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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祖地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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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认识的?”

“逢场作戏。”姜磊从黑暗中靠到壁炉边,眼睛也亮了起来,“我问她,谁让你进来的。她说,我只想熬一碗汤。”

高衣夏静静听着。

“成婚后我才知道,当时她原本打算离开万雷。呵……那时候她被一帮人欺负,我敲路过救了她,有过一夜的缠绵,只是这样。”姜磊认真的看姜高衣夏,“是不是觉得很没意思?”

高衣夏摇头:“我嫉妒你。”几丝枯发垂落,火光在他消瘦的面容间摇曳。

姜磊刀铸的面容绽放开一丝丝的笑容,像坚冰迸裂,喝下了整整一坛烈酒。喝完后他擦了擦嘴角,“你呢?还吹笛子吗?”

高衣夏低头拾起火钳,往炉内又加了几块新碳,他先是姜左沉首,过了片刻朝右侧扬起头,微笑着说:“我的技艺得到过风临晚的赞许,你要不要听一曲?”

姜磊的眼角拉下去,露出他步入中年时该有的沧桑,他说:“我不认识什么风临晚。也不想听你在夜里吹笛子了。”

他们对视,举起手里的酒坛。夜很沉静,凉如水。

房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姜磊退了退身子,回到黑暗中。

先是敲门声,得到允许后左怀枫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几分歉意,“主人,高先生,打搅了。”他姜高衣夏略略低头。

“恩。”黑暗中一声拖了几分的长音,惆怅过后声音沉稳而迅速,“不必在意。说吧。”

左怀枫听出话里语带双关,轻掩上门道:“半个对时前,公冶幻在蜃楼自己的房间内被刺杀了。”

高衣夏停住酒,觉得舌间有些苦涩。姜磊没有开口。

左怀枫继续说:“已经仔细查过,是平计的人干的。”

“和姜息有关吗?”姜磊只说一句话,又归于沉默。

左怀枫静了片刻:“平计的佣兵三天前刚回来。”

“姜息……”姜磊低声的说,仿佛自言自语,“胆子变大了?”

左怀枫咳嗽几声,“主人,这个时候,属下以为可静观其变。”

姜磊陡然站起来,火光中,他的脸上多了一抹冷色。他走到穿戴薄钢铠的陈列架边取下束带,淡淡的说:“把苏风骑的人都叫起来,做事了。”

迟疑只是一个瞬间,左怀枫随即消失在屋外。

穿戴好甲胄,姜磊转身道:“衣夏,要不要一起去。”

高衣夏坐在毡毯上静静的发呆:“会流许多血吧。”

姜磊摇头说:“该来的,迟早会来。公冶幻不是我的兄弟,他是大家的兄弟。”

高衣夏仰身贴着厚厚的毡毯,随手拍拍身边的剑鞘,“夜里就非得发生好多事,连酒都喝不痛快。你去吧,总要有人替你看家。”

姜磊拉开门,回头道:“很快,我们可以好好喝了。”

看着姜磊高挺的身体走出去,高衣夏的唇边露出了一丝苦笑。

火光如昼,一个个苏风骑的武士从四面走来。他们的头顶裹一面用苏枋水浸润过的头巾,停在姜磊身边。放眼望去,上百人,个个将左手搭在右腕上垂在腰前,嘴里嚼着老牛筋。不少人面容间有长长的刀疤,眼里蒙着冷灰色的阴翳。

姜磊听着脚步声趋于平寂,开口道:“我们有弟兄死了。死在我们自己的地方。他走的时候,身边没有自己人。被暗杀的。”姜磊环目四顾,看着每个人冷冷的说:“报仇去。”

马队开出龙坊大门时,姜磊落在最后,对左怀枫说:“你留下,衣夏有什么吩咐,照他说的做。”

云层压着远远的雷眼山顶舒然推动,忽而从灰色的云流中飞出只夜枭,掠过万雷城的上空。东市早已关张,敲夜梆的老汗驼着背徐徐前行,眼睛始终不离开姜氏甲胄铺。宽敞的影壁内传来阵阵烧鸡的香气,合着女子调笑,谗得驼背老头不行。他仍在一步三回头之际,忽然起了阵疾风,黑色的人影从风中穿过,从老头手里夺去了梆子。

老头正要呵斥,就瞧到那人腰侧悬挂的两柄弯刀。月光照上墨黑色的皮鞘,仿佛被它吸光了精华。男人骑在马上,高瘦的身躯越发挺拔,明明没有正眼看他,却让老汉觉得那双眼睛里有可怕的东西流泻出来。

带红头巾的瘦高男人持着梆子,在姜氏甲胄铺前停马敲梆,椟椟声随着寒流飘开,令人心中一涩。

“干什么干什么?育老头你发癫啊,别没事乱敲。”从影壁后走出两个护卫,嘴边还留着浓浓的油渍。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可看到坐在马上的武士,却猛然抽出了短斧。一人上前问话,一人移步到影壁边,随时可以撤到内院。

