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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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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楞起死回生了,总算走出了困境,走出了黑暗,走向了光明,而姜丽丽的情况却依旧茫然不知,她是死是活,人在何方,怎不教李小生感到揪心呢?秦祥林走了都半个多月了,怎么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呢?这其中必定有缘由吧!

原来,那天下午,他就到了北京站,很快就上了开往三岔道的火车,在拥挤不堪,闷热难耐的车厢里苦苦熬了两天两夜,才到达了目的地。看看天色已晚,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费了很大周折,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国营旅馆安顿了下来。到旅馆食堂吃了口饭,回到房间便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一睁眼,天已大亮,外面还下起了绵绵细雨。

他赶紧起床,洗漱完毕,到食堂吃口早点,便匆匆出发了。外面与其说是下雨,不如说是降雾,牛毛般的丝雨袭着滚滚热浪,把整个大地变成了蒸笼一般,令人窒息。好在他多年生活在南方,对这样的气象环境并不感到多么不快,反倒觉得,这别具水乡风情的小镇,在蒙蒙细雨笼罩下,如同一位身披云锦的含羞少女,让人产生不尽的遐想。他更不在乎这柔柔雨丝把浑身打湿,这样挺好,感觉一阵阵透心的凉爽,酣畅淋漓,心悦神怡。

他踩着高低不平的石板道,穿过那条悠长悠长的巷子,一直朝东走出了小镇。

他来到那棵大槐树下,眺望不远处那蒙蒙群山,一幅幅早已定格了的风景画便历历呈现在了眼前。总有一种感觉,他日夜思念的人儿就在那山的深处,水的边上,依稀看得见她正在朝他招手,依稀听得见她正在朝他呼唤,心中不禁一阵阵温馨的感动。

没错,就是这里!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便迈开大步,沿着山脚下那条弯弯曲曲的小道,朝着那如梦如幻的迷雾深处走去。

凭着直觉,他一直来到了山与水的之间,踏着如绒毯样的草坪,穿扬拂柳,开始寻觅,寻觅那块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白石头。

姜丽丽不止一次给他讲过,她对那块石头情有独钟,总想躺在上面,一面享受从水上吹来的徐徐清风和山里飘来的馥郁馨香,一面欣赏着周围如画的江南美景,然后慢慢睡着,那是何等惬意,何等幸福啊!她是这样说的,一定也会这样做的。

他就这样寻觅着,寻觅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山水的深处。就在他感到渺茫,甚至失望的时候,一块洁白的大石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在茵茵丛草之上,葱笼树荫之下,静静卧在那里。他心里不禁又一阵惊喜,便疾步走了过去。

多么漂亮的一块石头啊,平滑如席,温润如玉!他围着石头转了一圈,仔细端详着,越发觉得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阵暖流涌上了心头。他温情地抚摸了好一会儿,便轻轻坐在了上面。

直到此时,他才如梦方醒。是啊,她不在这里!但他能隐隐感觉到,姜丽丽曾经不止一次来过,在这石头上依然留下了她暖暖的体温,同时也坚信,她一定还会来的!于是,他就静静地坐着,等待着!

真是没想到,原来这秦祥林竟是一个如此痴情,如此感情细腻的男人啊!难怪他一直未婚,就因为他心里一直就装着姜丽丽一个女人,容不下第二个女人,这样的男人能说不是个好男人吗?

就这样,他一动不动顶着丝雨坐在石头上等待着,期盼着,直等到日暮黄昏,最终没看到她的倩影。最后,他只感觉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才悻悻然离去。

他并没有失望,而是信念更加坚定,相信她肯定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相信她终究会被感动,终究会来的。因此,第二天他带上水和干粮,一大早又坐在了石头上雨等待,直到黄昏。第三天,雨停了,他来得更早,回得也更晚了。第四天亦如此。总之,他决心已下,意志不可动摇,这样一直等下去,直到她的出现!

记不清这是第几天了,只感觉这是一个晴空万里,和风习习的好日子。他一大早来到石头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享受着暖阳的沐浴,欣赏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和苍翠欲滴的群山,心中油然萌发了一种莫名的期望和激动。

不错,这样的良辰美景,不正是恋人相会的好时光吗?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了石头上,竭力回忆着,回忆着他们曾经相恋的那些日子;想象着,想象着姜丽丽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将会是一种多么令人心动的场面啊!她一定会非常吃惊,非常高兴,然后潸然泪下,对他诉说衷肠!

总有一种感觉,或是第六感觉,亦或是幻觉,他仿佛听到了姜丽丽的脚步声,正在慢慢朝他靠近;甚至嗅到了她的气息……带着这样的感觉,带着一丝的惆怅与感动,置身于如梦如幻的美景怀抱里,在如痴如醉的想象中,他缠绵进入了梦乡:

只见姜丽丽身穿绿军装,头扎小短辫,手捧鲜花,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从他走身边走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消失在了树丛之中。他心里非常激动,也非常难过,便很快追了过去,钻进树丛中找啊找,呼唤棒唤,最终也没看到她的踪影。于是,他回到了石头上伤心哭了起来。就在这时,她突然出现在了身边,并用手劲地推了推他说,“酗子……”

他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一位头戴草帽,银发白须,面相慈善的老人正站在他的跟前,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乐呵呵着说,“酗子,怎么在这儿睡觉啊?”

他赶紧坐起来,不好意思笑了笑说,“坐得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老人一脸蹊跷,端详了好一阵说,“好几天了,我就看见你坐在这石头上,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等一个人!”秦祥林毫不掩饰地回答说。

“等一个人?”老人觉得好奇怪便又是问,“等什么人啊?要等这么长时间啊?”

“等一位姑娘!”秦祥林依然直言不讳地回答,目的是想从老人口中得出点什么。

老人听后果然一怔,直愣愣看着他,目光中流露着不安和忧虑的神色,沉默了许久后便又警觉地问,“怎么,她走失了?她是你什么人啊?”

“她迷路了!她是我的老乡,是朋友!”秦祥林眼前一亮反问道,“您见到过这个人吗?”

老人下意识将目光移开,摇摇手慌忙说,“不不不,没看见过!我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见老人神色慌张的样子,秦祥林心里不禁犯了嘀咕,难道老人知道她的下落,而有什么隐情不便说出口吗?于是,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您有所不知,要是她知道我在这儿苦苦等待,一定会很高兴来见我的!”

老人唔了一声沉吟道,“那……那你跟我说说这姑娘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万一我看见了就告诉你!”

秦祥林毫不犹豫描述了一番,然后拿出一张纸,像写简历一般说明了自己的来历,写好后就把纸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纸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用怀疑的目光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个儒雅帅气的酗子,琢磨了片刻说,“好吧,我是这一带的护林员,可以在周围给你打听打听,有了消息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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