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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很快就到了,那天,一连下了好几天雨的海城,识相的放晴了起来。
阳光从米色的窗帘里溜出来,照在了薛暮桥的脸上,他抬手挡了挡,眉毛微微的皱着。
还未从困意从回过神来,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伸手拿过来,手机屏幕上林苏叶的名字闪烁着。
“喂。”刚睡醒的他,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林苏叶一听他还在睡觉,就在电话里尖声问了起来。
“决赛都快开始了,你怎么还在睡觉?你难道一点也不紧张吗?”
要知道,昨天晚上她可是紧张的一宿没睡,天快蒙蒙亮的时候,这才眯了一嗅儿。
“紧张什么?你又不上场。”薛暮桥翻了个身,对着电话说。
电话那边好久都没有回复,只是流着“呲呲”的电流声。
薛暮桥握着电话好一会儿,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噌”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困意一扫而空,他的眼底,瞬间多了几分的戾气,他拥着被子,紧绷着脸,几乎是从喉咙了吼出了这句话。
“林苏叶你别发疯。”
“我没发疯。”林苏叶缓慢而又坚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讨厌苏半夏,所以,我要赢她。”
电话被她掐断,薛暮桥听着忙音,烦躁的将电话摔在了床上。
他抓了抓头发,穿着拖鞋飞快的往浴室跑去。
蓝球场上,各个年级各个班级均已全部到场,即使面对着烈日炎炎,同学们仍然热情高涨,举着横幅呐喊着。
球场边上,球队正在场区稍作休息。
高一一班的同学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了一个圈,将林苏叶围在了中间。
班长齐强强看着她打着石膏的脚,有些不敢相信的她。
“你确定你要上场?要不……别上了吧,输赢真的没关系的。”
“是啊,是啊,别上了。”其他的人开始附和道。
就连班主任刘老师也走上来劝她。
“是啊,林苏叶同学,虽然老师很欣慰你为班级赢得荣光,但你的脚……”
林苏叶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的脚没事,我可以上的。”
金卉和林案坐在家长观赛区,金卉因为担心女儿的伤势,紧张害怕的直发抖。
“老公,你真不去劝劝苏叶?”
林案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你放心,会有人去劝的。”
话音刚落,就见薛暮桥一身白衣,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了林苏叶的面前。
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部的线条也紧绷着,眼底幽深静谧的黑色瞳孔,像是要把人吃掉一般。
“林苏叶,我说了不许上场。”
林苏叶撇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我要上场。”
薛暮桥急了,上前一步去拽她的手腕。
“你不许上场,跟我去高二那边呆着。”
林苏叶死命的挣脱他的桎梏。“我不去,我要打球。”
一个态度坚定,一个死命的抵抗,一班的人好几次想上前的去劝劝,但全都被薛暮桥的眼神吓退了去。
见她踮着一只脚都还要拼了命的挣脱自己,薛暮桥的眼眶暗了下去,拉住她的手腕的手微微用力,瞬间,林苏叶就被卷到了他的怀里。
两人的呼吸相撞,胸腔里的那两颗心也快跳了出来。
这是薛暮桥第一次隔这么近看她,微卷的睫毛,白里透红的肌肤,冒着汗珠的额头粘了几丝秀发,看起来尤其的乖巧。
这是林苏叶第n次这么近的看薛暮桥,但以往都是趁他睡着偷偷的看的,但这一次,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脸。
“听话好不好?嗯?”
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带着几分少年的稚嫩的声线,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林苏叶的耳心,她抬头看他,脾气忽的就软了下去。
“听话……”
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颊,薛暮桥松开她,扶她坐在椅子上,拿过一瓶水递给她。
“我打完比赛就过来。”
家长观赛区。
金卉死死的攥住林案的手腕,眼角眉梢都是赞赏。
“这阿真生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林案拍拍她的手背,眉毛皱成了一团。
媳妇儿……能轻点儿么?
呐喊声的高潮一浪接着一浪,很快,男生决赛就只剩下高二一班和高三二班争夺冠军和亚军了。
但因为时间关系,校方决定先进行女生组的比赛,男生组下午再继续。
临上场前,林苏叶一直反复给队员们强调该注意的细节,听得许微微都有些乏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老说,整的我都开始紧张了。”
话音刚落,高二一班的球队已经挨个站到了球场上,许微微眯着眼睛看过去,瞬间吓得话也说不利索。
“苏……苏叶,你看第一个女生,那也太高了吧!”
