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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方有一个桂树村,村子临山而建,旁边还有一条河,为了方便出行**给桂树村修了一座铁索桥。村子不大,住着三十多户人家,在村尾一角住着徐大娘,老伴去世的早,儿子在外面当兵,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徐大娘快七十了,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苦难的皱纹,腿脚有些不利索一根拐棍从不离身。徐大娘年轻的时候待人热情,谁家有啥困难能帮的她都帮,在村子里人缘很好,村里的人都念着她的好,在她老了行动不便的时候也帮衬着。徐大娘的儿子很孝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寄钱回来,有时候还会写信寄些照片,徐大娘不识字都让村里识字孩子念给她听……
这几天天气有些阴沉,几朵黑云挂在山顶,压得人都喘不过气。徐大娘坐在院子的菜地上,喘着粗气,感叹着年纪大了刚挖了一行地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坐在菜地旁,徐大娘望着山腰不肯散去的乌云,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莫不是有什么是要发生。是要下雨了吗?在南方下雨那是跟家常便饭一般,徐大娘也不在意,可右眼皮却还是跳个不停,无由来想起了在外当兵的儿子,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信了,也不知道当兵的日子苦不苦。
头顶的乌云越积越多,大地像是盖了一层黑幕,大白天的却黑得跟晚上一般。不一会,天空打起雷,下起了大雨,似乎是在宣泄这几天压抑的情绪。雨越下越大,村里的人都躲进了屋子里,一些孝透过窗户的玻璃看着屋外乱成一片的暴雨。狂风裹着暴雨,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狠狠的拍打在门窗上,老旧的门窗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声,几个胆小的孩子躲到屋子的角落,不敢看向窗外。
暴雨一直下着,两个小时了,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村里的小路变成了杏,一些屋子进了水,都漫到了膝盖。村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套上了一件雨衣,便往村头跑,眼前的一幕吓了他一跳。河水快要漫过铁索桥了,翻滚的浪花不停的怕打在桥面,铁索桥被拍得晃悠悠的。更糟糕的是,山洪岔了道,从村子跟后山的低洼处奔腾了出去,现在村子相当于被两条河隔成了孤岛。得赶紧让大伙从铁索桥转移出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一想到这,村长撒腿往村里跑,挨家挨户的敲门,让年轻人护送着往铁索桥那转移出去。大多数人都有惊无险的转移出去了,只剩下一些腿脚不便又有些固执的老人,死活不肯走,他们在村里住了一辈子,想着什么样的山洪没见过,村子也没见被淹没过。村长事急从权,让几个年轻酗把几个不肯走的老人强行给背走了,他不敢想象这些老人留在这会发什么。就这样忙了快两个小时,雨小了些,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忙中出乱,住在村尾的徐大娘竟被遗漏了。早先村长也动员让徐大娘转移出去,徐大娘却说让村长先帮其他老人转移走,自己拄着拐棍慢慢出去,村长拗不过徐大娘,摇摇头走了,想着过一会再过来接徐大娘走。可这一忙,就忘了徐大娘,再想起的时候,山洪已经淹没了桥面,只剩两根铁索在浪花里孤单的挣扎,村长几度想冲过去,却被村里的人拦了下来,这样过去别说救不了徐大娘,连自己都活不了。
村里几个主事的建议先报警,等警察组织救援,大家想着别无他法,也只能如此了,祈祷着徐大娘吉人天相。
