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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孤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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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地寒风没能将秋白雁对哥哥依依不舍的叮嘱带走,反而将虚弱不堪的她击溃昏厥。

丰洪勋手疾眼快,一把抱住险些跌落雪原、纤细单薄的身躯,急急将其送回榻上。好在秋白雁自幼习武,身体有些底子,一宿的照看,倒是没有什么险情。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出现在营盘之上时,神木侯便下令拔营前行。

秋白雁被安置在侯爷专用的车中。这辆车由两只巨大的麋鹿驾辕,别提行进地有多平稳了。内里铺陈着好几层锦被,还设有暖炉、薰灯,无比的舒适。之前的侍女依旧负责依照神木侯的指示照看她,很是细致周到。就这样,秋白雁安然入睡,到了傍晚时分,队伍抵达隘口她都浑然不知。

这一处隘口乃是西林国面北据守的第一个重要的屏障,又名赤奴关。传说在上古时期,有一位叫做华义达的奴隶因为不堪忍受北岩华族的奴役,带着家眷好友一共千余人奔西出逃。结果被横亘在西面的山脉阻滞。眼看着就要被追兵逮住,情急之下,华义达跪地向山神祷告,没想到奇迹果真发生了,一名赤身红发的大鬼从天而降,为他们劈开了一条小路,众人这才逃出生天。待到华义达及其后人成为了西林国的君主后,便将此处修建为隘口,唤作赤奴关。如今镇守赤奴关的大将乃是西林国大将军王的炽凤营,领军的大帅梅久春还是神木侯的同窗好友,都曾拜在兵法大家风雨术士云飞的门下研习排兵布阵。

探马蓝骑早就将神木侯一行的消息禀报给了梅大帅。当他们抵达城楼下方的时候,梅久春整装束铠带着偏副将前来迎候。

双方稍作寒暄,梅久春便派人安排他们前去安置,独请神木侯到自己的官邸摆酒叙话。

“侯爷,”酒过三巡过后,梅久春说道,“您恐怕要在我这里多留几日。据斥候传报,小王爷临时改了主意,要去看看长公主。”

“倒也无妨。我营中收留了一位受伤的朋友,正好趁此机会将养将养。”

“好的,我让手下留心安排就是。”

“久春,咱们与南风国的战事如何?”

“唉,据我们炽凤营收到的消息,不乐观呀。听说他们请了不知一支什么鬼军队,你也知道,南风国就爱整一些邪性的东西,咱们死了不少弟兄。现下应该是回撤到了桑林隘口。接下来该怎么打,大将军王未置可否。”

神木侯听罢,眉头紧蹙:“要是咱们老师能出马就好了。老师的手段对付南风国的邪门歪道肯定是绰绰有余。”

“那是自然。风雨术士、风雨术士,真就是飘忽不定,到哪找去呀?”

就这样,两人边喝边聊,直到三更天才各自回去休息。

清晨用罢早饭,神木侯来在秋白雁的房中为她诊脉,随后又命自己的亲随到十里地以外的榷场照单抓药。丰洪勋还特意叮嘱,是否能买到一些含有雪魄的药材。

“雪魄对我并不适用。”买药的人走后,秋白雁小声说道。

“噢?姑娘此话怎讲?”丰洪勋打量着她。

“雪魄合阳不合阴。若想我的伤情恢复地快些,与其吃雪魄,不如施针。”

丰洪勋来了兴趣:“难不成姑娘懂得医理?”

“略通一二。我们在外执行任务,少不得受伤,情急之下就得自己解决。”

“原来如此。施针固然可取,可惜本侯的金针临行前赠与了长公主。”

“我的锦囊中有一套,侯爷如不嫌弃,还请一用。我想早些痊愈,也能为您和大家伙省些麻烦。”

“麻烦谈不上,让你早些痊愈倒是正理。”神木侯说着按白雁的指点找到针灸用的银针十枚,开始给她治疗。

日复一日,秋白雁终于能下床走动,肩头的伤口基本愈合,面部的青淤也都退散下去了。除了神木侯终日过来为她问诊外,丰佩玉也时不时地跑过来找她问东问西,时光倒是不难打发。

“白雁姑娘,你芳龄几许呢?”丰佩玉倚在床边一边为白雁倒药一边问道:“我今年十七了。”

“我痴长佩玉姑娘几岁,我已经二十有五了。”

“那我得叫你一声姐姐呢。我说雁姐姐,为什么你的绰号要叫百里孤雁?”

