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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剑名定鄂,正是当年曲沃庄伯打败了冀城晋鄂侯之时,请一位很有名气的铸剑师锻造而成,据说有天神赐福,每战必捷。”
一群人将一个肥胖的低矮男子围在当中,此人留着两撇八字胡,得意洋洋的介绍着江花梨木匣中一把陈旧的宝剑,此剑白铜杉木鞘,镶玉析木柄,美金雕花剑格,剑身长两尺四寸,宽两寸半,戮身鱼纹,剑身有一个谷粒大缺口,用两个篆刻为:定鄂。
周围之人见了这把剑后,满是惊疑,但都能肯定这把剑却是上过战场的,只是,在藏剑名家眼里,视战场血饮之剑为不祥,而且这把剑残缺不全,唯一值得称颂的是这把乃君王之剑。
一个青年人挤入人群,用憨厚耿直的话说:“枫林氏,你这把剑虽为古剑,但却称不得名剑,没有什么匠工,且看我这把剑!”
“此剑,还未命名,是一把重剑,长两尺八寸,宽三寸,重二十七斤四两。”
这位叫有名氏的人,跟前面的枫林氏那人,都是这两个宗族的附属,他们本来没有姓氏,在依附大族后,自己的名字反而没有氏族名称来的响亮,但又因为自己不是正儿八经的氏族之人,不能用姓氏和名的全名,再者他们的名字本就是野人用名,所以他们更喜欢用氏名。
所谓氏名,即有氏无名。久而久之,一个人他若叫某某氏的,旁人一听,那就知道了他是野人出身,依附于某个氏族,而这样的人,再整个华夏大陆上占据着一半以上的比例。
“年轻人,你的这把剑,的确是一把重剑,但外观却令人不敢恭维。这把剑连个剑鞘都没有,就用这么两片破木板裹着,实在是寒碜的没谁了。而且,剑身全无美雕,剑格太拙,至于锋利程度,我实在是怀疑他们不能切菜。”
这话一说,周围所有的人哄堂大笑,给整个赏剑大会平添了许多生趣。
怀抱剑器的人们,一边猎奇,一边交友打诨,你来我往,东来西去,品足论头,好不热闹。
………
今日参会的人中,就有秀云城及周边的众多相剑师和铸剑师。
在大会正式开始前的这半个时辰里,人们通过藏剑互相的品鉴,第一可以相互结交好友,第二可以通过众相剑师的品评获得一飞冲天的机会,尤其是对一些初出茅庐的铸剑师而言,相剑师的言论直接关系着铸剑师的命运。
哪一个相剑师不希望自己锻铸的剑被相剑师赐予好评,而好评的剑不仅非常抢手,而且能卖个好价钱。
整个华夏大陆,在相剑师的圈子里有两个约定俗成规矩,其一,是但凡有品相极高的剑出世,持有人必须要举办赏剑大会。
通过便邀着名相剑师,来鉴定和见证名剑的诞生。
如果此剑实在惊艳,则还需进行第二轮相剑,甚至角逐〈傲剑录〉。
如果品级再往上,往往是每出一剑则浮尸数万,而这样的排场,往往会牵动九州风雷,一般人是没有机会和资格知道的。
第二个规矩就是每一场赏剑大会都有一个开胃菜,就是在大会正式开始前,会有一个“新剑排名”。所谓的新剑,就是以前从未出世过的剑,而且是未被命名的剑。这新剑排名,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活跃大会气氛,交朋纳友,促进信息交流,二是为了鼓励铸剑师锻铸出品质更强,品级更高,品相更优的好剑。
谁能脱颖而出,谁就能一鸣惊人,而这样的大会,往往是新锐铸剑师梦寐以求的盛会。
本次赏剑大会,共有九十四把新剑参与角逐,然而经过会前一个时辰的品鉴,参加大会的三十一位相剑师共选出了五柄剑,得以赐名。
第一名,稚子之“秋水剑”
。
剑语为:静如秋水,锋如秋水,刚如秋水。
铸剑师,姬海流。
静,是这把剑光滑如秋天的水面,冷澈而清亮。
锋是这把剑的剑锋,割削常物犹如木剑划拨秋天的水面,不着痕迹。
刚,是这把剑的坚韧度就像秋水一样柔韧,温柔,这是一把柔剑。
而锻铸这把剑的人是一位刚刚十九岁的年轻人,因此这把剑被命名为稚子之“秋水剑”。
第二名,云剑。
铸剑师:姬
林。
剑语为:动则惊云,静则俘云。
这把云剑,并无其余长处,然则,它的剑身纹路像极了天上的云朵,一层一层,一片一片。
而这把剑在舞动的时候,借着日光看来,它上面的云层就像飞动了一般,漂浮不定,游走飘逸,是为惊云。
而俘云,则是之该剑静止的时候,他上面的云朵就像俘虏一样,紧紧地贴在剑身之上,就像被掳掠了放心的少女一样,一动不动。是为俘云。
这把剑之所以能够排名第二,是因为在场所有的相剑师都没有见过这种铸剑技艺,实在是叹为观止,勉为其难的放在了第二名。
第三名,重剑。
剑语为:重剑无锋,磐石无悔。
铸剑师,有名氏。
不错,这位有名氏,正是之前被人嘲笑剑刃能否切菜的年轻人。
此剑虽无锋,但是却坚硬无比。
持之斫石,石破剑无损。当众相剑师用这把重剑砍砸十数块不同材质的石块,得到的结果全是石碎而剑刃没有任何变化。
众相剑师才明白,这把重剑是用一种极为难得的美材制成。
而据那为有名氏的年轻人所说,这把重剑是自己于深山中捡来的一块矿石,斫开石面后得到的一块完整的无名金属。由于这块金属刚好是类似于剑型,他就因材施教,想要将它锻造成一把剑。
但是最后他才发现这材质异常坚硬,刀劈石砍不见丝毫损伤,无奈之下,他只好去磨剑。
这一磨就是五年!
这五年竟未磨出剑形,只是一个像剑的剑!
这五年竟未磨出剑锋!
而今日他能得以参加赏剑大会,只是因为他为人耿直,纯善,在秀云城西市颇有人缘,当日司马府仆从也是看在这一点,才投了他一贴请函。
而他之所以愿意参加赏剑大会,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炫耀一下自己的剑而已,毕竟年轻。
用涉世未深,不知深浅,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
当司马钟云看到这重剑的时候,立时觉得这把剑所遇非人,虽然有名氏这个年轻人毅力非凡,但并不能物尽其用,如果将此剑胚留给隋定去锻铸,定是一把宝剑。
隋定看到这把剑胚,也觉得甚是可惜,一块好料,被磨了五年,浪费了多少料就可想而知之。
然而这个剑料隋定还真没有放在眼里,之所以觉得可惜,只是自己的爱材之情罢了。再者自己父女异乡为客,做事掣肘,前者刚刚害了人命,如今即便有意也难免爱莫能助。
他也知道,今日这位有名氏的年轻人,估计是很难脱身了。他孤身一人,而四周尽是大族豪强。虽然他依附于有名氏,可是这有名氏本身并非大族,更非望族。
而今日参加赏剑大会的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家大族大。
第一名秋水剑的主人,姬海流是秀云城城主堂弟的儿子。第二名云剑的主人,姬林是东市排名第三的相剑师姬弼的侄子,更是曾国国君的幼子。
这样的背景,试问谁敢起非分之想?
而他有名氏,虽然有几个朋友同来,但想要保住剑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与隋定有这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但想要夺剑的人恐怕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