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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扶霜走出街道，柳絮还坐在地上。
他背靠墙壁，看着自己的手，想到了柳珏曾经说过的话。
魔修也并不一定全是坏人，正派修士也不一定是好人。
此刻他觉得天崩地裂。
以前所学的知识现在竟没有用，无法让他看清世界，甚至不能帮他走出迷茫困境。
回到紫阳宗弟子驻守的地方，柳絮睡在阴暗草丛里，什么话都不想说，也没有人发现他在这里。
四周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又急又厉，如雷鸣战鼓。
前前后后出现许多魔修，那些人每个人都嘶吼着“杀”字。转瞬间就把一些内门弟子砍成肉泥。宗门长老一阵恼怒，与他们展开激烈战斗。
柳絮勉强坐了起来，看见远处的李扶霜下手最狠。就好像李扶霜杀的不是人，只是路边的杂草一样。
满地的鲜血，支离破碎的尸体。
柳絮忽然有了种呕吐的冲动，他竟开始厌倦杀人。
旁边一个魔修不知什么时候冲过来，手中大刀朝着他狠狠砍过去。柳絮看着那柄刀落下来连闪避都已忘记，想到了被李扶霜杀死的两个普通人。
等到魔修手中刀锋砍在柳絮肩头，柳絮才大呼一声，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这一拳虽然没有让魔修受到外伤，但他的灵魂已受到重创，顿时倒在了地上。
正派修士与魔修势如水火，若是柳絮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他。柳絮心里虽然迷茫但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站起身握紧刀柄，一刀接一刀砍过去。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天明。
苍穹上没有太阳，有的只是一层薄薄的血色光环盘踞在空中。
“不好，这是阵法！”一个眼尖的长老认出了这诡异场景来历。
柳絮瞬间想起自己看过这种阵法，叫做噬血天魔阵。
这是一种歹毒、残忍到令人发指的阵法。
在阵法之内的所有生命，都存在一种寄存在天地中的神魂、灵性。噬血天魔阵作用就是摄取阵法当中的灵性，传导进法器，然后供驱使法器的魔修使用。
要想破除这种阵法，就得在阵法启动之前打破阵眼中的法器。
方圆百里的天空好似都被噬血天魔阵笼罩其中。
各大宗门长老有些焦急，一个长老大声说：“大家分散开，找到阵眼把它破坏掉！”
另一个长老道：“每个长老都把弟子看好，分头找寻阵眼。”
这是目前最好的主意。
柳絮刚准备跟着长老一起走，就看见李扶霜跑了过来。
虽然他们发生了争吵，但李扶霜对柳絮的态度仍旧很好，他微笑着说：“我知道阵眼在什么地方，我们走吧。”
“告诉宗门长老岂不是更好？”
“噬血天魔阵我也了解过，我们不如等那些魔修把阵法启动，摄取一定气血之后我们再去抢夺。”李扶霜眼里散发精光。
得到噬血天魔阵之内的气血，他俩的实力一定飞速增长。
柳絮心里有些抵触，但内心总有个不知名的声音告诉他，杀魔修没有错。于是他道：“走吧。”
整个阵法当中或许就他俩最清楚。
他们对魔气敏感得很，就算修为不能跟元婴大能相比，却能看到每个人的气血。
东方魔气氤氲，但柳絮和李扶霜心里明白那绝不是阵眼所在，那不过是障眼法，用来迷惑正派修士却已足够。
他俩朝着西方走去，才走到一半，整个天空更加阴沉，全被魔气掩盖。
这下子连他俩都察觉不到哪里有魔修，只能凭借直觉往前走。
前面果然聚集了大量魔修。
一群人围着一根紫黑色的法杖，法杖悬浮在头顶上空，体内能量不断涌上苍穹，四周花草树木全都枯萎、凋零。
李扶霜和柳絮体内的气血反而缓慢增长。
只因他们是魔修，在噬血天魔阵内每个魔修都会分到一定的气血。
柳絮本想过去摧毁阵法，却被一脸兴奋的李扶霜拦住。
“等我们多吸收一点气血再行动，你先在这儿修炼，看看能不能凝聚黑丹。”李扶霜笑着说。
他心里已把柳絮当做很好的朋友，毕竟他们都是隐藏在正派里的魔修，可以说是同一种人。
柳絮想了想，还是决定听李扶霜的话打坐修炼。
没有足够的实力，做什么都不行。
昨天他本来想阻止李扶霜，可惜他说不出理由来，要是他有足够的实力还讲什么狗屁的道理。
正派修士凝聚金丹，魔修是魔丹。
凝聚魔丹是柳絮从未想过的一件事，但他现在就在做这件事。
可惜他体内气血并不足以凝聚魔丹，只能将金丹转化到一定程度。
但是他在凝聚魔丹的时候发现，自己体内的怨灵在流动，仿佛有思想。这个发现让他小小吃了一惊，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怨灵身上。
怨灵是欲望所在，欲望越大，怨灵对魔修的实力增幅越强。
柳絮控制着怨灵离开身体，睁开眼发现李扶霜在盯着他。
“怎么样？是不是要突破了？”李扶霜关切地问。
柳絮摇了摇头，把手抬起，手中怨灵在掌心上转圈：“你有没有怨灵？”
“没有。”李扶霜摇了摇头，眼神是那样的真切。
柳絮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欲望，况且他还是魔修。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李扶霜也不打算让他修炼了。
四周空气仿佛已凝固。
远处魔修的人影，在他俩看来已经变得模糊。
李扶霜取出黑刀淡淡道：“待会儿你去解决那些人，法杖我去取，到手之后我们就把气血平分，怎么样？”
他再也没有以前的洒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
冷静到极致的可怕。
柳絮点头同意，取出长刀率先走过去。
由于看不清这些魔修的面孔，柳絮杀他们毫无负担。有时候杀人者往往害怕看见死者的目光。
现在柳絮看不清眼神，他只看见一个个人倒在自己刀下，体内气血正缓缓增长。
充满血雾的阴沉天空下，柳絮头顶盘踞着怨灵，怨灵分掉了柳絮吸收的一部分气血。对此柳絮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