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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疼痛测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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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女这边很顺利,顺利到有点出乎实验员意料。她不需要帮助就坐到了测试椅上,自己给自己戴上帽子,贴上贴片,然后慢条斯理地问实验员:“做完这个测试,可不可以把假发还给我?”

实验员一脸懵逼:“哈?”

“假发,我的假发。浸泡实验前我专门在你们实验室租了一个保险柜用来保管我的假发,我的假发很昂贵。等这次测试完后,就可以戴假发了吧。”

实验员:“哦,我帮你问问,我不负责保险柜。”

光头女点点头:“密码是颜如玉,颜如玉,我的名字。”

实验员:......

仔细看五官,光头女算得上标志了,一双杏眼左顾右盼,只是这神色有点怪异,经常性地做出些不合常理的举动,比如现在,她一边不停地说,一边看看左边的钟童,目光还未在他身上停留上两秒,又转头看弱鸡去了。像不在节奏点上的鼓声,整个人散发着乖张的气息。

眼下还未等实验员有所表示,她已经闭上眼睛了。

深夜,走廊静悄悄,只有部分房间传来打呼噜的声音。一个小女孩悄悄地贴着墙在走廊里走,忽闪忽闪的灯光把这长长的走廊照得恐怖无比,但这一切都抵不过走廊尽头厨房对她的诱惑。

还在半路,她已经能闻到麻花的味道了,炸得酥脆的麻花,一咬一口油。小女孩咽了咽口水,弯着腰往前走。

终于到了,她轻轻推开门,厨房特有的香味扑面而来,满足地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

厨房有个高架子,上面放着很多精美的铁盒,里面有饼干,糖果,还有小麻花。大家说这些只能给二楼的孝吃,他们住一楼的孝是吃不着的。

可麻花真的好香啊,有次在窗户外拣到一小节,咬起来脆脆的。今晚总算可以吃到了,不仅要吃,还要多带几根给酗伴吃。

小女孩找了个凳子站在上面去够装麻花的盒子,盒子放太高,她踮脚还是够不着。又找了个小凳子放在凳子上,晃晃悠悠地站上去,正要拿盒子的时候,凳子一歪,她摔下去了,又撞倒了一堆瓶瓶罐罐。

东西撞倒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格外大,小女孩顾不上疼痛,吓得马上站起来就跑。可刚到门口,就被一只大手抓了进去,住在旁边的厨师已经起床了。

“你个死仔!又来偷东西,我打死你!”

“呜呜呜呜,疼。”

“疼你妈疼,狗杂种,就你还配吃这个!”

厨师抄起扫帚就打,他的力道一个成人尚且觉得疼,放在一个3岁孝身上简直残忍。

很快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把大家都吵醒了,越来越多的孝站在走廊上,探着头往厨房看去。

一个小男孩奋力跑过来,用单薄的身板死劲护住小女孩,嘴里还不忘着急地确认:“宝宝,宝宝,你没事吧?”

他扑到厨师身上,用尽自己的力气打他:“我跟你拼了!”

小女孩闭眼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哥哥。”

颜如玉猛地睁开眼睛,在实验员还没注意到的时候迅速把眼泪擦了,又恢复到平时冷漠又无所谓的样子。

实验员看着显示器已经显示疼痛指数到了最高级,而且她脑中的映射即小女孩已经昏迷,按道理她也应该昏迷才对,而她却醒了过来。

这很不寻常。

测试人带着的头盔上有各种传感器,能够捕捉测试人心里最疼痛的时刻,加以放大再放回到人的脑子里。测试人需要在脑子再进行一次同样的经历,只是疼痛强度要更严重。因此,测试人在脑中坚持不住的话,在现实中也是会昏过去。

而1416号则相反,加之她浸泡实验以来的总总表现,让实验员不得不多了一个心思,他在记录本上的“a”旁边打了个“?”号。

1403号最老实,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不停地东看西看,仿佛在确认什么东西。

他进入的测试空间也是他小时候。

“景川,对不起,以后你们兄弟由我们来照顾了。”几位叔叔在他面前稍稍低头。

不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绕到叔叔们的背后,看到爸爸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白布,布上还有血迹。

“这是?”他轻声问:“爸爸生病了吗?”

几位叔叔轻轻摇头:“他为国牺牲了。”

“什么是牺牲?”

“牺牲就是...”

另外一个人赶紧拦住:“别解释了。”

景川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床上的爸爸,依然执着地问:“什么是牺牲?”

大人们沉默不语。

爸爸总是忙,不回家,现在可以回家了吧,他已经足够高了,可以带爸爸回家了。

他试图把爸爸扶起来,但爸爸的关节好硬啊,根本弯不了。可能是太累了吧,爸爸说当兵很累的。没关系,可以背着走啊。

他调整了一下爸爸的姿势,先让爸爸的脚向下,再用力把僵直的爸爸从床上推下来,把他靠在床边。

他走到爸爸跟前,此刻他的头已经快到爸爸肩膀了,转过身,把爸爸背在了背上。

几个叔叔赶忙说:“景川,你别这样。”

他回头问:“我怎样?”

“这...”一位叔叔稍微弯腰道:“我们帮你好不好?”

“为什么要帮我?这是我爸爸,我带我爸爸回家,怎么了?”说完他用背托着爸爸就往前走。

没想到爸爸这么重啊,压得肩都抬不起来,不过没关系,一会就到家了,到时候可以让爸爸再背我,换过来。

他就这么走了,只留下几位叔叔在后面窃窃私语。

“孩子受太大刺激了。”

“先这么着吧,现在也不能阻止他。”

回家的路比他想得要长的多,他背着爸爸如同背了一座小山。脚底磨出了泡,一脚一个血脚印,可能脚被磨没了吧。肩膀也被压得生疼,里面骨头要碎了般。

如果能闭眼就好了,闭眼就可以休息了,但他不能,一定要爸爸带回家。

景川猛地睁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抹了一把,茫然地看着旁边的实验员。

能从巨大刺激中醒来的都是意志极为刚强的人,实验员难免对这个半成品刮目相看:“1403号,结束了。”并记下了他的分值:“a。”

景川靠在测试椅上深呼一口气,他明白这种幻境有夸张的成分,比如他怎么会走着走着把脚都磨没了呢,但这种感受,从内到外的疼痛却是如此熟悉。

爸爸可能真不在了。

还有,他的名字叫景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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