秋白雁正要答言,丰洪勋循例来为她针灸。

丰佩玉见状,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说道:“叔父,我正在问雁姐姐绰号的由来。叔父您难道不好奇吗?”

丰洪勋宠溺地看了一眼佩玉,“秋雁姑娘你别见怪。这丫头最是向往江湖奇闻。”

“侯爷您说得哪里话来。佩玉姑娘活泼灵动,出身高贵,却能与我以姐妹相称,十足的江湖义气。”

“嘻嘻,叔父一起来听听嘛。”丰佩玉拽着神木侯在床边的圈椅上落座。

“依照江湖规矩,绰号是不能自己瞎起的。要么是你闯荡江湖久了,有了些手段和经历,便可以贺号。还有就是大门派要出徒,请来相近的武林宗师或是前辈,亮亮武艺,由前辈们赐个号。我之所以叫百里孤雁,是第一种因由。”

“孤雁,是说姐姐你喜欢独来独往?”

秋白雁笑了笑,“那倒不是。我擅长轻功,可以日行千里,名字里有个雁字,意在身法奇快,万里长空中别的鸟儿都追我不上。”

“这么厉害呀。姐姐伤好了,可得让我见识见识。叔父,我也想要个绰号。”

“你?你又不是江湖人士,会的都是马上步下的功夫,谁给你贺号?咱们军中可没这个规矩。”

“那您就求皇上给我赐个号。”

“什么?你好大的排场,让皇上给你起个绰号。叔父可没这个面子。”

“啊,那怎么办呢?我是真想有个绰号,然后去江湖中闯荡闯荡。”

神木侯和秋白雁看着她真挚的小表情,不禁哑然失笑。

如此这般,秋白雁在军中渡过了整整十日。

这一天晚饭过后,身体大好的她想着整理整理自己的物什。当日穿的衣物早已被人浆洗干净,整齐地挂在屏风上。随身携带的百宝囊除了神木侯取过银针,并没有他人动过。秋白雁仔细的检查中,突然发现一个小巧的锦盒,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朵保存完好的雪魄。

“我居然都忘了,还留了它在身上。正好给侯爷送去,雪魄合阳,侯爷拿来进补也算是我聊表谢意了。”想到此处她也没有经人通报就来在了神木侯的居所之外。

此时屋内已是银灯初上,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际,秋白雁听着屋内似乎有人在争吵。

习惯使然,她收回脚步蹑足走到窗下屏息细听。原来是丰苌天在与丰洪勋争执,似乎还有一旁丰佩玉在嘤嘤地啜泣。

原来白天的时候,斥候来报,小王爷的马队明日就来赤奴关与神木侯汇合,再由神木侯护送王爷回京,同时面圣述职。丰家父子便开始商议行程之事。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提到了秋白雁。

丰苌天打一开始就对于父亲收留江湖人士颇为不满,他是侯府的嫡长子,自小在贵族圈中长大、受的是正统教育,门第出身观念颇重,他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些混迹于江湖中的下等人。如今他知道秋白雁可以走动了,便坚持不再带着她,尽早打发走。

丰洪勋则认为自己已经做出承诺要带秋白雁回到繁花城修养,等着秋白雨来接她,怎好半道失信。

于是父子二人僵持不下。

秋白雁听得明白,心中好笑。丰洪勋仗义大气,养的儿子原来是个迂腐之人。也罢,与其被人赶走还不如自己知趣一点儿的好。再说了,侯爷和佩玉待我不薄,我也不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于是她把锦盒轻轻地放在门口的石灯笼上,转身回房,决定换好行装悄悄地离开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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