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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米伽早上被滑开的伤口,现在又一次裂开了,身上的淤青和血迹也变得更多了,作为一个连十岁都没有的孩子,被那群人这样子对待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不仅如此,罗米伽的阿姨也挨了不少伤,她在里恩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四个人就这样一脸尴尬地坐在旅店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看着娜薇慢慢帮里恩重新处理伤口。
“刚才……真是,谢谢你们了。”
里恩坐在阿姨的身边,满怀歉意地说道。
“我们应该早一点出手的,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居然会这么过分……根本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过来。”
“没关系,先生,”阿姨看着里恩,苦笑了一声,“反正……这个孩子都这样说了,我也觉得你们应该不是坏人……就这么做了。做这种事情之前,我也已经预感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了,所以你们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其实是无所谓的。”
里恩点点头,然后看了看罗米伽,发现罗米伽也正看着自己。
“叔叔,你们之后打算去哪里?那个人被你们放跑了,他一定会带人回来的……你们肯定不能呆在这里了。”
“是啊……我们在这里,真的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在这之后我们会继续向东走,穿过首都,穿过你们整个国家,离你们越来越远吧。”
听到这里,娜薇忍不住皱起眉毛看向了罗米伽。
“先不用管我们了,你们又该怎么办?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你们等于和整个城里的人都结下了梁子,以后的日子里你们肯定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说的也是……”阿姨坐在一侧,有些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关于未来的定数实在是太难确定了,现在因为他们出于善意对里恩两人的帮助,似乎连带着自己陷入了被敌视,被孤立,甚至可能被迫害的风险当中。
“那不如,你们就去到卡塞合众国吧。”
里恩站起来,对着他们提议到,并且从衣服里拿出了几十枚金币,一把抓到阿姨的手中。
“从这里出发,一直往西走,走到明天就能到了。如果去了卡塞合众国的话,那里就不会有人排挤你们,也不会有人歧视罗米伽了。在那里,罗米伽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你们说不定还能找到罗米伽的老师呢。”
“啊啊!真的可以吗,如此大恩大德……”阿姨看着手里的金币,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这会不会太客气了一点,把这么多的钱给我们,还送我们去到卡塞……这种事情实在是……”
“怎么会呢,您言过了,”里恩露出少见的笑容,语气温和地说道,“这件事情其实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介入你们的生活,都是我们的错才会……”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既然事实已经发生了,那么他们只能面对惨淡的现实,调整好心疼再度前进。
罗米伽一家人收下了里恩给予的这笔钱,他们可能要上楼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再离开城市。但是对于里恩和娜薇来说,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走的时候了。
十分钟后,他们带上了行囊,亦步亦趋地走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夜色之中,朝着沙哈利发的东门不断前进。每走几步,里恩总会回头看一眼,似乎能发现那个叫罗米伽的小男孩还趴在窗户上看着自己。
“真是……太遗憾了。”
“……”
走在通往城市外面的录视,娜薇突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就和我一开始说的一样,如果里恩当时不出手,如果那个时候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不管的话,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
“这次的事情,只能说都是里恩的错。”
听到娜薇的这番话,里恩觉得有点不能接受。
“什么意思……?白天的那副景象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吧?那种事情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冷眼站在一旁什么也不做?”
“所以呢?里恩这么做的结果,就像今天晚上一样,那群居民领着要追杀我们的人,把他们围起来揍了一顿?你认为这就是正确的吗?且不说你直接让我们变得引人注目了,我们可是在逃难!你应该时刻记住这一点。”
“那也不应该是我们袖手旁观的理由。娜薇,我说过了我是为了自己的救赎才走这一趟旅途的,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不会再让那些不公平发生。”
“但事实就是,不公平发生了,而且你完全没有把他们处理好。你现在给了他们一笔钱,把他们打发到卡塞合众国去,难道他们就能公平地生存了吗?阿姨和罗米伽,他们什么知识都没有,去了卡塞也不过是沦为那些资本家的工人罢了,最终的结果还是生活在压迫之中,所以里恩,你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你只不过是傻乎乎地在满足自己救人的一点私心罢了,至于之后怎么做,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之后怎么做,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这句话几乎触怒了里恩那敏感的神经。
“你说什么?你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难道不去卡塞,在这里他们就能过上足够好的生活吗?别开玩笑了!罗米伽才十岁,就被这么多人的当地人排挤,那么长大以后迟早会落得和他老师一样的下场,被欺凌被辱骂,然后灰溜溜地跑去卡塞。比起那种未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去卡塞来的好多了!!”
“里恩!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同样被激怒的娜薇不满地伸出手,一巴掌重重地打在里恩胸前,气呼呼地看着里恩那张无所畏惧的脸。
“那可是你救了的孩子,你怎么能用这么随便的态度去说他!”
“一开始就在说这些废话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啧。”
两个性格倔强的人,终于爆发了彼此自从认识以来最严重的三观碰撞危机,但是看起来这两个人又完全没有让步妥协的意向。
很显然,即将发生在这两人间的决裂,已经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