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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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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着,李小生的心情也愈来愈不安了起来。他独自坐在巡珍室里,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本,脑子里依然不停地思考着。他明白,主意是他出的,无论成败,他都会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

如果把丁杰搞臭了,就等于断了郭志远的爪牙,他肯定会恼羞成怒,变本加厉,除了整治姜丽丽,也会深挖幕后策划人,自然就会怀疑到他的头上,然后对他进行更加严厉的惩罚;如果行动失败了,丁杰也会变成一条疯狗,不但会设法加害他和姜丽丽,甚至会陷害大愣。

无论结果如何,他李小生肯定都是不会有好果子吃。当然,他早想好了,必要时会站出来,毫不畏惧地同他们斗,斗个鱼死网破也再所不辞,大不了离开医院,回家种地。大楞更无所谓,料他们也奈何不了一个种地的农夫,能把他开除出地球不成?最令他担忧的就是姜丽丽了,一个单身弱女子,万一有个好歹,他李小生一定是难辞其咎,将会悔恨终身的。

他反复问自己,这样的行动值得吗?

他掂量着,丁杰充其量是个猥亵下流,卑劣龌蹉的小人,是XJ渴导致的yi淫罢了,是一种耍L氓的骚扰行为,量他也不敢对姜丽丽施以暴行。但是,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她人格尊严的侵犯,是极不道德的,是理应得到制止的。

回家吃过晚饭,天就黑了下来,他只感觉心烦意乱,没心思坐下来看书学习,便走出了户外,一直走进到了野外。

风清天朗,星光璀璨,一弯新月挂在中天,山丘,树林,水潭……在夜幕笼罩下显得格外宁静而神秘。草木清香阵阵扑鼻,虫鸣鸟啼隐约回荡耳畔……置身于这样的田园幕色之中,仿若远离了尘嚣,不禁让他感慨万分,更加怀念过去的岁月,更加羡慕农民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清贫辛苦,却充实而坦荡,也不乏乐趣。而如今,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他满怀希望地走进了这大千世界之中,却带来了如此多的烦恼,真是始料未及!

他想,难道自己的选择错了吗?当想到,那么多病人在他的精心治疗下,解除了病痛的折磨;当想到,在自己的感招和鼓励下,一女丧失了生活信心的不幸女子正在走出困境;当想到,自己在工作中结交了那么多善良的人们……所有这一切又无不让他感到由衷的欣慰和快乐。他的人生无疑是很有意义,很有价值的,因此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当然他不后悔,而且要义无反顾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

就这样,他想了很多,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陡然回首,只见村里己是灯火阑珊,与那一弯新月遥相辉映,描绘出一幅梦幻般的田园夜色图景。

他停下脚步,便坐在了田埂上,掏出香烟点上,随着烟火的一明一暗,他的情绪也在不停地波荡。这无疑是个平静的夜晚,再过二十四小时,将会发生什么呢?

他竭力地想象着: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大楞蹲在小库房里,像只大猫在等待着老鼠的出现。忽然,一个黑影从大门外进来,鬼鬼祟祟走到窗前,大楞猛然冲了过去,把他摁倒在地;或者,他们打了起来,甚至出了人命;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出现,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种种情况都有可能,真是难以预测啊!

虽然经历过惊心动魄的场面,跟吕卫东一伙不惜大打出手,可那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一种公平较量,没有任何黑恶势力的背景。当时他虽然也非常担忧害怕,却没想到更多,最终战胜了对手,从此他们不但没结下仇恨却成了朋友。而与丁杰的争斗就迥然不同了,靠的不是武功,而是智慧和正义的力量,且在黑暗中进行,其中又掺杂各种复杂的因素,相比之下自己显得身单力薄,所引起的后果更是难以预料,因此担忧和不安是在所难免的。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只能赢不能输,是的,这是一场输不起的赌博啊!

晚上,他又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手表的铮铮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仿佛是于美花在跟他说,“李小生,拿出你的勇气来,努力,努力,再努力!”于是,他终于放松下来,踏实下来,心里充满了斗志和必胜的信心和勇气,很快便又进入了梦乡:

大楞被郭志远丁杰一伙人吊在房梁上严刑拷打,惨叫声让人听了撕心裂肺。。。。。。突然,大楞憨笑着轻而易举就挣脱了绳索,把那些人打翻在地,然后逃得无影无踪了。于是他就到处寻找,最终人是找到了,可已经死了,他太伤心了便哭了起来。。。。。。他哭了醒来,眼角挂着泪珠,心脏依然还在咚咚直跳。看看外面已经大亮,他愣怔了片刻,便匆匆起床,洗了把脸,跨上自行车就直奔邓家屯去了。

