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温禾逃过一劫，回到院子，发现赵岚正在院门口张望，想出去又不敢。

见温禾平安无事地回来，赵岚心中大石终于放下，上前拉着温禾撩起袖子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检查一番，确认她没有受新伤，这才罢了：“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温禾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赵岚先是惊诧，最后总结一句：“那小厮，罪有应得！不过，小姐，这也太危险了，要是老爷不在，那您不是……”

赵岚话还未完，温禾禁不住她唠叨，转身想进屋去，却听见院门外倚翠高声喊道：“庶小姐，您在院子吗？二夫人请您过去！”

温禾脚步一顿，转瞬眸中划过一抹嘲讽，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是越来越受欢迎了，都请我过去！”

“小姐若累了，奴婢亲自去二夫人那帮您回了吧……”赵岚见温禾神情，以为温禾不愿意去。

“奶娘，倚翠都亲自来请了，我自然过去，您放心吧，我知道她找我作何。”温禾安抚道，见倚翠已经进来了，随即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羡煞春光，“倚翠姑娘，走吧。”

倚翠微微福身，温禾看在眼里，这温府上下，向她行过礼的，除了赵岚，就只有倚翠了。不知是她的主子教得好，还是倚翠秉性好？

二夫人的院子就比赵梓霏的简陋多了，想必是赵梓霏苛扣太多的缘故。不过那些二夫人亲自栽培的花儿，倒还有几分诗意。

进院子时，温墨也刚要出发去学堂。

二人打了个照面，温墨不动声色，只缓缓从温禾身边路过。

温禾也不介意。

“你可算来了。”二夫人站在房门外，语气不卑不亢，温禾一眼看过去，觉得打扮娇艳的二夫人活像青楼前揽客的女人。

“是温禾怠慢了，二姨娘久等了。”温禾微微颔首福身。

“坐吧。”二夫人名为舒娇玉，人如其名，说话做事总是娇滴滴的。她一甩手帕，示意温禾到桌边坐下。

舒娇玉本想先算算上次玉佩事件温墨帮她说话的账，看刚才二人并无交集，才放下了心。

温禾落座，倚翠就端上茶来，舒娇玉坐到对面，直入主题：“那罐茶，是赵梓霏给你的吧？”

温禾撇撇嘴，不置可否。

她就知道，舒娇玉找她准为这事。

“我就知道，那个贱人！想把你杀了，陷害于我!”舒娇玉一拍桌案，顿时杯中茶水溅了一桌。

“夫人。”倚翠低声提醒一句，舒娇玉才察觉自己失态，她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朝温禾挑眉。

“不过没想到你会送到温衡院子里。方才老爷在，你怎么不说是赵氏那个贱人给你的？”

温禾低头看着杯中云雾缭绕，二夫人甚至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温禾淡淡一句：“时候未到。”

“你说什么？”二夫人没听清。

温禾这才抬头，面上带着抱歉的笑意：“二姨娘，禾儿不敢说啊。”

舒娇玉撇撇嘴，打量了一番温禾：“你这丫头，这又不敢了？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温禾一愣。

舒娇玉说的没错。

她最近有时候过于锋芒毕露了，没有伪装好自己。长此以往，总会让人起疑，到时候，恐怕赵奶娘也难保。

温禾苦笑：“二姨娘，我不过是想送茶讨好一下大哥院子里的人，哪想到大夫人会害我呢……”

舒娇玉嗤笑一声，嗲着嗓子道：“吃人不吐骨头的赵氏，我看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禾还未答话，舒娇玉却凑上前，悄声在温禾耳边道：“你若揭发了赵氏，我便把你和赵奶娘送出温府，给你们找份活儿做，也免得在这里受气，如何？”

舒娇玉本就不喜温禾和赵岚，如今正好借机诱惑温禾一番，一举两得。

温禾假装思索一番，叹了口气：“二姨娘，不是我揭不揭发的问题。父亲对娘的态度，您不是不知道，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说了，又能如何？”

舒娇玉闻言，微微皱眉。

是了，若不是赵梓霏的娘家位高权重，温如初还要靠她升官发财，否则早就把赵氏休了。

温禾可不想这么早就离开温府，否则她的大仇怎么报？见舒娇玉懊恼，温禾出言安慰，趁机讨好：“二姨娘，二哥不是挺争气的嘛，温禾看着，倒比大哥好多了。”

舒娇玉听了这话，果真心情好了不少，可转眼又气愤非常：“就是！温衡那混小子总欺负我家墨儿！幸而上次老天爷开眼，才让老爷看清了温衡……”

说着，舒娇玉竟落下几滴泪。墨儿上次被气得病了，日子还长，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要是老爷有别的靠山，那就好了……”舒娇玉嘀咕一句。

温禾没有答话，因为她答不上。她现在不是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只是一个庶女，能有什么人脉？

“算了，你也帮不上忙，回去吧！”舒娇玉见温禾没有利用之处，立刻嫌弃起来。

温禾撇撇嘴，温墨这家伙，也没对着二夫人说说自己好话？赵梓霏那里是不能去蹭饭了，她以后可又得饿肚子了！

温禾起身，倚翠相送。

走至院门，却见倚翠从怀中取出一小布包，茶香满溢。

“庶小姐，这是一点心意。您放心，这云雾，是二夫人分给咱们吓人的，倚翠尝过，绝对没有问题。”倚翠将布包放入温禾小小的掌心。

温禾一愣，不明白倚翠这么做是为何。

倚翠仿佛看出了温禾的心思，解释道：“庶小姐，以后，还请您多帮帮二夫人和二公子。二公子与我交心，倚翠都知道。”

温禾了然。

没想到温墨不敢给自己的亲娘说，却敢告诉一个小丫鬟。

温禾接过茶，点点头，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日与舒娇玉的谈话，倒让温禾清醒了些。

一来这些时日自己锋芒不敛，四处树敌，就如前世她好战的性子一般，于她于奶娘都不是好事；二来自己没有人脉，想要灭了皇帝报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