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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顾九疆道。
青栾身影一纵，门枝桠一声打开，门外站着的人倾身向前，倒向门开启的方向，左手伸开摸索着内倾的门面，右手捂着肚子，手上血色闪动。
顾九疆收剑迎上，扶住了栽向地面的人。
膝盖‘咚咚”地撞上了地面，那人猛地沉下，顾九疆在肋下一托，顿时松了一口气，想必神巫阿桃也不是只有最后一口气。他架起了肩膀，流下的血液向一个点凝聚，向外的血迹则显狂乱之势。
“你居然活着出来了，阿桃，你命大。”顾九疆拍了拍她另一侧的肩膀，也不知是不是在点头，神巫阿桃的头发抖擞起来，眼中也光芒振奋！
血哒哒地流过他们走过的地方，魅站在窗边，相隔一面落地的窗帘感觉着手上碧铳的反应，碧铳盛开的花朵伸展着触手，静静地继续毫无突变的体操的姿态，动作衔接紧密。
顾九疆架着阿桃挪向一旁的马步椅，“慢点，别牵了你的伤口，来，躺下，还得重新包扎！”
“不要说话。”顾九疆提醒道，他真想拍一下脑袋，方向不对，还得害他转一下。
“慢着！”青栾闪身出现在一旁，手上碧铳一振，宽松的叶面滑过椅背，出现在人和坐席之间，哗啦哗啦一阵响，犹如书页翻动，眨眼间累计至十几张，摄来一阵清凉的森林之风，阿桃的肩背一挨上，顿时四肢百骸都放松了下来。
“你挨上的还不是直刺，只是一个游移的剑伤，从你的右胸开始，但没有伤你的右肺，刮了一点肝，那时你什么姿态啊，怎么会这样，倒是从髋骨上“唰”一下剔了出来，哟，我看你这膝盖上挨的这一下还是同一剑，延续的是以上的轨迹。”
“哎，胡乱找了个僻静处自己包扎了。”
“哦，是吗？说说你那时的经过。”
“我从楼上破窗跳出来，哪知道下边怎么样？不过多少有感觉，双脚没有着落，内心忐忑不安，中途果然不太对劲，风声乍起，我防备不足，直接就挨上了，不过我落地后马上进入反击，一气呵成。”
“我靠，这也能一气呵成。”
阿桃大叫了一声，青栾微笑着拽了拽绷带，道，“你挺过难关了，把腰抬起来点，还得紧一紧。”
阿桃的几缕发丝贴着脑门，顶上的热汗也蒸腾而起。他挪开了目光，转向顾九疆，左手撑着扶手，右手比划着向顾九疆继续讲述，“哎，我就感觉有空挡可钻，果然三下五除二，就杀奔出来了。马上就把他们丢得一干二净了。后来才发现受了重伤，这膝盖上的伤我现在才发现的。”
顾九疆咧开嘴，付之一笑。
“你跑得倒挺快。”绷带离开了碧铳，消逝如同蝴蝶翅膀上的磷粉……“不过，我们是兵分三路离开那里的，有一路牵扯了大部分的注意力，而且突破起来极其艰难。”
阿桃抛出了感激的一笑，对顾九疆竖起了大拇指。
顾九疆又扭捏了起来，阿桃够着他的手在上边拍了拍。
阿桃转回头问青栾，“我想知道，那个该千剑万剐的家伙怎么样了？”
顾九疆伸掌在喉咙上切了一下。
“死了，老娘在那个疯子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一个圈套，他一返身出门，必定‘吱’一下吊死他。”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都似乎在某种力量下颤动了一下。
“谢谢，我做梦都想他有这个下场。”阿桃情绪激动地说，“他杀死了我的父亲，还要踢我出局，霸占我们的神庙，而我们的神庙永远都不会为姜家的鹰犬势力敞开大门，这是我们的地下基地，一向都支持地下战场的开辟。我父亲为此而死，我不会辜负这一切，我要东山再起，回到龙头神庙。”
“你回不去了。”顾九疆说。”
“什么？那我什么时候回去主持龙头神庙的经营啊？你知道神庙的每日进帐吗？我会损失多少钱？”
“你会赚到很多的钱，你父亲给你积累了很大的一笔资金。”青栾说，“你完全可以超过你父亲，问题是你将如何经营。”
“我们完全可以帮你，作你的左右手。”顾九疆拍了阿桃的肩膀，青栾暗地里白了他一眼。
宋白缩在桥洞口，歪着头打量着森冷的天空，大量的阴霾像浓墨一样泛开，今夜的下弦月已到了强弩之末，现在最后的一点明月之光尽被一扫而光。
脚下的水流湍急，冲撞着向桥下汇集，桥拱的穹隆部分已所剩无几，余下的尽在水面之下，桥内轰然的回声也不复存在，现已化成了对四肢百骸的直接的冲撞，对石桥如此，对石洞内的几个赌徒也是如此。
宋白转回身来，最后一副海牌已经走完了，地上摆着全部四十五张牌，火下的图案尽显张牙舞爪的姿态。
“呸！老子不玩了！”一个壮汉冲动地站起来，低着头拍打着屁股上的黏土，空手来到桥洞口，就着上涨的河水洗起了手，转头瞧了瞧宋白，宋白朝他露齿一笑，星辰，这个介于天真浪漫和无恶不作的笑容绽开如同那张鲨鱼的牌面，顿时占据了他的脑海，攻击的邪念全部烟消云散开来，他感觉全身酸软无力，额际的横肉也松垮了下来。
“你……你真是宋白……”
“是啊，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你尽可以不带我玩，放弃。瞧，还是让我给翻盘了。”
他一把抓向了宋白，宋白侧对着他，一只眼敞亮在洞外的天光之下，另一只眼在天光和火光的死角下，投递出确定的光芒到达他脸上，他们四目相对，宋白脸上的肌肉始终都没有丝毫的抽动，恒定不变的微笑高挂于上方。
“你果然是……”
那人愣愣地端详了一阵，缩回手来，喃喃道，“栽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我的荣耀，今晚的时光我会永远地铭记在心。”说完抽身就走。
宋白的手搭在了他的宽阔的肩膀的右侧，那人缩了一下头，堪堪擦过乱石凹凸的洞顶，耳畔响起宋白沙哑的喉音，一下竟如雷贯耳。
宋白的话让这个小有名气的赌徒愣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问宋白是谁办到的？这个疑问冒了一下头便随着滚滚的河水流向了前方。
所有人都已起身，准备离去，宋白咬耳朵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人颤动了一下，做了一个再肯定不过的回答，桥洞的另一头，一道人影纵身跃下，瞬间消逝不见了。
“走吧走吧！”这赌头招呼所有站着的人离开了桥洞。
宋白交叉双臂，挺起前胸，目送着这几个可爱的人逐一离去……
最后一个人的影子在洞中盘旋了一下，向堤岸上爬去。
轰鸣不决的桥洞内响起了钱币的撞击声，这声音是多么悦耳啊，宋白再度咧起鲨鱼一样的牙齿，发出了畅快的微笑。
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