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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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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生看着二粉的摸样不禁笑了笑,便又陷入了沉思。其实,对于考大学的事,他压根就没真正当回事,仅仅是做个样子给郑医生和于美花看罢了,跟二粉说,也是为了逗她而已。

在他看来,上大学无异于天方夜谭,白日做梦,对他而言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真正感兴趣的是,郑医生所透露出的一些信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当提到三岔道的时候,郑医生为什么会那么敏感呢?从神色上看,说明他不但熟悉那个地方,而且对他来说很重要,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难道,于美花真的就在那里吗?她要是真的在那里,何不让她跟姜丽丽取得联系呢?对此,郑医生却讳莫如深,他又不敢再问下去,感到很是无奈。

他竭力想象着,想象着于美花就在三岔道那个地方,最终能与姜丽丽相识,然后她们就成为了好朋友。她们相互帮助,相互勉励,一起考上大学,最终成为有作为的人,过上最幸福的生活。到时候,他李小生也就是世界上感觉最自豪的人了。

虽说只是想象,不免也带来莫名的欣喜,也伴随着一丝的惆怅,让他的心绪好不平静。在这样的谜团之中,他心中不免萌发了几许期盼,也平添了几许无奈。他只能盼着于美花有朝一日回来,分享她快乐的同时,也向她诉说心中的苦衷,或许她真能把姜丽丽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如果说,期盼是美好愿望中激动的等待,那么,无奈则更多的是在惋惜中的困惑和失落。于美花什么时候在才会回来?姜丽丽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如何才能跟她们取得联系呢?带着这样的情怀,李小生只感觉到日子过得太慢了,简直度日如年;同时,迷茫中他又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感觉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忙碌中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真是时光如梭。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他几度拿起笔,几度又放下,他真不知道该给于美花写还是给姜丽丽写,她们有谁能收到呢?直到最后,他才终于又提起了笔,只不过这封信是写给秦祥林的。第二天,他把信投进了邮箱里,如同了却了一桩心事,放下了沉重的胆子,便轻松上路了。

每天,他一个人穿行在乡间小路上,虽然寂寞但也不乏乐趣。回来后,看看日头还高高挂在西天,便一头钻进了巡诊室里,拿出那些高中课本,像模像样地学了起来。总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因此,他就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深怕那双眼睛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直到窗外昏暗了下来,肚子里咕噜咕噜叫个不停才会家。

吃饭时说的话最多,也是最放松的时刻,他就喜欢把二粉惹恼了又逗乐,要是来了激情就迫不及待跟她亲热上一阵子,然后甜甜入睡,做个美梦。失眠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会拿出于美花的日记,或是姜丽丽的小说看上一阵子,记不清看了多少遍了,也记不清被感动得流过多少次泪了。

就这样,日子在平凡而忙碌中一天天过去,似乎再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能打乱了他的平静,心里觉得很是惬意。直到有一天早晨,正当他收拾东西准备下乡的时候,办公室看电话的老李忽然来到窗外,敲着玻璃冲他大声说,“小生,你的电话。”

他放下药箱,踌躇了一下,心里纳闷着急急忙忙走进了办公室。

“喂,哪位?”他拿起话筒疑惑地问了一声,然后便仔细听了起来,听着听着,脸上不禁荡起了惊喜的神色,到最后,几乎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放下电话,情不自禁朝老李笑笑,欲言又止,然后兴高采烈急匆匆回到了巡诊室。

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禁不住自言自语说,“太好了,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原来,这个电话是老姜打来的,说是姜丽丽来信了,说她的记忆有了一些恢复,让家里人放心。因此,老姜决定明天就起程过去看看,想把她接回来。老姜别的没说,不知道她的记忆到底恢复到了什么程度,能不能把她接回来,依然是个未知数。

因此,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现在说什么还为时过早,只能等着老姜回来,到时候情况也就清楚了。不过,姜丽丽总算有了一个确切的消息,也足够让他感到振奋了。

回到家里,他不免喜形于色,二粉便又看在了眼里,急切地问道,“看你乐滋滋的样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消息了?”

李小生耐不住就笑了,打起精神说,“是啊,姜丽丽父亲打电话告我说,她来信了,说已恢复记忆了。”

二粉听了感到惊喜,想了想又忧郁了起来说,“不一定就是个好事,要是想起那件事,再想不开呢?”

二粉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李小生眉头不禁一皱,思索了良久又坦然扬起了眉头说,“关键是她能参加高考了,心中有了这样一个信念,她咋能想不开呢?”

“照你这么说,高考是真的了?”

“那当然,今天早晨你没听广播吗?中央已经做出了决定,要恢复高考了,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是吗?”二粉想了想忧虑的样子说,“看来,你真是要考大学啊?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紧张了!看来,我得当回事好好考虑考虑了。”

“考虑什么啊?”李小生得意的样子说,“你不是早就过吗?总有一天你会跟上我吃香喝辣的吗?”

“这世道,谁能保证你到时候不会变成陈世美呢?我看还是穷点好,首先心里踏实!”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糟糠之妻不可弃,你忘了吗?”

二粉不禁乐了,说,“记得记得,那你就考吧,我支持你!到时候,你就是把我这个糟糠之妻抛弃了,我也认了,至少说起来我做过你的老婆,脸上也光彩,呵呵呵!”

李小生被逗乐了。其实,他依然是跟二粉说着玩的,至于考大学这件事,自始至终也提不起信心来。当然,一想到于美花,想她基础那么好,又那么勤奋,能考上大学是毫无疑问的。如今,姜丽丽的记忆也恢复了,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为此,他怎能不感到振奋呢?

于是,他突然想起姜丽丽刚调走那天做的一个梦,梦见自己飞到了姜家,只见她正跟父母在谈论高考的事情,情节至今记得清清楚楚。难道,她早就有预感?这个时候她突然恢复了记忆,难道真有神明在保佑她吗?想到这些,他就感到欣慰,只等待着激动人心的那一天到来!

那天,他下乡巡诊回到巡诊室,刚刚坐下来,忽见老李敲着玻璃又是冲他大声说,“小生,你的电话!”

他不禁一怔,赶紧跑到办公室接起了电话。他听着,忽而乐得合不拢嘴,忽而又愁苦着皱起了眉头,放下话筒后又是失神地站在那里发起了呆,许久之后方怀着复杂的心情出去了。

回到巡诊室,他愣着神坐在椅子上,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想哭还是想笑,直到外面又昏暗了下来,便长叹口气悻悻然回家去了。

到底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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