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孙言

朝阳初升，却没有多少温暖，微风中带着一丝难忍的冰凉，告示着人们初冬即将到来。

晋国南部边缘的一个小山村内，少有炊烟升起，更多的村民依旧留恋在昨夜的温暖和梦幻之中。

就在这时候，却有一个少年出现在了小村中间的道路上。

说是少年，还不如说是一个孩子，他白皙的小脸上还有着天真的稚气，个子不高，双眼却特别明亮，看起来就像两颗闪烁光芒的星星。

他叫孙言，今年十岁，是这小山村里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现在他正如往日一样，背着书袋前往村东头张秀才那里读书，他每次去的都是这般早，读书更是认真努力，成绩总是村里孝中最好的。

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孙言手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兔子，那兔子的两条后腿在下面不停地挣扎乱踢，想要从孙言手里逃脱。

孙言用力抱紧，他可不想让自己辛苦的成果，从手里给溜走了。这只兔子是他昨天到山上，钻在无数的草野里，废了很大劲，才好不容易捉到的。

捉兔子时那么辛苦，但当孙言脑海中浮出一个小女孩俏丽可爱的面孔时，不论多么苦累，都被他悄然的忘记了。

“小兔子，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吃你的，我只是想把你送给我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她可是一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儿，平时最喜欢小动物了，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轻轻抚摸着兔子身上柔顺的白毛，孙言嘴角泛出了纯洁的微笑，就像是以为兔子能听得懂人的话一样，柔声地安慰着它。

没错，孙言捉这兔子，就是为了送给他心里面的那位女孩子的。

他知道明天是她的生日，但家里穷，买不起什么好的东西，只好把这只兔子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

孙言一边迈动小脚步走着，一边想着那女孩的可爱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的甜甜的。没多久，他就来到了一户村民家的门口。

“孙言哥哥，今天你可来迟了，以前都是你等我的，今天却成为了我等你，嘻嘻，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哦。”

这时，一个犹如百灵鸟一样娇脆悦耳的笑声传入了孙言耳中。

小女孩身穿紫色衣裙，清丽淡雅的站在门口，娇艳的笑靥，在阳光下看来，犹如百合初绽，说不出的灵秀脱俗，小小年纪，就具备这般气质，很难想象，若是长大后，将会如何的倾国倾城。

孙言脸色一红，跑到小女孩的面前，右手情不自禁的抬起，挠了挠后脑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小茹，对不起，以后我一定早点来，天天都等着你，再也不会让你等我了。”

这小女孩的名字就叫孙小茹，孙小茹看到孙言脸红的样子，仿佛觉得很有趣，扑哧一笑，娇嫩的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浅浅酒窝。

“孙言哥哥，小茹可没有怪你哟，我就是想每天早点看到你，谁让咱俩是最好的伙伴呢。”

说完，一双灵秀的大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丝调皮之意。

孙言脸色又红了几分，呆呆看着女孩，心里止不住的一阵荡漾。

“孙言哥哥，你上学怎么抱着一只兔子啊？咦……这小兔子好可爱啊，是你买的吗？”

孙言急忙将小兔子向前一递，说道：“不是买的，是我在山上捉的，小茹，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把它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

孙小茹微微一怔，随即娇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红晕，眨了眨着精致的睫毛，娇笑道：“送给我的？真的吗？”

孙言点头，有些小心的问道：“你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小动物了，孙言哥哥谢谢你。”孙小茹满脸开心地伸出一双小巧玲珑的玉手，轻轻的将小兔子接了过来，抱在了怀里，极为温柔地抚摸着。这兔子刚才还不停的挣扎，想要跑走，可被小茹轻轻抚摸了几下，竟渐渐温顺起来，一副很听话的样子。

看小茹这样开心，孙言心里也说不出甜蜜，他想着如果时间永远能够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美好啊。

他和小茹从小就是最好的伙伴，一起在村外的杏里捉鱼、一起爬山、一起捏泥巴，就连每次上下课都是握着手一起的，可以说两小无猜、亲密无间。

可是到了后来，孙言每次见了小茹，不知为何，心里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常常紧张，总有那么一些不自然。