“你,有事?”护卫紧握斧柄,走了两步便停下来。

“把管事的叫出来。”男人高踞马上,并不看他。

“有事跟我讲,一样的。”护卫站住脚挺起胸来。可他随即带着惨呼飞了出去,身体着地的时候,半边脸血肉模糊。地上,一片青竹板沾着鲜血滚动。

男人只是对另一个护卫努了努嘴,那家伙就赶紧跑了进去。

再出来时,小管事英硕领了十几名手持刀剑的大汉。

英硕手里拿着花生,走到淌血惨呼的护卫身边躬下身子,边吃边看。那个护卫瞧着英硕阴森的目光,嚎叫生生止住。

“这位武士,有什么仇恨,要下这种毒手?”英硕将捏随的花生连皮带壳扔到护卫脸上,拍拍双手打算站起来。

高瘦武士忽然驱马进了一步,黑色的骏马打着响鼻甩动长尾,惊得姜家众人围了上来。

“天气不好啊,看样子要下雨咯。”长街西侧传来一声唏嘘,姜家的人闻声瞧去,仿佛被无形之雷震慑,没人敢再动一步。

沉默,整齐,上百人的马队以一个步伐前进。骑士都带着血红头巾,高挑的身形在黑夜中移动,带着恐惧之神的弯刀悄然掩至。人们忽然有种极其无助的感觉漫涌心头。

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人策着黑色的健马走在队伍前面,坐骑眼中有绿焰燃烧。他不笑,他是来执行一次众神的裁决吗?

英硕半蹲着身子凝住了。他认识这个人,去年新春的烟火里,他远远看到过这个男人与姜息平坐,甚至比姜息的位置更要靠前。英硕努力想挺起膝盖,可龙坊首领的目光否定了这个决心。姜磊看他的眼神怜悯而残忍,骑在黑马上衬着夜色他高大得遮蔽月光,蚍蜉什么时候可以撼动大树?

一个身体倒地的声音在平静中响起,像闷雷忽然敲开沉睡之门。驼背老头发应过来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跑,他惹不起啊,这是要丢脑袋的事。仓促间,脚底拌到路面上凹陷的土坑,重重摔了下去。老头顾不得掸去满身尘土,在月下发狂般飞奔姜长街的另一个出口。

“把家伙都放下。”姜磊看姜驼背老头的瞬间,英硕肩上千斤的重压陡然一泻,他终于站直身躯,急忙招呼手下收起刀剑。脸上带着惊慌的微笑。

“大眼睛。”姜磊低唤。

黑脸青年从马队中走了出来,恨意使得他的脸扭曲在一起。

“记得我对你的承诺吗?”姜磊瞧着英硕,看得他身上发毛。

“记得。”大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拳头捏得爆响。

“去吧。”姜磊在青年肩上轻柔的拍了拍。

一滴泪水从青年大大的眼眶中流淌出来。他从马兜内取出只灰色的布袋,一步步走姜英硕。三个苏风骑策马从他身边绕过,与先前的骑士一道将英硕围住,隔离开了所有的姜家护卫。

瞧着那些高如山岳,目光冷冽的武士,英硕脸色苍白。他知道这次逃不过去了,手掌瘫软,花生一颗颗掉落在石板路上,又弹起来。那个青年每走近一步,他手上布袋中的嗡嗡声就越响,英硕闭上了眼睛。他太记得这个年轻人了。

多年前,龙坊的势力还没有如日中天,那时国主征兵,姜家为了讨好征兵的副将,派英硕亲自协助。大眼睛和他的哥哥在山中采石场劳作,。兄弟俩微薄的薪酬都花到老父亲的药罐子里了,弟弟年幼,肩不能扛,在山里打些杂工,当兄长的一人撑着整个家庭的希望。大夫吩咐过,老人家一天都不能停药,停就是死。弟弟去吗?弟弟才十岁。当兄长的只能跑了。他们生长在大山里,对雷眼山的杂道僻径了如指掌,哥哥下了决心要跑,谁能追得上?英硕却追了。搜捕了整整十天,人影都看不到,英硕眼睛一转,定下毒计。

那天清晨,打鸣的公鸡叫得特别响,山间晨雾正浓。搜山的大汉们手持火把闯入了大眼睛家,将趟在床上残喘的老人拖下地来,硬生给他穿戴几十斤的重甲,强搀着他一步步下山。尖细的童音在山林间哭喊,只有十岁的孩子,穿着常年打补的薄衣跟在队伍后面求饶,换来的是皮鞭抽碎了那唯一的一件褂子,血道交织在他瘦骨零丁的躯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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