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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一直在下,直到下午些时候才停歇了下来。
街道路面上积水成灾,过往行人纷纷撩起裤腿而过,却也免不了溅起一地水花。道路两旁的树木因为暴雨狂风,无力的耸搭着脑袋,豆大的水珠沿着树叶而下。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让人害怕,天边乌黑一团,黑云压城,暴雨似乎还没停歇。
下午时分,街边几个零星的商店开始营业,远远望去,像是一片残骸之上亮起的微灯。在那光线之中,有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带着墨镜,走进一家酒吧。
酒吧里人不多,带着暴雨过后的萧条。因为连着下了雨,酒吧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暗黄的灯光下,陈青戎远远的就看见了薛瑾瑜。
她像是小动物一样蜷缩在墙角的沙发里,面色微红,似乎是睡着了,却又半眯着眼,冲他微微招了招手。
桌前还放着几个空的酒瓶,七倒八歪的在桌上。
陈青戎走近了,一股冲天的酒气入鼻。他眉头狠狠的皱起,黑色西服显得他更加高大英挺,也更加生冷。乳黄色的光落在他脸上,显得他的黑眸泛着摄人的寒芒。
他停在她桌前,沉声叫她的名字。
薛瑾瑜抬头,面上微微笑了,“你来了?”
“薛瑾瑜,我找了你一下午了。手机为什么关机?”
“啊?”因为喝了酒,薛瑾瑜反应有些迟缓,想了想,才说,“手机没电了。”
陈青戎是生气了。他从没有这样生气过,恨不得将面前这人咬碎撕烂。他听得出薛瑾瑜在电话里的绝望,可他还没问出口,那人便早早的挂了电话。
再拨过去,便是一道生冷礼貌的女声机械的重复,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简直急疯了,开着车四处找她。一直到现在,他滴水未进,因为太过心急火燎,他的领带是歪着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是气薛瑾瑜对严晖的念念不忘,还是气她就这样消失不见。
总之,他现在站在她面前,冷冷的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像是感应到了陈青戎的怒气,薛瑾瑜讨好的伸出手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丝讨好,“陈青戎,你不要生气。我真的只是想好好的醉一下,不是说醉生梦死吗。醉了才能生,梦醒了就死。你不懂……”
薛瑾瑜的头发散乱的散着,一双眼睛微微上挑,明明在笑,却莫名叫人心碎。她轻轻摇动手里的酒,将酒递给陈青戎,“你要是来陪我,就喝了这杯。你若是来劝我,大门在你背后。”
“薛瑾瑜,你闹够了没有?!”陈青戎是真的生气了,脸色冷冷的,却没有接酒。
薛瑾瑜只得仰头自己喝了个干净,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手指大门,“陈青戎,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那你想看见谁?”陈青戎眉梢一挑,满脸怒意,“可惜你想看到的人永远不会出现了。从此以后,你的生命中只有我陈青戎一个。”
薛瑾瑜仰头,轻笑起来,笑到一半时候眼泪却流了下来。她开始只是啜泣,后来却越哭越大声,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刚好此刻外面又开始下起雨来。哗啦啦的雨声响彻在闷暗的酒吧里,混合着她绝望的哭泣,像是冬日的寒风一样,刮得陈青戎心底生疼。
陈青戎只觉四肢是僵硬的,动也不能动。薛瑾瑜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声声哭泣像是在喊,“陈青戎,我疼,心里好疼。”
陈青戎手在背后微微颤抖着,许久,他坐下,将薛瑾瑜搂在怀里。
他的声音轻轻的,听上去让人觉得平静,“薛瑾瑜,我们回家。”
家,她哪里还有家。她曾经以为有爸爸的地方就是家,后来爸爸不在了;她曾经以为严晖可以为她创造一个家,可是后来严晖也离开了。
到最后,天大地大,唯有她,无处为家。
“陈青戎,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薛瑾瑜喝醉了,趴在陈青戎背上,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后背上,一直在自言自语。
“陈青戎你知道吗,我爸死之前在市区留给我一套小房子,是按揭的。我悄悄去看过,五十多平,还带个小阳台。阳台上可以看见对面有山有水,可漂亮了。可惜我就看了那一眼,第二天我就把它挂出去卖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敢看,我怕看了我舍不得卖。”
“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恨自己没有本事,连父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都留不住。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医院里,学校里,到处都欠着债。可是我不能退学,我是我们村唯一上大学的女孩,我爸爸可骄傲了。领录取通知书那天,我爸骑着摩托车到处跟人家说我考上大学,说我可有出息了。”