孙言年纪还小，自然不知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体现。他只是单纯的希望小茹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这样他就也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了。

就在孙言准备再次开口对孙小茹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男孩子声音突兀的从背后传来：“小茹妹妹，生日快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来了，这礼物可是前几天花了好几两银子在县城里买的，保证你一定喜欢的。”

孙言和小茹都是被这声音弄的微微一怔，孙言转过身去，就看见有五六个男孩子正满脸笑哈哈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这几个男孩也都是这个村里的，这个村子本来就不大，孩子们就那么几个，所以他们自然就从小就在一起玩耍打闹，孙言却平时更多的时间是来读书的，很少和他们待在一起。

孙言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那个站在几个孝最前面的、神情最高傲的孙辰身上。

刚才那句话就是孙辰说的，他比孙言和小茹大两岁，相貌英俊，衣衫华丽，站在那里简直英气逼人，他还是村长的儿子，家里很是有钱。

这些因素，俨然让孙辰成为了村子里的孩子王，他带着这群孩子，常常欺负一些弱小。在村子里不是偷鸡摸狗、破坏庄稼，就是与大人们吵架顶嘴，弄得不少村民怨声载道，对他极其讨厌。

但在一些像小茹这样的漂亮的女孩子面前，孙辰就故意装的风度翩翩，出手又极为大方，因此赢得了不少女孩子的迷恋和追求。

孙言平时只爱读书，不爱说话，更不怎么活泼，不像别的男孩子那样对孙辰巴结讨好，老是“辰老大”、“辰少爷”的叫个不停，因此孙辰看孙言极不顺眼，三天两头就去找他的麻烦，孙言心里对孙辰很害怕，经常受了他的欺负，也不敢对父母和老师说。

此刻，孙辰走了过来，先是面带不屑之色瞪了孙言一眼。

孙言心里一颤，有些畏惧地低下了头。

孙辰冷笑一声，绕过孙言来到了小茹的面前，脸上立刻换成了一副温柔俊雅的微笑。

“孙辰哥哥，你要送给我什么礼物呀，快让我瞧瞧。”小茹被孙辰刚才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噘起了小嘴，迫不及待地说道。

她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儿，并没有注意到孙辰刚才对孙言的脸色，更不知道他们这些男孩子平时私下里的关系。

孙辰微笑道：“这样不行，小茹妹妹，你先闭上眼睛，我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

“好啊。”小茹立刻开心地一叫，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面充满了期待。

看着孙辰和小茹相互浅笑的样子，孙言心里隐隐地一痛，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稍微抬起头，就看到孙辰正笑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晶莹圆润的兔子玉佩。

孙言嘴角抽搐了两下，再看到小茹手里抱着自己送给她的那只小兔子，脸上顿时有些略微发烫。

“好了，小茹妹妹，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孙辰声音极为温柔的说道。

小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那只玉兔，两只眼睛立刻变成了弯弯的月牙，惊喜的笑道，“孙辰哥哥，这个玉兔好漂亮啊，我，我真是太喜欢了。”

“小茹妹妹，你喜欢就好，我来给你戴上吧。”

“嗯。”小茹答应一声，轻轻的低下秀首，秀发飘扬，露出一截粉嫩的脖颈。

孙辰抬起双手，动作温柔细腻地将玉兔戴在了小茹的粉颈上，淡淡的幽香传入鼻中，让他心里一阵荡漾。

“孙辰哥哥，谢谢你。”小茹一双可爱的眼眸中忽然有脉脉的柔情流露而出。

这也难怪，像孙辰这样长得俊郎、出手大方，对女孩子又过分温柔体贴的少年，本就对大多数的女孩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孙辰的双手有些不规矩的碰触到了小茹的双肩，忽然回过头来，面带讥笑和轻蔑地瞅了孙言一眼，仿佛在说：“小子，你看见了吗？小茹是喜欢我的，你以后给我离她远点。”

