰的土路。花草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向四周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使人心旷神怡。
叶野停在门前,双手背后,望着前方两片花丛中间的那条宽度仅容一人通过的土路,神情凝重,没了先前的那般慈祥,眼缝中不再蕴含笑意,有的只是冷水般的沉静。
微风拂过,两片花丛的花草随风律动,起起伏伏,花香四溢,颇有韵味。
看着一言不发的叶野,夜枫一时也不好意思问什么,也觉得这种诚这种气氛实在不该说话,于是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他旁边,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孩子,”沉默了半晌的叶野终于开口了,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两道窄小的眼缝中饱含光亮,看起来很是满怀希望,对夜枫道,“帮我个忙,帮我去摘一下那朵紫花。”
顺着叶野手指的方向,夜枫看到了一朵林立于众多花红柳绿中的很是显眼的紫花,那朵紫花明显比其他花朵要高上一头,颜色也更加鲜艳动人,大有一种鹤立鸡群的超脱感。
夜枫不明白叶前辈要他摘花干什么,但是人家既然已经开口,口气还那么诚恳,对方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向那片花丛走去。
要摘下那朵紫花,势必要走上土路,叶野就那样双眼放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夜枫的脚步,一步,两步,三步,终于他走上了土路。
夜枫步入土路,一步一步向那朵紫花走去。
起先他没什么感觉,只是寻常的走路罢了,然而,才刚刚走过五步,夜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一股强烈的气息阻挡在他面前,强行阻止他继续前行,且越往前走,这股气息便越强烈。
“这是怎么回事?”夜枫不敢再继续往前,回头想问叶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夜枫大吃一惊,叶前辈早已消失不见,而周围的房屋花丛也已经摇身一变,变为阴森的墓冢和锋利的铁剑。
那些密密麻麻的铁剑分列两旁,深入地表,夜枫正好站在中间的小路上,那些阻挡他前进的气息就来自这些铁剑。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枫咬紧牙关,顶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想要撤退离开,结果却悚然发现,脚下哪里还是小路,不知何时自己正身处一道峡谷之上,脚下踩着一面索桥,脚后的铁索正在逐渐掉落,很快就要掉到他这里,如果他不赶紧往前走,用不了多久,就会掉下深渊粉身碎骨。
情势迫在眉睫,间不容发,夜枫鼓起勇气,告诫自己要冷静,别慌,千万别慌。
“噗——”夜枫深呼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前进,除此之外,他别无退路。
身后的铁索越掉越快,眼看着距离夜枫已将不足三尺,夜枫拼了命的向前狂奔,但却像是被人拉住了身体似的,硬是很久才能勉强迈开步子,仿佛整个世界的重力全部压在他身上,好不难受。
“可恶,该死!给我动!”夜枫咬牙切齿,满脸涨红,用倦身气力向前行进,速度越来越慢,而身后的路却越来越短。
与此同时,始终站在门外不曾走动的叶野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名为夜枫的男孩正停在土路的中间部分,距离那朵紫花还有最起码十步之遥。
男孩神情坚毅,艰难地迈开步子,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踱着步子,浑身早已汗流浃背,嘴里时不时地发出几声闷哼,手上青筋暴起,浑身战栗不停。
叶野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木雕静静地看着夜枫,眼中燃烧的光亮在一点点黯淡,用着细入蚊蝇的声音,低声说道,“难道不行吗?”
夜枫再也无法前进一丝一毫,前方的阻力实在太过强大,纵使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再动弹哪怕一下,就连眼皮都眨不了一下,而此时,他距离铁索桥的对岸还有七步。
“达拉达拉······”身后传来铁索断裂掉落下去的声音,距离夜枫很近,最多再有不到二十秒,夜枫的下场就会和那些掉下去的铁索一样,坠入无边的谷底。
“我······可不能死······在这儿!我······还要一拳······打破天······空呢!”夜枫嘴唇发抖,上下牙床哆哆嗦嗦地打着架,满眼血丝,眼眶几近开裂,表情扭曲变形。
终于,夜枫爆发出身体深处的潜力,用着这得之不易的力量,再次往前缓缓地探出了两步,现在距离对面只有五步之遥。
“给我······走!”夜枫一狠心,一口咬在手臂上,竟然撕扯下一块血肉,露出一小截骨骼。
“啊!”夜枫被剧烈的疼痛激发,力气暴涨,再次向前开进了两步,只剩下最后的三步。
而此时,那些悬浮在铁索两侧的长剑竟然微微颔首,仿佛在对夜枫表示认可和赞赏。同时,另有一些长剑依然笔直立着,竭力阻挡夜枫的前进。
这可真算得上是举步维艰,夜枫拼了命,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再次迈开一步,最后无力地单膝跪倒在地上,低头弯腰,任由那些蛮横不讲理的压力在身上肆意践踏,如今的他是真的筋疲力尽了。
“可惜啊,只差两步,只差两步······”叶野望着跪倒在土路上的夜枫,脸上神情负责,既有一丝渺茫的期待,更多的却是似乎已经预料到结局的失落和叹息。
“唉,功亏一篑。”叶野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夜枫跪倒在地,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混着汗液落下谷底,他的整个身体被一股巨大的气息压迫着,呼吸越来越困难,肌肉颤个不停,骨架都几乎快要散裂开来,用粉骨碎身来形容夜枫此时的感受,也毫不为过。
“怎么?才这么点苦就吃不消了,本以为你能凭自己完全度过这不成气候的小剑丛呢,看来还是得让我来帮你一把。”叶灵灵笑着叹了口气,夜枫脖颈上的小剑便开始发光发亮。
“停下!”夜枫嘶吼道,声音却已经有气无力,听上去十分沙哑,“停下来!”
“哟,可别逞强啊,小主人,我帮你一下,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而且不会被那老头发现,怎的,你还不乐意啊?”
“不需要!”夜枫嘴角渗出一抹鲜血,这是他的内脏被压力压伤的征兆,很快,指甲缝和眼角都流出血滴,看上去像个狰狞恐怖的恶鬼,十分可怕。
“你真的······”
“不需要!”夜枫大吼道,又吐出一口鲜血。直到这个时候,夜枫要强的天性终于被彻底激发出来,他不想让自己一直在叶灵灵的帮助下成长,他要靠自己,靠自己的实力度过难关,不能每次都借助外力,他是要一拳打破天空的男人,是要靠自己的拳头一拳打破天空的男人!
“呀!”夜枫满目狰狞,强行撑起身子,整个骨架发出“咯吱咯吱”的碎裂声,然而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浑身气势暴涨,仿若一个天地不惧的仙神。
那些不认可夜枫的长剑此刻冷不丁的颤抖起来,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可怕的气势,很快便俯首称臣,向夜枫低头弯腰。
“去死吧!”夜枫最后两步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接冲出了铁索,抵达了对岸,而几乎同时,他身后的铁索整个跌落谷底,坠入万丈深渊。
忽然,夜枫眼前的景象猛然消失,恍惚间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仍旧处在两片花丛之间,眼下,是一朵炫丽多姿的紫花,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