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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正是夕阳西下。
黄昏下,破旧的老君庙被拖得长长的,隐入了身后的竹林中。
魏人多信道教,而作为道教老祖的太上老君,自是得到了他的信徒的大力供奉,香火不断,一座又一座金碧辉煌的老君庙开始被建造出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曾经那些墙漆剥落的老君庙又该如何处理呢?
为了显示对老君的诚心,没有人会拆,也没有人敢拆,于是一座座失去了香火的老君庙得以留存下来,只是年久失修,越显破旧。
精心打造的老君庙常年香火不断,但破旧的老君庙同样也有人烟,不过一个是香烛点燃的香烟,一个却是木柴烧火而出的俗烟罢了。
新的老君庙依旧常年吸收信徒的香火,被众人敬仰,破败的老君庙却是无人问津,以致成了堕落如斯。
渝州城北门小路往西北四十里处,就有这样一座破旧的老君庙,深结的蛛丝,香台几寸厚的尘埃,它的破旧已有些时日,不是一年,也不是两年。
但就是这么一处地方,确实有个奇异的现象。
老君依旧高高的端坐在香台,桌上的香烛早已燃烧殆尽,随着残破的炉鼎倾倒在一旁。老君身前几丈远的地面上,一尘不染,中间常年堆着一堆篝火,让老君庙时常处于光亮之中。地面靠墙的一侧随意摊着一张竹席,竹席上有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洞,有种藕断丝连的感觉,席子显得有点脏,有点旧。
没错,这里不但是老君的其中一个家,看起来也像是别人的家。但老君不珍惜,这个别人却是很珍惜的。
但是从一旁窗沿上挂着件短小的破皮袄看来,这个别人一定还是个孩子。
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因为世上总没有哪个女孩子允许自己的衣物随处乱放的,也不见得允许衣服上满是油渍。
即使这个女孩是个小偷,是个乞丐,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但女人始终与男人不同。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而无关年龄,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忍受身上有哪怕一丝的脏乱,也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爱干净整洁的,女人就是如此奇怪的生物。
此时老君庙里火光闪耀,燃烧的柴火照亮了老君一侧的脸庞。
篝火堆里,柴火烧着正旺,枯竹在其中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人听了舒服。
火堆上吊着个破瓦罐,沸腾的水汽把盖子顶的叮叮当当的直响。就在那撑起的缝隙中,一股股肉香蔓延开来,在整个老君庙里飘荡。
火是不会自己烧起来的,破瓦罐也不会自己找罪受,主动地装满水跑到火上去烧,煎熬,很明显,那两斤猪头肉更是不会自己跳进沸水中去的。
莫非老君显灵?
非也非也,老君要是显灵也是会到新庙去的,新庙不仅大气,辉煌,最重要的是终日香火不断,信徒众多,又岂会跑到这处遭人抛弃的破旧之地?老君来此岂非遭人冷落?
莫非世上妖怪?
此言差矣,世上本无妖怪,只是人心作祟而已。此乃三岁孩童都识得的道理,况且这是在老君的地盘,又会有哪只小妖敢来寻死?所以,妖怪之说放在此处明显也不合适。
既然两者都不是,那么似乎只有一种解释行得通了。
是的,这里有个人。
是男孩,不是女孩。
老君庙不仅是老君的家,老君庙也同样是这个男孩的家。
如此说来,火是他烧起来的,破瓦罐是他吊在火上烤的,瓦罐里的那二两猪头肉自然也是他切好放进去的。
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不是吗。
男孩此时也在老君庙内,火光不仅照在了老君的半边脸上,也照在了他的脸上。
要说他身上有哪个部位是干净的,恐怕也就只有这双眼睛了。他的眼睛很大,也很明亮,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正发着奇怪的光芒。
脸不大,但也不小,只是被污秽遮掩无法看清长相。
男孩就这么蹲在地上盯着瓦罐瞧,叮叮当当的瓦罐似乎也敲打在他的心上。他感觉浑身都在发软,又偏偏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那是吃肉的力气。
老光棍曾经说过:三月不知肉味。
这句话放在他身上也不差,看他那瘦弱的模样也不像是时常能尝得到肉的滋味,何况今天还是二两的上好猪头肉,幸哉。
猪头肉熬得时间要久,男孩不得不在一旁等待,微微地出神,一个人若目不转睛盯着一样东西瞧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
不过谁也知道,一个每日挨饿受冻的穷小子若是能吃起肉来时,心里肯定是极其得意的,而对于得意的事情,总是脑海之中挥也挥之不去的,恨不得每天想它个几百遍才甘心。
有时候运气来了,真是鬼神也挡不住,想想今天,不仅小小的教训了一番城里头好运酒楼的王掌柜,偷偷顺了他的钱袋,还能大大的满足一番胃口,今天真是个幸运日啊。
不过转眼想到王掌柜阴险狡诈的胖脸就觉得有点恶心,心里更是得意起来。
都说好人有好报,恶人自有恶人磨。
报复?这是那个死胖子的报复,今天做一回磨人的恶魔好像感觉还不错。
一个人若是贪得太多,老天爷总会想办法让他吐出来一些的。
不错,男孩认为他就是老天爷派来的。
夕阳已经要落尽山头,再硬的猪肉也有熬烂的时候。
男孩正要将冒着香气的瓦罐拿开,这时,庙外传来沙沙的声响,讲话声隐隐传来。
男孩心中感到奇怪,这破庙平时不见人影,现在怎么会有人过来。
顾不得许多,连忙将手中的瓦罐放在地上,窜到虚掩的大门处往外探看。
通往老君庙只有一条小径,小径久未有人行走,自是杂草丛生。此时,就在这条杂草丛生的小径上,三个年轻汉子正大摇大摆的过来。
领先一人穿的粗布麻衣,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布满了污渍,明显是许久未换,身后两人更是不如,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似乎随时都能扯下来。
巧的是这三人男孩都认识,还是老熟人了,但关系却不能令人满意。
男孩远远看见三人只觉心下一紧,暗自嘀咕道:“这杨沟儿怎么来了,我没有得罪他吧,有吗?没有吗?鬼知道。”
心里暗叫晦气,突然想到刚煮好的肉汤还在地上放着,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回去藏在老君身后。
要是被杨沟儿看见了,这肉汤恐怕就得换个主人喽。
老君保佑!老君保佑!
