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错过

凫月离开京城的那一日，在她即将再次被赵寅抓进监牢的时候，暮日赶到，救出了濒死的凫月。

回到不周山后，暮日将凫月放置冰湖，为她洗髓全身，为她换血，此后半年，凫月皆是处于昏迷的状态，是故，在凫月清醒来的时候，距离被关押，已经是过去了半年有余。

而在凫月昏迷期间，云姝几经生死，才是堪堪在毒襄子手下活了命来，赵寅深重剧毒，面目被毁，终于是成为了世人口中那个真正的活阎王，如今，他的长相可谓是极度瘆人。

而在这半年之内的某一日，赵寅终于是得知了自己心心念念十年的姑娘的踪影，而若是不出意外，那个姑娘，就是凫月，

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赵寅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三日，期间不吃不喝，而在三日过后，当他推开房门出来之后，打马就是离开了京城，半月后，他出现在了不周山脚下。

来到不周山的第七日，赵寅见到了暮日，从始至终，暮日一句话都未曾开口，只是随手扔了一个玉佩给赵寅，而那玉佩，是凫月随身携带了十年的贴身之物，看见玉佩的瞬间，赵寅终于是明白了，在凫月离开的那一瞬间，为什么还要转过头来对自己说那一句话，她说，“若是有朝一日你后悔，不要到我跟前跪着求我原谅。”

彼时自己是如何回答她的，赵寅仔仔细细的回想了半晌，忽然精光一闪，是了，当时，自己的回答是，“拭目以待。“直到这一刻赵寅才是明白，为什么在看到凫月的第一眼，自己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为什么在看到她那般模样的时候自己会心生不忍，原来，从始至终，自己都做错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赵寅当即是在不周山下跪了下来，跪得笔直，甚至于，比一旁的枯树看着都要挺拔。

暮日站在不周山顶，每日晨起都会习惯性的站在涯边上眺望半晌，约莫过了四五日，赵寅的身影消失了，彼时暮日再没有看见赵寅的身影，而在赵寅离开第二日，凫月醒了过来。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赵寅终于是找到了可以形容的词语，叫做错过。

凫月恨赵寅吗？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只是，凫月对赵寅的恨里，还夹杂了些许别的情感，这就导致了凫月对赵寅的恨并不纯粹。

凫月的性格向来是敢爱敢恨的，这么些年来，她没爱过别人，所以并不知道爱人是什么滋味，只是因为暮日是她最亲近的那个人，所以暮日需要什么东西，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去给他取来。

也是因为这样，她的恨也是绝对的。

在此之前，凫月并没有任何关于赵寅的记忆，只是暮日告诉过她，她身上那块玉佩的主人，是赵寅。

所以离开不周山，凫月不仅仅是想要为暮日取得那株药，虽然没有记忆并没有对凫月的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凫月依旧是想要知道，自己这玉佩的由来，就算是自己的一种执念，凫月难得有什么必须要知道的事情，这件事算是第一件。

醒来后不久凫月便是发觉了玉佩不见了，只是尚未等到凫月开口，暮日便是轻飘飘的开口告诉她，说，“赵寅十来日前来过，我把那东西还给他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凫月的心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接着才是了然的点点头，“是，他的东西，还给他是应该的。”

“你在怪我？”暮日看着凫月，轻轻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凫月却是对着暮日缓缓地摇了摇头，“师傅，我原以为你该是明白我的心思的。”

之后又是一个月过去，临近除夕的时候，凫月再一次下了不周山，这一次凫月身上相较于初醒已经是长了些肉，看着健康了许多，只是，除却凫月与暮日之外，再没有知道凫月这样的壳子下面，有着怎样糜烂的身子。

这一次凫月来到了京城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在这里，她敛去了自己的美貌，改变了自己的身形，化名阿月，成了这里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而在这里，凫月一呆就是半年。

只是这半年，却是作为凫月的短暂一生里她最深刻的记忆，以至于在弥留之际，凫月能够记得起来的，也就只剩下这半年。

入这小镇的第一日，凫月花钱置办了一个小宅子，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后花园，还带了一个池子，凫月很是喜欢。

第二日，凫月出门，在镇子后边的乱葬岗深处，捡了一个人，那人面目长得极其温和，凫月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就莫名的柔软了起来，他说，他不记得前尘往事，只是恍惚中记得，自己似乎和某人走失了，他说，他叫沈非。

第三日，在凫月花钱买的小宅子里，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

带着那名叫沈非的男人回到自己的宅子里时，已近黄昏，凫月向来没有做菜的习惯，大部分时间都是暮日亲自下厨，而一般凫月独自呆着的时候，凫月一般就只会简简单单的下个面条，亦或是就着腌菜吃一碗白饭。

只是凫月瞧着沈非这摸样，心想定是饿了不少日子，于是便好心的想着等他洗个澡便带着他出去吃。

等待的时候，凫月却是睡着了。

原本凫月绝不是一个嗜睡的人，只是如今她的身子已经是大不如前，大多时候，整个人都是疲软的，只偶尔身上才会多几分精力，只是再也没有以往的那个模样了。

小睡了片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暗了下来，凫月晕晕乎乎了好一会才是明白自己如今在什么地方，慢慢悠悠的起了身来，四周转悠了一圈，却是并没有发现沈非的踪影，正疑惑着，那沈非却是端着一个碟子走了出来，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而这个时候凫月才是发现，这石桌上不知何时已是端端正正的摆放了好几个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