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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的腊梅开了三两枝,守门的人见着来人,忙躬身行礼,替沈如是掀起了帘子。
沈如是信步走进,清澜玲珑也一道跟着进去,并未避讳。
沈镇勤正喂着昏迷不醒的洛姨娘喝药,一个连衣裳都不曾自个儿穿的大老爷们此刻正痛心疾首地端着个青花瓷碗,盛着酽酽的浓黑色的药汁。
听见响动,他猛地一个回头,一把将手中以喝至见底的药碗往沈如是脚边掷了出去。
“哐当”一声碎了一地的瓷片儿,四溅的药汁险些洒在沈如是鞋面上。
他声音嘶哑的厉害,大喝道:“你来作甚?你就如此见不得你弟弟好?”
沈如是眉头紧蹙,凤眸含着愠怒直直朝沈镇勤望去。
许是不曾见过此般狠厉的沈如是,沈镇勤有些懊恼刚才所言,微微瑟缩一下。
“这好歹是你同宗的弟弟,还未出生便夭折了,上回洛儿好不容易万险之中保住了。如今这般侯府没了后嗣便是你所想的?你父亲回来我定要让他好生管教你个不孝女!”
沈镇勤不止地咒骂着,这哪是往日里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史部侍郎。
“老爷,莫言说了,这事怪不得如儿。”刘氏开口劝慰。
刘氏和李秋兰皆是在场,听到沈镇勤所言,配上他那丑陋狰狞的面目,胃中只觉一阵翻滚。
李秋兰上前一步牵过沈如是的手,轻抚几下以示安慰。迎上沈镇勤似要吃人的目光,怒斥道:“二弟慎言,我本以为二弟堂堂史部侍郎当以人为本,谁料竟如此咄咄逼人。此事怪得如儿不成?莫将那肮脏龌鹾的手段构陷在如儿手上!”
沈如是微微颤动,这便是母爱,无条件地给予着信任。只是如今满手都是脏污,怕是洗都洗不净了。
沈如是含笑望着挡在身前的李秋兰,心中信念更坚定了些。那又如何,坏人便由我做,只愿换亲人一生安稳。
沈镇勤被这李秋兰一道训斥,愣了愣,旋即张狂地大笑起来,“呵,张大夫都瞧过了,虽才几月但也能瞧出是个男儿。我念在与大哥的情义才放她一马,不曾报官告她陷害手足!嫂嫂如今竟反咬我一口,苦了我的儿啊……”
李秋兰看着沈镇勤口出狂言,神色轻浮,又想起往日沈镇勤的种种,只觉得养了一条白眼狼。心中不由掠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惆怅之情,那种说不出的嫌恶,几乎将整个人吞没。
“好C!”李秋兰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沈如是目光一凛,懒得同他多费口舌。前世直到死前才看清这一家子的真实面目,生性凉薄,唯有那刘氏一人顾念旧情处处帮衬陪着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此一来撕破了脸皮,趁早让李秋兰看清也好。
蓦地外头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道道通传想来是琉璃请了姜老来。
果真外头传来一道沧桑雄浑地声音,“沈侍郎此言差矣,待瞧一瞧再责骂老朽爱徒也不迟。”
沈如是心中一喜,微微一福身子,略感歉疚道:“劳烦师父走这一道,不知是否扰了师父歇息。”
姜老摆摆手径直往屋里去,饱含深意地瞥了眼沈镇勤,不在意地说道:“无妨,人老了早些也睡不着。况且若是不来,徒儿被这白白冤枉了去,老朽可是不依的。”
饶是沈镇勤再愚钝这会也看明白了姜老口中的徒儿是何许人了,这姜老他是识得的,医术高明,圣上几次三番欲招进宫内但都不得而终。
“姜老幸会幸会!”沈镇勤谄笑道。
姜老瞥了眼阿谀奉承地沈镇勤,径直路过了他,往榻上瞧去。
只几眼看罢便连连摇头,“张大夫是如何说的?”
沈镇勤忙道:“只道洛儿身子虚弱又是心气郁结,路上磕碰才小产。”
姜老听罢,愤然道:“胡诹胡诹!这医者父母心,怎有如此不守医德之人!”
屋中众人这心也随着姜老的话一上一下的,跪在一旁的桂妈妈瞧着情势不妙,一把将身侧的寒雪推了出去,嘴一瘪哭丧起来:“洛姨娘自来喜欢孝儿!天天念叨着这是侯府后嗣,怠慢不得,若是洛姨娘醒来知道了怕是撑不住啊!”
寒雪也忙附和着,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
沈镇勤一听自个儿如宝似珠的洛儿竟是如此尽心尽意的伺候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结果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心中想着,望向沈如是的眸中满是凶狠。
“哎,哪家的猪血,着实太腥了些。”姜老笑盈盈地接过沈如是递来的茶,半开玩笑地说道。
正当众人不知所云的时候,唯有沈如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榻上假寐的洛姨娘睫毛微微颤动着,害怕却又不敢醒来。本来收买张大夫演了出天衣无缝的戏码,谁知猝不及防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姜老您这是何意?”沈镇勤问道。
“无,玩笑罢了。侍郎不愿看清,老朽也不愿破了侍郎的美梦。”
姜老越是不愿意说沈镇勤那心中便越是觉得痒痒,屋子里人心各异,有人忧心有人害怕。
在沈镇勤的眼中,最打紧的便是自个儿的官途,其次那便是脸面。如今被人当做个痴儿蒙在鼓中,霎时恼羞成怒。
“好你个沈如是,打小我没少疼爱你,如今你却请了个外人来摆了我一道!”
沈如是拽住了正欲开口争辩的李秋兰,只慢条斯理地走至床榻边,用极轻地声音徐徐说道:“您以为孩子是今日没的么?年前那次孩子便死了,如今只是您疼爱的洛姨娘用猪血演了场戏罢了。”
“不……怎么可能?”沈镇勤目呲欲裂,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不可置信地怒斥着沈如是。
不过须臾,眸光微闪,似是晴天霹雳,后退了几步连站都站不稳。
秦姨娘见状好心上前搀扶,却被盛怒中的沈镇勤一把掀到了地上。
“亦真亦假,侍郎命人随意去街上领只狗崽子回来寻一寻便知,院中腥臭味浓,想必死胎还埋在院中。”
姜老看着沈镇勤半疯半痴的模样,觉得好笑至极,自个儿拎不清现实被戏耍的团团转,还不辨是非地将一众过错都推到自个儿侄女身上。
“老爷……你莫听他们胡说,洛儿没有……”
洛姨娘装不下去了,恐惧驱使着她醒来,装出一副娇弱委屈的模样伸出一只玉手拉了拉沈镇勤的衣袖。
沈镇勤往日最喜欢自个儿这副小家碧玉娇娇弱弱的模样,每每这般磨个三两次但凡不是天大的错事沈镇勤都会不忍责怪。
沈如是哪会不知洛姨娘心中所想?不过这次,她错了。沈镇勤是贪得无厌但是如若日后自己的儿子袭了爵位,那便能扬眉吐气一回,面子上的光彩是他期盼的。
这十几年千盼万盼的儿子,好不容易有了着落,这会却又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