男孩一阵祈祷,接着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火堆旁,反正老窝在这逃也逃不了,还是看看他们有什么事,说不定不是来找麻烦的呢?
男孩编了一个自己也不信的理由来骗自己,不过真的挺有效果,至少现在心里稍稍舒服多了,虽然他知道这些人从来不会做好事的,这次恐怕有点麻烦。
脚步声越来越近。
“卸儿,快出来迎接你家杨爷爷。”
庙门吱的一声刚被打开,便传来杨沟儿大喊的声音。
男孩心下更觉晦气,怎么就惹上这个傻蛋了,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地方够脏的啊。”
“是啊,杨哥,也就卸儿才住这种破烂的地方啊,哪像我们杨哥,能住在城里民进巷二号大房,这在整个渝州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嘿嘿。”
“杨哥,来,这边走。”
或许人的优越感就是这么来的吧。
杨沟儿满意地一笑,心里舒坦到了极点。
“这卸儿不会躲起来了吧,怎么没点动静。”
杨沟儿进来,才发现卸儿坐在火堆旁,正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他。
杨沟儿恶狠狠的道:“卸儿,你倒是挺自在啊。”
哼了一声,接着道:“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王掌柜,你这混小子,今天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你才行。”
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卸儿往后退了几步,怪叫道:“喂喂喂,你要干嘛,我跟王掌柜关系好着呢,别冤枉我,我可没得罪你啊。”
杨沟儿笑了,道:“你小子少给我装,待会有你哭的时候。快点,先把顺的银钱给我交出来。不然的话,嘿嘿。”
杨沟儿说着,鹰钩鼻上的黑痣也不断抖动,上面的一根毫毛似乎随时都要飘走。
卸儿此时已退到了窗口,对着杨沟儿突然嘻嘻一笑,猛地向窗外跳过去。
滋啦一声,卸儿动作够快,可是杨沟儿的手更快,杨沟儿见他要逃走,顿觉不妙,赶紧一手抓向卸儿的衣领,本就破旧的衣服顿时开了一道大口子,剩两片布条风中飘荡。
卸儿被抓破衣服,怪叫一声,重心一个不稳,直接往窗外跌去,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胸口处袭来,还不等他爬起,杨沟儿已跟着跃了出来,一手将他提起,手一扬把他丢了进去,又是一阵酸爽。
杨沟儿一屁股将他坐在身下,双手不断地在他浑身上下摸索,连屁股沟都没放过,不一会儿,身上藏着的几两碎银子已被杨沟儿摸了出来,还没捂热呢。
杨沟儿显得很开心,笑了笑道:“这就是你偷的王掌柜的银钱吧,我先没收了,哈哈。”
“来,卸儿,先叫声杨哥听听。”
“呸。”,卸儿一口老痰重重地吐到地上。
“没关系。”
杨沟儿也不作恼,将银子收好,看着卸儿,装模作样地继续道:“做坏事总要有点报应的,你说是吧,你杨哥哥本来呢也不想对你怎样,无奈王掌柜给过我十两银子,专门叫我收拾你,没办法了,总得替人消灾不是,莫怪哥哥我啊。”
杨沟儿说完,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看着身后的两人笑吟吟地道:“你们两个看戏呢吧,还不快点上,把你们欢哥儿伺候舒服了,哈哈。”
“哈哈,好。”
“嘿嘿。”
卸儿盯着杨沟儿怒道:“报应?你们也会有报应的,等我……”
“哎呦。”
话还没说完,一顿乱拳倒是先冲上来了,两人没有丝毫的留手,卸儿身子艰难地蜷缩成团状,在地上滚来滚去,龇牙咧嘴的乱叫。
……
“该死的杨狗儿。”
杨沟儿几人走的没有一点留恋。
一个破庙,一个烂人,确实不值得留恋。
杨沟儿几人来的时候火烧的正旺,走的时候火也还没熄灭,烧红的竹炭中间还存留一丝火苗。
卸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酸肿疼痛的,除了那张脏兮兮的脸,依旧是那么黑。
勉强爬起来又放了些柴火,保持着火堆不要灭掉。
火堆还没有灭掉,天却是已经黑了的,深秋时节,晚风凉凉,夜风不断从窗口吹进来,窗户噗沓噗沓的响。
爬到老君背后将猪头肉拿出来,看着泛着油光的肉汤,卸儿顿时觉得值了,他浑身再次充满了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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