对此，孙言完全没有看到，他只看到小茹眸光里对孙辰流露出柔情之色，脑中就懵了，再也看不到也听不到别的东西。他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一瞬间，他的心说不出的痛苦和难过。

他真想把孙辰真实的面目告诉小茹，可是他不敢，孙辰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咦，小茹妹妹，你怎么抱着一只兔子啊？这兔子好丑，一点都不好看，你快把它扔了吧。这是谁送给你的啊？真是一点眼光都没有，也不想想小茹妹妹你这么爱干净的女孩子，怎么能养这种脏东西呢。”孙辰目光一转，落到了小茹手里抱着的兔子上，心里冷笑一声，故作惊讶地说道。

他早就想到这兔子是孙言送给小茹的了。

“才没有呢，这只小兔子很可爱的，这是孙言哥哥送给我的，我也很喜欢。”小茹俏脸微微一怔，红润的樱唇轻启。

小茹天真单纯，还不懂得情爱，也没有见过孙辰坏的另一面。

“哦，原来是孙言弟弟送的呀，呵呵，这就难怪了，我就说别人也送不出这种没趣味的东西嘛。”孙辰目光轻蔑的盯着孙言，讥讽意味十足。

孙言心里顿时如同有一团火在燃烧，嘴角不停的抽搐着，心里觉得好委屈，可在孙辰面前，他始终还是不敢反驳。

“怎么会呢？孙辰哥哥你别说了！孙言哥哥送给我的这只兔子，我也喜欢的很。”小茹也看到了孙辰用目光吓唬孙言的样子，纤细的眉毛轻轻一皱，心里稍微一气，对孙辰娇声说道。

孙辰撇了撇嘴，不怀好意地笑道：“呵呵，小茹妹妹，你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这样想，其实送别人生日礼物哪会送一只兔子的，这……这也太便宜了吧，一分钱都不用花，随便在山上捉一只就是了，这样的礼物也好意思拿出手？”

孙辰就是想让孙言在小茹面前无地自容，目光又转到了跟着他一起来的那几个“小弟”身上，“你们倒是说说看，要是你们送一个女孩子生日礼物的话，会不会送一只兔子？”

那几个孝平时就对孙辰就是极力的讨好奉承，虽然他们都知道孙辰这是在故意为难孙言，但也没办法，为了以后能够继续跟着孙辰吃香喝辣，一个个急忙嬉皮笑脸地讥讽道：

“要是我送女孩子生日礼物，就绝对不会送什么小猫小兔小狗啥的，这些东西多不干净呀，身上还有臭味，咦，想想都难受。”

“要送礼物也应该花几个钱嘛，一分钱都不花的礼物，那还叫什么礼物，呸，一点诚意都没有。”

“就是，要是我，虽然送不起辰老大这么贵的玉兔，但至少也会送一件小玩具啥的，才不会送兔子呢。”

“……”

他们每说一句话，孙辰嘴角扬起的弧度就会更高一分。

而孙言的心却已伤的不能再伤了，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缓缓流出。

“你们不要说了……”

忽然，孙言喊了一声，伸手擦干脸上的泪水，目光朦胧地看了小茹一眼，上前几步，从小茹的手上抱回了那只兔子，然后，转身向私塾的方向奔跑而去。

“孙言哥哥……”小茹没想到孙言会这样伤心，立刻惊呼一声，可孙言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

“孙辰，你太过分了！这只玉兔我不要了！”小茹回过头来，瞪着孙辰娇斥了一句，俏美的小脸上顿时被气得红扑扑的，接着玉手一伸，把脖子上的那只玉兔用力扯了下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转身就去追孙言了。

“哎……小茹……小茹……我还有话对你说呢。”孙辰也没有想道小茹会因为孙言而生他的气，急忙叫她，可小茹理都没有理他。

“哼，不就是说了那个穷小子几句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孙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喃喃道。

说着说着，他目光里渐渐露出狠毒之色，“孙言，你这小子，敢在小茹面前这样不给小爷面子，你给我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