比起高一年级来说,高二年级的女生的确高了很多,并且一个个身强体壮的,一看就经常运动。
孙月月吓的直咽唾沫。
“先说好,要是比赛输了,可别怪我啊!”
林苏叶撑着椅子站起来,朝她们伸出手。
“没事的,重在参与,就算输了,我们也是亚军,说出去也不丢人。”
一只只光滑细腻的手掌叠在了一起,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决心。
一班的男生们也动容了起来,纷纷举着旗子呐喊,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比赛开始了,薛暮桥擦着汗从场边跑过来,绕过自己班级的队伍,站到了林苏叶身侧。伸手轻轻的撑住她的手腕,借力让她站得轻松点。
站在球场边的苏半夏铁青着脸,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的眼神与林苏叶的在空中相对,两人都丝毫不退让。
半晌,苏半夏对着她扯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那些高个子的女生,打起球来压根不是盖的,利落的运球,转身躲过防守,帅气的纵身一跃,球就进了篮筐。
高一的女生一个个吓得瞠目结舌傻站着。
很快,比分就出现了强大的差距。
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场比赛,必输无疑……
男生们也开始偃息旗鼓,实力上的悬殊已经注定了高一一班的败局。
但林苏叶却不这么认为,她站在场边卖力的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先是许微微,后是孙月月,她用叫喊声提醒着她们平常训练时的点点滴滴。
终于……
对方防守出现漏洞,球到了孙月月的手上,她看了一眼场边的林苏叶,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将球扔给了站在篮板下的许微微。
“微微,交给你了。”
许微微接住球,转身的瞬间,那个最高的女生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
许微微仰着头看她,她面前的光全被遮了去,眼看这得之不易的球就要被抢了去,许微微咬着牙,低着头,凭借着身高优势,从女生的……腋下穿了过去。
又是“哐”的一声,球进了……
这个画面被慢放进了所有人的眼睛里,球场上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许微微还是那副夸张的模样。
“哇咔咔,我进球了,我进球了。”
林苏叶紧紧的攥住薛暮桥的手腕,眼睛里甚至有了些泪水。
上半场比赛结束,高一年级落后了六分。
女生们全都累的够呛,尤其是许微微,已经从先前的生龙活虎演变成现在的奄奄一息了。
“没关系的,我们只要打完比赛就可以了,没有非得要赢的,尽力就好。”班主任刘老师安慰她们。
“但我觉得我们坚持不下去了,对方太猛了。”孙月月愁眉苦脸的说。
中场休息的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球员们重新回到了球场上。
这一次,一直在场边观战的苏半夏也上了场,换下了那个高个子的女生。
林苏叶看着柔柔弱弱的苏半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她刚刚的笑脸。
下半场的比赛,高一年级追回了四分,但不管怎么打,比分始终落后了两分,就好像是精心安排好的一般。
比赛最后五分钟,球到了孙月月的手上,她同样把球扔了出去给许薇薇。
同样的场景,只是这一次,站到许微微身后的人,变成了苏半夏。
这苏半夏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在打球的技术上,却一点也不输那个高个子的女生。
苏半夏与许微微一般的高,再想从腋下穿过去显然是不可能了。
只能正面突破防守,但许微微的运球技术一般,这颗球,可能随时会让对面的苏半夏抢了去。
最后两分钟,许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就近在眼前的篮筐,用余光看了一眼场边的林苏叶。
争分夺秒之际,她抱起球奋力一跳,将球扔了出去。
与她一同跳起来的,还有苏半夏,她举着手,想要挡住那颗球。
球从她的指尖滑过,落地的瞬间,她看了一眼林苏叶,嘴角还是挂着那个笑容。
千钧一发之际,林苏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她身侧的薛暮桥就冲了出去,她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画面逐渐的清晰起来。
苏半夏倒在地上,捂着脚踝哭着着……
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少年,将她抱了起来,向着医务室跑去……
比赛结束,高二一班获胜……
最后的那个球没有进,苏半夏落地的瞬间撞到了许微微,脚被扭伤了,而站在林苏叶身边的薛暮桥,用那双曾抱过她的双手,抱着她最讨厌的人……,
沐浴着全场的目光,从球场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