在村子尾,徐大娘捂着左腿,额头渗着冷汗,背靠在床头。她下床的时候踩空了,崴了脚,拐棍也被水冲到了别处。水越来越大,快要漫到了徐大娘的胸口,徐大娘只感觉全身冰冷,她挣扎的想要爬到床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试了好几次,索性放弃了。她手里攥着儿子身穿军装的照片,泪眼婆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徐大娘早就看淡生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儿子。既然今天躲不过,她索性也不躲了,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回想起儿子小时候的场景……
“呀呀呀……”一个咿咿呀呀的声音打断了徐大娘的回忆,只见一个年轻酗子,全身湿透穿着一件破旧的衬衫,裤腿破了几个洞,挽得老高的。他比划着双手,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莫不是哑巴,可在村里也没见过他啊,徐大娘打量着身前的酗子,想着他要干嘛。哑巴看着不为所动的徐大娘,急得干瞪眼,背起大娘就往外跑。原来这哑巴是要背自己出去,徐大娘心里一阵感动。踩着流成杏的村路,哑巴背着徐大娘跑到了铁索桥旁。
徐大娘一看哪还有什么铁索桥,汹涌的山洪已经漫过桥面,只剩下两根铁索风雨中飘摇。徐大娘看了眼哑巴:“孩子,把大娘放下吧,你自己想办法过去吧,带着大娘会拖累你的。”哑巴似乎听懂了徐大娘的话,摇了摇头,不为所动。反而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绳子,把徐大娘绑在自己身上。“你不要命了,快放下大娘,大娘会害死你的。”徐大娘厉声呵斥道。哑巴却无动于衷,抓着铁索便要过河。
哑巴背着徐大娘,抓着铁索就过去了,哑巴手抓得很紧,手脚并用缓缓的往对岸爬过去。没有想象那般艰难,那些汹涌的浪花对上哑巴都变得温和了许多,好几次半人高的浪花就要砸下来,却在快接触的时候软了下来……有惊无险,哑巴背着徐大娘到了河对岸。
徐大娘呼呼喘着粗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些浪虽然没打在身上,却依旧让她心有余悸。哑巴还背着她往高处跑,徐大娘贴着哑巴的后背,才发现哑巴后背很凉,自己像贴了块冰坨上一般,许是哑巴被洪水泡的吧。然而让徐大娘惊讶的是,哑巴跑了这么久又爬过山洪咆哮的铁索桥,却连大气都不带喘的,这哑巴的耐力如此惊人?
年老体弱,加之淋了这许多的雨,又累又困竟在哑巴背上昏睡过去。哑巴跑到了一处遮雨的高地,轻轻地放下徐大娘,看了眼徐大娘手里攥着的照片,照片被水泡了,有些模糊,却依稀能看到一个穿军装的帅酗。哑巴呆呆的望着那张照片,竟留下了眼泪。外面传来嘈杂的喊声,似乎是有人要过来了,哑巴抹了把眼泪,在徐大娘口袋塞了个东西,便往雨中跑,很快便消失在雨中……
徐大娘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病床趴着熟睡的村长,徐大娘醒来的声音惊动了村长,他拉开眼皮:“大娘啊,我对不住你啊,竟把你落在了村里。”“我这不是没事嘛!”徐大娘微笑说道。
“对了,徐大娘你怎么过的铁索桥,那时候山洪已经漫过桥面了,我们好几次都没敢过去。”村长问出心中的疑惑,实在想不到年老体弱腿脚不利索的徐大娘如何过的铁索桥。
“我也不知道,当时昏了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徐大娘努力的回忆那天晚上,却什么也记不起了,只模糊的记得有一个背影,背着自己一直在跑。
徐大娘扭过身子,看到了桌上一个物件,心中咯噔一下,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看了徐大娘望着桌上之物如此出神,村长解释道,这是在大娘口袋里找到的,就放到了桌子上。那是一个长命锁,那是小时候徐大娘托人给儿子打造的,它不是在儿子身上吗,怎么突然在自己口袋?什么时候托人写信问问儿子。
过了一个星期,洪水退了,徐大娘也回到了村里。在回村的第二天,两个穿军装的酗进了村,他们带来一个消息,徐大娘的儿子在一星期前的抗洪救灾中牺牲了,地点就在桂树村上游的一个村庄,当时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姑娘,姑娘得救了,他却没能上岸,永远的留在小时候嬉戏的那条河里……
看着儿子的遗物,徐大娘双手颤巍巍的,不住的在那套翠绿色的军装上摩挲,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她又想起了那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那个背着自己跑的身影,那模样如此熟悉,竟有几分儿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