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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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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既然大叔想听,我就给您讲讲。”秦祥林思索着便开始讲述:

姜丽丽是个独生女,她的父母都是机关干部。虽然家庭条件优越,但父母一直对她要求很严格,并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她天资聪颖,加上勤奋好学,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按照正常发展,她理应能考上一所名牌大学。没想到,就在她高中将要毕业的那年,那场疾风暴雨似的运动开始了,她的大学梦也就随即破灭了,很快就被卷入了轰轰烈烈的运动浪潮之中。那时候,她思想非常单纯,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主动要求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并决心一辈子扎根农村。

在农村生活的那两年时间里,她吃苦耐劳,任劳任怨,与广大贫下中农打成了一片,因此无人不夸她是个好姑娘。她多才多艺,能歌善舞,是村里文艺宣传队的骨干。由于长期一起劳动,一起演出节目,不知不觉就掉入了爱河,和村里的一个回乡青年相爱了,而且越爱越深。抛开出生,他们无疑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

然而,在这样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命运注定他们不可能结合在一起。她的父母得知消息后非常气愤,表示坚决反对,并横加阻挠。在巨大的压力下,那个青年很快就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着一条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最后就挥泪离开了她,一赌气加入了民工团,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从此,他们就失去了联系。

就因为太爱她,那个青年决心终生不娶,只为她默默祈福……

没想到,她过得一点也不幸福。他们分手之后不久,她父母托关系就把她安排在了一个公社医院里上班。当时,她情绪十分低落,很消沉,被动地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她根本就不喜欢的男人。过了不到两年,由于感情不和最后就离了,从此,她就一直过着孤苦伶仃的单身生活。

尽管恋爱婚姻失败,但她对生活依然没有丧失信心,依然对未来充满着美好的憧憬和向往,直到有一天,一个飞来横祸把她彻底推入了无底深渊……

范大叔听得十分动容,几乎流出了眼泪,沉思了许久后问,“是什么样的飞来横祸,能把她推入了无底深渊呢?”

秦祥林犹豫了一下说,“被坏人强暴了,对她来说是一个奇耻大辱!”

“呃,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范大叔吃惊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抽蓄,气愤地说,“畜生!难怪她选择自杀呢!”

“什么?她选择自杀?”秦祥林心头不禁一颤,瞪大着眼睛问,“难道您知道她的下落……”

范大叔怔了怔,很快意识到自己走了嘴,便摇摇手说,“不不不,我是说她出走……我哪会知道她的下落呢!”

秦祥林疑惑地看着范大叔沉默了。

从范大叔的神色和话语中,他感到其中定有蹊跷,思考了好一阵后诚恳地说,“大叔,实话跟您讲,我就是当年跟她谈过恋爱的那个农村青年,我至今未婚,可想我是多么爱她!您也看到了,我天天在这里等待,就是感觉她一定还活着,而且一定就在这里,我有话想跟她说啊!”

“你怎么会知道她来了这里呢?”范大叔勉强笑笑问。

“她曾经来过这里。”秦祥林动情地说,“从此在她心目中,这里就成了一个世外桃源,圣洁之地,人间天堂。她说,这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这里没有纷争,没有邪恶,人们淳朴而善良。她说,将来有一天她不想活了,就来到这里,在这块大石头上长眠不醒……”

“唉,这孩子真是太天真了!”范大叔叹声说道,“看来,你不是来接她回家,而只是你有话想跟她说吧?”

“是啊,如果她在这里能活得开心,我何尝不为她高兴呢?为何要接她回家,哪会忍心把她重新拉回到苦难的过去之中呢?我会尊重她的意愿,尊重她的选择,也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她难得的平静生活!”秦祥林恳切地说,“大叔啊,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难道您还不相信吗?”

“我相信,你的话真让我感动!”范大叔感概说道,“当今社会,像你这样痴情的男人真是凤毛麟角,难得啊,难得!”顿了顿又说,“当然,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你说的是真话呢?”

“好吧,我让您看样东西。”秦祥林从衣兜里掏出钱包,从中取出一张泛黄了的照片递过去说,“我今天持意把这个带来了。您看看,这就是我们当年恋爱时的合影。”

范大叔接过相片仔细端详,反复与眼前这位年轻人作对比,凝神想了想说,“没错,就是你们俩!哎呀,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可惜啊,可惜!”

“大叔,看来您真知道她的下落。”秦祥林激动得眼里闪动着泪花说,“何不让她来见见我呢?”

“美的你!能那么容易就让你见到她吗?”范大叔嘿嘿笑着说,“看你挺诚实,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她就在这里,我看她挺可怜的,就把她保护起来了,她当然活得好开心喽!不过,她恐怕认不出你来了。”

“这话怎讲?我们离开也不是很久,她怎么就认不出我来了呢?”秦祥林一脸蹊跷。

范大叔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沉重的语气说,“她服了大量安眠药,昏迷了一个来月天,醒来后就患了失忆症,除了所学的文化知识没忘了,过去的一切都从她的脑子里抹去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来。”

“唔,原来如此!”秦祥林紧蹙着眉头沉默了许久,好像自言自语在说,“难道,她连我也忘记了吗?”

“是啊,就连他父母都想不起长什么样儿了,怎么能认出你来呢?”范大叔说到这里,突然得意地又笑了,接着说,“不过啊,在她身上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也许就因为大脑腾出了更大的空间,她有了一个非凡的记忆力,看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把我满书架的书籍几乎全读完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啊!她现在是满腹经纶了啊,哈哈哈……”

“是吗?”秦祥林宽慰地笑了,不禁流出了眼泪,激动地说,“那您还不让我见见她啊?即便她认不出我来,能让我看她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别着急,这事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范大叔收敛了笑容认真说道,“首先,得问问她愿不愿见你,如果愿意,你在她面前也不能表现出太激动,不该说的话也不能说,万一她受到刺激。我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你能做到吗?”

秦祥林诺诺点头发誓说,“只要能让我见到她,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保证!”

范大叔看他诚实的样子放心地点点头说,“你应该这样说,说你是来这里出差与我巧遇,就当你和她不是很熟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以免引起她的怀疑,给她造成太大的思想压力。至于该不该通知她的家人,也要根据情况,咱们再作商量,总之,就是像你说的那样,绝对不能再次把她拉回到痛苦的过去,你能做到吗?”

“您放心,我一定做到!”秦祥林几乎举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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