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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被轰出去了,黄怡然已经欢快的去楼下等她老公了,薛瑾瑜慢悠悠的下楼,刚好走到萧筱那层病房的转角处时,悠长的走廊里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女声,“陈青戎你给我滚出去!”
一只十厘米细高跟红色从薛瑾瑜面前飞身而过,薛瑾瑜躲闪不及,一下和转角处的来人撞了个满怀,只一下,手里的相机便飞了出去,“哐”一声砸到了冰冷的大理石上。
罪魁祸首却只是笑,深邃狭长的桃花眼,黑白并不分明,眼神似醉非醉,笑容里似乎有一股邪气。
薛瑾瑜心中莫名一股邪火,皱着眉头一语不发,只是赶忙蹲下身捡起相机,小心而反复的检查起来。
这相机是她最贵的装备,即使砸锅卖铁卖血卖身她也是一万个买不起的。更何况,黄主编曾告诫过公司里所有人,人在机在,人不在机也在。
这下惨了。
“对不起啊,小姐。”毫无诚意的道歉,随性而散漫,“我没看到你。”
薛瑾瑜没有理他,只是试着开机,屏幕却是漆黑一片,丝毫没有反应。
一抹阴霾渐渐袭上她的眉间。
陈青戎正欲转身走,却被一双细长的手腕拽住。
“陈先生,您摔坏了我的相机,也不赔礼道歉就要走吗?”薛瑾瑜压抑着怒气,望着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道。
“原来会说话呀。”陈青戎戏谑道,“早说嘛,你把相机给我拿去修,改天再还你。”
薛瑾瑜皱了皱眉,没料到他会这样好说话,一时间将信将疑,“可我不认识你。”
陈青戎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薛瑾瑜,随即笑道:“你们娱记在这里蹲守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薛瑾瑜哑口无言,怎么会不认识此人。陈青戎,华天传媒老总的独子,身价过百亿,年轻又多金,还有一张女人们都爱的脸,经常出现在各个八卦周刊的封面上。
当然,从来都是些儿童不宜的花边新闻。
“好了,我陈青戎可不是个赖账的人。”陈青戎不想多作纠缠,掏出了钱包,拿出一沓红色钞票,递给瑾瑜道:“我身上只有这么多现金了,要是不够,你就直接来华天找我。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薛瑾瑜优雅接过,将现金一一放进钱夹里。
陈青戎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笑眯眯的对她道:“对了,娱记小姐,这次记得把我拍好看点。最好呢,先修修图再放上去。”
薛瑾瑜只是笑,扬扬手里坏了的相机,“对不起,无能为力。”
电梯里人满为患,她最后一个挤上,却一下发出了超重的嘟嘟声。一电梯里的人都齐刷刷的望着她,薛瑾瑜抱歉的笑笑,只好走楼梯。
楼梯里静而空,回响着自己的脚步声。虽是七点多的时间,可因为是初夏外面还是一片明亮,如金一般的夕阳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光晕之中,似乎有一人向她走来。
那人的样貌是她如此熟悉的样子,高挺的鼻梁,幽黑深邃的眼眸,一如她日夜思念中的场景。刹那,薛瑾瑜只觉顿时四肢一片冰凉,竟连步子也迈不出去。
对方越来越近,那样子越来越清晰,薛瑾瑜微微仰头有些贪婪的注视着来人。
安静的楼道里,她的声音却异常的平静,“严晖,我们又见面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四肢都是冰冷。
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遇见他,在这狭窄却明亮的楼道里,让她无处可逃。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再次相遇的场景,她会说些什么,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唯有泪千行。
然而现实哪有那么凄美,在分手后的五年里,她连梦都没梦见过他。
沉默的呐喊只在心里,严晖,严晖,一声一声,痛彻心扉。仿佛将她一颗心放在油锅上,反复的煎熬,直至一切变得麻木。
严晖一下怔住了。
隔了许久,才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瑾瑜,是你吗?”
“嗯,是我。”
停顿了一下,薛瑾瑜才道:“你还是做了医生。很好。”
严晖指了指胸前的牌子,“神经内科。”
语毕,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两人之间好似再也找不到可说的了。薛瑾瑜垂眸,有些慌张的抓着手里的相机,却听见严晖轻声道:“你现在是一名记者了?”
瑾瑜自嘲的笑笑,“什么记者,不过就是报道明星的花边新闻,为了糊口。”
当年她在新闻学专业,一腔热血,总想着将来能针砭时弊意气风发。那时候严晖还经常抽了空就像唐僧一样在她跟前碎碎念,做记者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看到危险千万一定要学会撒丫子就跑。那时候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她这样肯定会被同行笑死。
严晖却板着脸说,那你就做狗仔吧。
没想到,一语成谶。只可惜物是人非。
“瑾瑜,我……”话还没出口,一个圆脸护士小姐推门,脸色十分焦急,“严医生,15床病人说是脑袋疼得厉害,正翻来覆去打滚呢。王医生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严晖眉头皱起,深深看了一眼薛瑾瑜。
她挥了挥手,轻声道:“快去吧。”
“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过来。”语气有些焦急,却隐隐含有一分祈求。
薛瑾瑜目送严晖和那名护士一路小跑消失在视线里。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温柔的说:“瑾瑜,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在最痛苦最撕心裂肺的时候,她总能想起严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温柔得令人肝肠寸断。
可是,她不能等。
薛瑾瑜面上浮起一层苦笑,多好,比自己想象中的表现要好。她原以为再见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可是她在面对严晖的时候,没有结巴,没有犹豫,好似一切顺其自然般。
好似一瞬间所有的伤痛都化作灰烬,随风消逝。
薛瑾瑜,他已经不再是你的严晖。
走出医院大门,天边斜阳如金,像是下一瞬便要坠落地平线。薛瑾瑜一抬手腕,时间已经快要七点半了。
难怪这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临街的面馆,生意极好,小店里坐得满满当当。老板动作也是慢吞吞的,等了许久,才等来了自己的鸡丝面。
面汤白如玉,黄黄的姜丝和嫩绿的葱叶飘在上面,香,真是太香了。
也许是太饿了,她吃得很快,连连嘘气,也很烫嘴。
汤汁极其鲜美,想必是用土鸡慢慢熬制出来的,鸡丝似乎快要融进面汤里。她饮了一口,只觉全身舒畅,有腾腾的热气从心底冒了出来。
刚放下碗,抬眸一看,却怔住了。
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正停在她桌子正对前方的马路上,车窗缓缓摇下,车里那人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说不出的风流。
薛瑾瑜突然被最后那一口鸡汤呛住了。
她咳得满脸通红,模样有些窘迫,却逗得车内那人哈哈大笑。
陈青戎笑声很爽朗,很孩子气,末了,还问她,“见着我有这么激动吗。我只是刚好看见你,想过来打声招呼。”
“这年头,欠债的都这么嚣张吗?”薛瑾瑜找了纸巾擦嘴,眉头微皱。
“记者小姐,我可不欠你什么。”
薛瑾瑜举起手中的相机,“如果你上过学,你一定知道我现在脸上写着几个大字,罪魁祸首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