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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看到的地方是外公站在上面曾经看过的地方。
华灯初上，整个城市沉浸在油一样滑腻的光里，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四处浮动着尘嚣和滚滚的浓烟，即使在顶楼，也能听到广场上大功率音响播放的蹩脚歌曲，和刺耳的喇叭声。
风把林初的身体吹得摇摇欲坠。
凛冽的寒风猎猎刮过，渗入骨头。
脑海里面像是有一个蛊惑的声音在她的耳膜旁边，轻轻地吹气：再向前一步就能远离一切，再向前一步就能见到你的外公。
林初闭上了眼睛，遵循着脑海里那把声音的指引，向前迈了一步，脚下的虚空好像小时候踏空了一级楼梯，心会一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见到一道黑影闪过，接着一双修长的手拦腰抱住了她，用力拉她一把，把她从围栏上扯下直接甩到地上。
林初的头重重地撞到了坚硬的地上，吃痛地叫了一声。
那个人也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见到他一身白色衬衫和听到他的喘气声。
林初手掌撑在地面上，支撑着自己起来，膝盖破皮了，手臂也挂了彩。最为糟糕的是，失去外公后那种锥心的痛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胸腔里跳动的好像不再是她的心脏，而是一把匕首，每一秒硬生生地扎一下。
“林初，你是疯了吗？”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突然开口了，声音是熟稔的低沉，只要一开口，林初便能分辨出来，似提琴的悦耳男低音。
他也坐起来，月光皎洁的清辉下，他的脸越发苍白，一半沉浸在光中，一半被围栏投下的阴影埋没。嘴唇紧抿，刀锋一般的薄。眼里凌厉的光，定定地盯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初诧异地忘记了手上的痛楚。
“账户提示卡里收到了一笔钱，打电话过去一问，是你外公手术费的退款，所以我就来医院看看。”封振漆黑的瞳仁闪烁着冷峻又悲伤的光，“为什么不和我说？”
“说什么？”林初低下头，风打在身上，终于感受到寒意，抱起了手臂。
“说因为你为了筹你外公手术费用，才到会所里去。”他扶住额头，眉心紧颦，“那时我也没有细想，就这么对待你。是我的不对。”
“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林初站起身来，“说来我也要谢谢你，毕竟你当时救了我的燃眉之急。只是现在这些钱也用不上了。”
林初转身走开，封振却跟着上来，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臂，“你要去哪？”
“不用你管。”林初试图甩开他的手，但他像铁钳一样的手指，牢牢地握住了她，“你放开我。”
“放开我，然后你就去爬另外一个楼顶，再纵身跳下吗？”封振扯着她，拉着她的手不放，“林初，你有没有想过，你外公如果在世的话，他愿意你怎么做？他愿意看着你从楼上跳下来，血肉模糊，暴尸街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