其实,大楞也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不过他想得很简单,蛮有把握,蛮有胜算。他认为,那么瘦小个丁杰,,别说一个,就是三个,用一只手也能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因此他摩拳擦掌地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等待着痛痛快快一解心头之恨。

看着大楞自信而迫不及待的样子,李小生郑重其事地说,“大楞哥,这事非同小可,应该有最坏的打算啊!我最担心的是他反咬一口,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嗨,有啥说不清楚的?深更半夜跑到人家院子里来,明显是存心坏念嘛!”大楞满不在乎地说。

“这小子诡计多端,应变能力也很强,谁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歪招来,所以不可麻痹大意,不得不防啊!”李小生提醒说。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听了李小生的话,大楞有点没了主意,只是挠着光头。

“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来个瓮中捉鳖。”

“怎么个瓮中捉鳖啊?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轻易钻进你的瓮里呢?”大楞不禁笑了说。

李小生寻思着说道,“比如说,让姜姐躲起来,门子别闩上让他进屋,然后你就把门朝外锁上,大声喊抓贼,等人们都过来再把门打开,这不就是瓮中捉鳖了吗?”

“我说小生兄弟,你也太天真了,他要是不进去呢?”大楞表示异议说,“再说了,他要是被逼急了,伤害到姜姐怎么办呢?”

“呃,有道理!”李小生不好意思笑了笑说,“干脆就在院子里把他抓住就得了。”

“依我看,不用考虑这么复杂,一进院子我就把他抓住不就行了。”大楞嘿嘿地笑着说。

“反正对你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就找你来合计合计。”李小生想了想郑重说道,“大楞哥,假如咱们的这次行动失败了,你说该怎么收场啊?这事是我出的主意,要是为这事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会后悔吗?你会恨我吗?”

“哎呀小生,有那么严重吗?即便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也不可能怪你啊!就是坐大牢我也不会后悔的,更不会出卖你们的,你就尽管放心好了!”大楞诚恳地说。

“不过,到时候我会勇敢地站出来承担责任的。”李小生严肃地说。

“那不行,你可不能出事,你出了事病人该怎么办呢?这事有我一个人就行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要不然我怎么可以对得起你小生兄弟呢?”大楞安慰说,“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让人听起来就好像要打仗似的,哪有那么严重啊!”

“好吧,那就看咱们的运气了。天黑以后我就在巡诊室里等着,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你直接到姜姐家的小库房里,她都为你准备好了。”李小生松了口气说,“估计有水有烟,就看你能不能耐住性子了。我得赶快回去,把姜姐也安顿好,就可以放心了。”

就这样,李小生马不停蹄又回到医院,推门走进巡珍室,见姜丽丽一个人正呆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于是他轻轻放下药箱,轻缓缓坐下来,就像生怕惊动了她似的。他感到很纳闷,沉默了许久忍不住就问,“姜姐,你在想什么呢?”

姜丽丽回过神来笑笑说,“不知咋的,心里总是踏实不下来,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呢?万一丁杰带把刀子把大愣给捅了呢?”

李小生笑笑安慰说,“你放心,我跟大愣都说好了,要他谨慎点提防点,何况丁杰也不可能带把刀子吧。”

“你说咱们这样做算不算阴谋陷害呢?”姜丽丽犹豫问道。

“怎么能叫阴谋陷害呢?他找上门来搞骚扰,只能说咱们这叫抓坏人!”李小生寻思着说,“天黑以前我就不来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守着,万一丁杰进来,你就对他态度好点,让他觉得你对他好,他就会更加得过进尺了。”

“我看见他就恶心,装也装不出来……”姜丽丽愁苦着说。

“一定要装出来,而且要装得很像!”李小生鼓励着说罢就走了。

姜丽丽嘴上说天不怕地不怕,事实上她是个没胆量的人,由其对待这件事,随着时间的越来越临近,她的心里也越来越感到不安和惧怕。是啊,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够多的了,已是苦不堪言了,还要增添这么一件事,人们会怎么认为呢?