“陈青戎,我那个时候痛得快要死掉了。每天除了上课,我还得打两份工,经常站得我腰酸背痛。那一年里,我什么都不怕,就怕生病,因为生病了我就没钱了。严晖为了我的事情跟家里人翻了脸,连考研都没去,就跟着我去打工。他总说,等我们两攒够了钱,就把爸爸给我买的房子再买回来。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所以我跟严晖说,我恨他,我让他滚得远远的。”
“陈青戎,我疼。”
薛瑾瑜的眼泪流在他的背上,大片大片的眼泪打湿了他后背的衬衫。
陈青戎始终抿着唇,沉默得叫人害怕。他将她背到了车里,外面雨越小越大,豆大的雨珠落在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叫人感到害怕。
车里却很安静,薛瑾瑜此刻安静的像是一直猫儿一样,头偏在一侧,静静的睡去。
他将冷气调高了些,车里没有毛毯,他只能手忙脚乱的去抽出了几张纸,然后将薛瑾瑜额上的水珠一点点擦去。
薛瑾瑜的脸色透着异样的潮红,呼出的酒气近在他的鼻尖,他动作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擦掉她头发上多的雨水。
她哼了一句,随即翻了个身,却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陈青戎一下怔住了,薛瑾瑜却向他掌心里蹭了蹭,唇边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似乎陷入了一个美梦之中。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嘟哝和撒娇的意味。
“严晖,是你吗……”
陈青戎手一下僵住了,他双眸微微眯起一分,眼睛里已经满是怒意。几乎是同时,他猛地抽出了手,薛瑾瑜头一下撞在了挡风玻璃上,她一下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唇上却传来被重物碾压的触感。
她虽然醉酒,可还是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睁开眼睛,就去推陈青戎。
陈青戎力气大得惊人,紧紧的箍住了她的头,他的手狠狠插进她的发间,几乎是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迎合。
薛瑾瑜瞪大了眼睛,心头一急,用了十分力气狠狠的锤在了陈青戎的肩上。
慌乱之中,陈青戎却拽住了她的手腕,他的脸色是她从没见过的冰冷,好似高山上万年不化的寒冰,下一秒,他咬住了她的唇。
薛瑾瑜闷哼了一声,唇齿间瞬间血腥四溢,火辣辣的疼痛在唇上蔓延,让她的酒意一下就散了。
疼,陈青戎拽得她手像是要断了一样。薛瑾瑜又急又慌,竟然哭出了声。
低低的啜泣响彻在沉闷的车里,陈青戎的动作一下僵住了,手松了力,坐直了些,才清醒过来。
眼前的薛瑾瑜头发蓬松,衣服都被他拉了下来,露出锁骨的弧形,她红着脸,唇上带着一抹刺目的鲜红,眼角还带着一抹泪痕,此刻正冷冷望着他。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薛瑾瑜扬起手掌,狠狠的打了陈青戎一个巴掌。
陈青戎没有说话,一双桃花眼闪烁,眸子黑得像是曜石一般,闪着摄人的寒芒。
薛瑾瑜转身便要去开车门,陈青戎却突然一下将她拽回了座位,薛瑾瑜冷冷望了他一眼,再次去开车门,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陈青戎,他狠狠的将她拽了回来,因为力气太大,使得薛瑾瑜头一下撞在了椅子上。
这一下,撞得她头晕眼花。
委屈和怒气腾腾的从心底冒了出来,她尖锐的大叫,“陈青戎,你混蛋!”
“对,我是混蛋。”陈青戎拽住薛瑾瑜,一双桃花眼此刻沾满了怒气,他望进她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道,“薛瑾瑜,你看清楚了,在你面前的人是我陈青戎!”
“陈青戎,你混蛋你混蛋!”薛瑾瑜紧紧抓住他的衣领,一下哭出了声,她嘴唇哆哆嗦嗦的连话也说不利落,头发湿着,酒气熏天,整个人面色惨白,显得分外狼狈,嘴里却还不住的骂他。
到后来她都记不清自己骂了些什么,哭到最后精疲力尽,一口气像是卡在喉咙之间,她觉得呼吸都难受。
一旁的陈青戎冷冷的望着她,半晌,才问:“哭完了吗?哭完了就跟我回去。”
薛瑾瑜面色却微微笑了,她笑声清冷而绝望,一声声响彻在密闭的车里。窗外又开始惊雷阵阵,夹杂着瓢泼的大雨,薛瑾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停下来望着陈青戎。
“陈青戎,我已经没有家了,你让我回哪里去。”
陈青戎定定的望着她,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如同密密的海水向她压了下来。
“薛瑾瑜,你记住了,从此以后,有我陈青戎的地方,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