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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心和尚双掌一并,周身金光灿灿,身后竟似隐约浮现出一尊佛像,唐松鹤眼见此景,沉声道:“妖僧法力高强,诸位小心应战。”一边说着,举掌擎天,掌间风雷汇聚。
古往今来,书以明志,百家中,自以儒门为首,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立身朝堂,正是应了那句大隐于朝,治世于怀的教义,枯心不敢掉以轻心,就算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大神通境界,但儒门七十二贤并非易与之辈,况且八贤共聚,天下间能有此等殊荣的,怕也是只有这位曾经的五台山真传头陀,原本有望成为天下佛门牛耳的枯心和尚了。
唐松鹤趋身跃前,打了个头阵,掌中风雷并作,暗藏乾坤,枯心合十稳立,脚跟一碾,周身佛光笼罩,唐松鹤一掌打上,却在枯心身前三寸外,陡遇阻碍,仿佛拍在了实物上一般,‘铛’的一响,气劲翻飞,倒卷而去,连厅内近前的桌椅都被这道气浪横推出几尺。唐松鹤首当其冲,连退数步,却是两名同门师兄弟一左一右,将他身子按下。
“好个金钟罩。”另一位澹门四贤中,有‘剑抵神州’称号的旌神州拔剑出鞘,“让我来会会你。”
旌神州手中古剑寒光淋漓,只见他脚踏天罡,一剑刺出,剑形竟眨眼便至枯心身前,枯心一凛,这剑乃是一把神兵,削铁如泥,不敢托大,左掌仍是竖在胸前,但右掌从正中拍出,身后隐约的佛像竟随着他动作,一掌前推!
佛像虚影与剑芒相接,竟是凭空绽出火星,金石撞击一般,发出刺耳尖鸣。
乍合即分。
“南陵‘青锋山庄’所出的名剑,果然不凡。”枯心看了看掌间白痕,能破得了金钟罩,足以称不凡。
那持剑的旌神州却手臂震颤,显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
慕容候仍坐在席上,轻叹道:“佛门更迭百年,竟还能有如此高僧,若非极乐教中之人,来我奇士府,即便坐不上首席位置,但当个长老客卿,该是无虞。”
其余人次,纷纷避退,不想被这玄门斗法所波及。
林间四贤见一个个上难以占得上风,便默契互看了一眼,四人一同出手,枯心见那渔樵耕读四人同来,大喝一声:“来得好。”终于挪动了身形,竟是迎着四贤而去。浩然气,灵佛光,充斥堂中,枯心以一敌四,竟也丝毫不落下风,实在教人胆寒。
慕容候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仿佛眼前离他不过丈尺的激烈斗法,与他毫不相干似的,端起了面前桌案上的茶盅,斟杯轻饮了一口,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但比上王府中的要差了一些,虽说回甘和清香别无二致也不知差在哪里,但慕容候喝惯了,能大致分辨出一些门道。抬头看了一眼满月,沉吟道:“江城月,淮河柳,乌衣巷弄沽白酒……”这首打油诗词,却是甄隐所作,后面半阕他也不记得了,但个中韵味,尚有些印象。
“凌远志。”慕容候忽然唤出一个名字。
却是随唐松鹤前来的一个人走了出来,单膝跪拜,身上的衣帽服饰,像是衙门捕快。
慕容候面色忽然冷厉了起来:“你想要的这份功劳,便给你了。”
那凌远志面露狂喜,当即叩头谢恩:“谢世子殿下。”这功劳,于任何一个普通人而言,都是天大的恩赐,然后转身奔出堂内,背影仿佛一条觅食的鬣狗。
慕容候离开坐席,看着场中的激斗,扬声道:“唐大人,既然围攻都拿不下这妖僧,便从那型尚着手如何?”
“敢尔?!”
……
黄松子取出了一串佛珠,愁眉苦脸道:“唉,果然一见秃驴,必有灾祸。也不知道我是哪门子鬼迷心窍,居然去拿了这秃驴的物件东西……”
甄瑶见到那佛珠,‘咦’了一声:“这串佛珠……怎得和我阿娘的那串这么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零散珠串。
张简也不知从何讲起,只道:“这串便是夫人的那串,道长来物归原主。”
甄瑶也不清楚状况,接过佛珠,说道:“那我拿去给我阿娘。”虽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娘对这佛珠十分上心,佛珠散落时,像失了魂一般,此刻又拿到了‘原物’,便想着先去把佛珠送还回去。
黄松子踌躇自语:“娘咧,难不成一九人劫已至?不应该啊,我的应劫起码还有十年,但惹上那帮酸腐的下场可不好,那贼秃不要命,我可还想逍遥呐……”
那前厅方向,阵阵金光冲天而起,张简见此情形,不由向黄松子问道:“道长,这便是那场劫祸?”
黄松子点了点头。
甄瑶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松子回头看了甄瑶一眼,开口说道:“女娃儿,这是你的大劫,若是想活命的话,便速速逃命,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或是东渡重洋,或是遁走西域,总之在这九州之地,已无你的生路。”
甄瑶一时愕然。
伴随黄松子的话音起,前厅方向一阵冲天佛光升起,阵阵梵唱仙音,却伴随着无数轰鸣,张简甚至觉得整个甄府都在震颤,黄松子道:“唉,那贼秃可真是拼了老命了,强行施展佛门大神通,这般两败俱伤,有何意义。”
黄松子又对张简道:“道友,此间木已成舟,你我皆无逆天之术,无能为力,贫道便告辞了。”
张简想出言挽留,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他也知道,此事与他人无关,甚至与他自己也无关,本就没有义务在此地逗留,这黄松子肯归还佛珠,已算得上是良心发现,若是引来杀身之祸,岂非去惹上那无妄之灾?
修道之人,趋吉避凶,明明知道凶险还扑上去,有悖常理。
或许便也只有张简这身处玄门中的普通人,才会傻到去竭力去做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黄松子也没等张简挽留,便手捏着道诀,腾云一般升上高空,眨眼便消失在月夜之中,只留下了无奈的张简,以及震惊失色的甄瑶。
甄瑶哪里见过这等仙家手段,即便自幼练武,会些轻身提纵的轻功,但这样直飞冲天的术法,对常人而言,实在太过震撼,她忽然明白,为何父亲一直沉迷寻仙问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仙人!
张简又在甄府中困住了步子,兜兜转转,依旧在此地。
甄瑶回过头看着张简,目光中仍是犹疑:“那道长,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知道。”张简摇了摇头。
少男少女,在这月夜之下,没了言语。
却是忽见一道人影,从正厅与后院交接的院门处奔走而去,甄瑶一看,顿时叫道:“爹!”
正是甄隐。
但甄隐却仿佛没听见女儿的呼喊,步子半点不停,头也没回,往内院去了。
甄瑶急忙拉着张简,往甄隐的方向追去。
少女柔荑,略有些冰凉,张简呆呆地被拉着去了内院,眼前中不知为何,竟浮现出昨夜修炼‘返虚功’时,出现的那绮丽景象,那些原本面覆薄纱的妖娆,薄纱落下,竟都是这少女的模样!
待二人停在一处房门外时,张简只觉面红耳赤,连呼吸都觉滞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