寡妇门前是非多,人们肯定会认为她gou引人家了,即使丁杰的做法是何等无耻,恐怕人们对她的指责也是在所难免,她这个坏女人又会罪加一等的。不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否则,李小生和大愣就会很失望,而且会觉得她是一个不给自己做主的人,不值得冒险去保护的人,甚至是一个不值得同情的人,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再信任她,甚至会鄙夷她,到时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因此,她必须坚强起来,无怨无悔地配合他们把这件事办好。

中午简单吃了吃饭,她躺下来想睡一会儿。真的好困啊,几天来都没睡上一个安稳觉,总是做恶梦。有好几次梦见丁杰手里拿着刀子闯进她家,使她在极度恐惧中惊醒,汗水几乎湿透了被褥;而白天又是昏昏沉沉,她多想好好睡上一觉啊!可是,躺下来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而且越来越清醒。

她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于是便爬起来,仔细检查起了屋子的门窗。外屋门的门闩是由两根直径两公分粗的铁棍做成,只要朝里闩上,一般人是很难撬开的。按照李小生的吩咐,今明两个晚上就不要闩上了,意思是最好让丁杰打开,那怎么成呢?万一他真的进来呢?要是大愣正好睡着了,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看着那两跟铁棍,她心里似乎有了底。对,到时候,就手持铁棍,他要敢靠近,就用铁棍狠地打他。

想到这里,她又来到院子里,打开小库房的门钻了进去。经过她的收拾整理,里边确实很干净整洁了,霉味也不那么刺鼻了,大愣总算可以比较舒服地呆在里边了,过一会再放壶水,放盒烟,总不能让他受委屈啊!家里已准备的有条不紊了,这样她就放心了许多,便又来到医院巡诊室。

她从容不迫地坐在桌子旁看报纸,一张报纸几乎一字不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知不觉中太阳就要落山了。她抬头看看窗外,然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心想着,丁杰可能正在家里干活,不会来了吧。于是便懒洋洋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动西准备着回家了。

正当她要开门出去的时候,但见丁杰挺着腰板,双手插在裤兜里,目不斜视地从窗前走过,她的心禁不住猛烈跳了起来,赶紧又坐下了。

丁杰就是这样的习惯,总要在窗前走上几个来回,然后才推开想要进去的那个门,今天亦然。表面看他目不斜视,实际上是斜视着的,只因为眼小人们看不出来罢了。他早就看清楚屋子里边了,看清楚了姜丽丽的身影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的醒目,甚至看清楚了她的眼睛正盯着他呢。他之所以没进去就是盼着姜丽丽把门打开,跟他热情地打个招呼,然而,门始终没有打开,姜丽丽也没出来跟他打招呼,因此在经过第三次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

“小姜啊,你一个人在啊?吃过饭了吗?”丁杰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问道。

“我正打算走呢,见你丁主任来了就没走,快进来吧!”姜丽丽很热情地笑着说。

“是吗?想跟我坐会儿吗?呵呵呵!”丁杰眉飞色舞说道,“其实我也是很想跟你坐一会儿的,跟你在一起真是很开心,呵呵呵!”

“我不敢啊!你现在是堂堂县卫生局的办公室主任,我一个小小百姓看见你都有点紧张呢!”姜丽丽羞答答的样子说。

“是吗?那咱们就坐会儿吧!”丁杰得意洋洋地走了进去,坐在了对面,直勾勾盯着姜丽丽说,“一个人呆着很寂寞吧?哎呀,其实我跟你一样,每天都不知道那婆娘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走,哎呀哦,就好像没她这个人似的,你说要她有啥用呢?唉,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早就把她休了,呵呵呵。”

“看不出来!我总觉得你是个模范丈夫,她能有你这么个好丈夫真是福气啊!”姜丽丽恭维道。

“是啊,我是个好男人,有情有义,又勤快,又会心疼人,可是她有眼不识金镶玉,真是倒霉,我怎么就娶上个她呢?你说呢?”丁杰抱怨说。

“我不相信你的话是真的,你别骗我了,哈哈哈哈!”姜丽丽灵动着双眸,故意嫣然一笑轻浮说道,“你可以在外边找个相好的不就行了嘛,像你现在这么有身份,哪个女人会不想高攀呢?呵呵呵……”

“真的?”丁杰滴溜溜转动着小眼珠狡黠地说,“照你这么说我是该找个相好的了?不过我这个人挺挑剔的,多数女人看不上眼,除非像你这么年轻貌美的,哈哈哈……”

“呵呵,你高抬我了,谁会看上我了呢!”姜丽丽自卑的样子垂下了头。正当丁杰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站起身绷着脸说,“天气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说罢就往外走。

丁杰无奈地站起身,像被轰出来一样,有点难堪,但却还是嬉皮笑脸地说,“呵呵呵,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姜丽丽回头朝他勉强一笑,不冷不热地说,“有话先留着,有的是机会!”说罢锁好门就走了,偶然回头看上一眼,那目光凌厉而不可琢磨,让丁杰浑身不禁一阵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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