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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秋天,总是不到七点天就黑了一半。
薛暮桥站在路灯下,清冷的路灯照在他的身上,白色的校服被灯光一照,他周身全都陇上了一股寒冷。
那时常轻抿着的薄唇,此刻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饭店红灯笼的光倒影在他眼底,他眼底燃烧着的嫉妒顷刻间旺盛起来。
没有多作停留,他转身回了教室,饭也没有吃。
*
熟悉的上课铃敲响了薛暮桥体内发呆的灵魂。他回过神来,魏清源已经不知何时坐到了他的身侧。
他打量着他,淡淡的视线焦在他的头顶。
“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正弯着头在桌洞里找课本的魏清源一愣。
抬眼与他对视,却在看到他眼底一贯的清冷之后,飞快的别开脸去。
他的唇紧紧抿着,周身的寒气被这白炽灯烘托得更加的清冷。
嗯……
鼻腔轻轻的哼出一个音以示回应,魏清源又继续埋头找书。
“吃饭了吗?”
“吃过了。”
哦……
“一个人吃的?……还是?”
他略微的停顿,语气像是试探,但却又像是同学间的正常过问候。
魏清源推了推鼻梁上黑框眼镜,握着笔的手微微的收紧。
“一个人……”
数学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来,打断了这段略微尴尬的对话。
薛暮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看到魏清源的那一瞬间,他就是想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试探些什么?究竟是在试探他与林苏叶的关系,还是试探他与自己的关系。
但现在,魏清源对他说了谎……
*
空气闷闷的,原本白天还晴空万里的海城突然下起雨来。
晚自习后,林苏叶从教室出来,冒着雨跑到了学校门口,等着薛暮桥一起回家。
远远的,薛暮桥就看到了躲在屋檐下还要伸出腿去淋雨的林苏叶。
想到下午那一幕,他心里莫名的起了几分怒气。
他原本想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径直从她身边掠过,但……林苏叶却老早就看到了他。
兴奋的一招手,她就喊着他的名字跑到了他的伞下,仰着脸对他笑。
薛暮桥面无表情的睨了她一眼,绕过她径直向前走去。
“哎……薛暮桥你等等我,我没带伞。”
林苏叶小跑着追上她,脚踩在污水坑里溅了薛暮桥一裤腿的泥水。
看着他白色校服裤上的污垢,林苏叶朝他歉意的笑了笑。
“对不起哦……”
薛暮桥没有作声,而直接将伞递到她的面前。
“给你。”
“额……你撑就好了,你那么高,我撑的话会戳到你的脑门的。”
林苏叶推着他的手说。
“我不想和你撑一把伞。”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看着他面无表情紧绷着的脸,林苏叶问:“薛暮桥你是在生气吗?”
被说中心事,薛暮桥又开始别扭起来。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送你回家。”
说着,伸手用力的掰开她的手指,将伞柄塞了进去。视线在她的头顶稍做停留,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看着他丝毫没有停顿的脚步和决绝的背影,林苏叶气得快要冒烟了……
她气呼呼的将伞摔在地上,还大力的踩了几脚。
“谁要你的破伞,雨下得这么小,要不是因为喜欢你,谁媳躲伞。”
说着,举着书包气呼呼的冲进雨中……
走在路上,林苏叶一直想到薛暮桥转身就走的背影……
当时她是生气,现在想来……他走进雨中的背影也着实的帅气。
还有那把伞,虽然被她踩得稀巴烂了,但是那毕竟是薛暮桥的伞,活要见伞,死要见尸……
想着想着,林苏叶的脚步便再也迈不出去……
她特别看不起自己,但是……她还是决定回去找伞。
她重新跑回学校门口。学校门口已经没有了人,门口的大灯也关上了,校门也关上了,只有值班室的灯还亮着。
林苏叶敲了敲窗,穿着制服的保安揭开窗户看了她一眼。
“同学,你怎么还不回家?”
这保安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外地人。说话的口音也很奇怪,林苏叶连听带蒙,这才勉强听懂他在说什么。
“叔叔,我伞落在里面了,我想进去拿一下。”
“伞?你这小姑娘,下雨都能忘记带伞,真的是……”
保安大叔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形容林苏叶的脑子,只得一个劲儿的摇着头,无奈的替她将学校的打开了一个缝。
林苏叶钻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伞……
蓝色的伞布摊在地上,伞柱也被她踩坏了。
她将伞捡起来,细心的将伞布捋好,将伞柱一根根的排好,紧紧的抱在怀里。
“唉哟我的天,搞半天你就是来找这把破伞的,要是早知道,我都不给你开门了。”
保安大叔有些恨铁不成钢。
谢过保安叔叔之后,林苏叶抱着那把破伞慢吞吞的朝着家走去。
雨下的有些大了,很快就淋湿了林苏叶的头发,她摸着怀里那把破伞,在心里诅咒了薛暮桥一百八十多遍。
*
宋真真正想出门丢垃圾,一打开门,就看见自家的儿子傻愣愣的站在门口,头发湿湿的,肩膀上也湿湿的,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没带伞?我记得早上不是给你塞书包里了吗?”
薛暮桥没有作声,绕开妈妈进了门,向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爸爸示意了一声之后便进了房间。
房门被他摔得巨响……
*
而这边,林苏叶跑不过越来越大的雨,找了个商店,站在屋檐下避雨。
晴朗的海城,这个点总是有很多夜市摊贩和行人,但今天因为下雨,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街上走着,没走一会儿,便又找了家灯火通明的咖啡馆坐了进去。
林苏叶抱着那把破伞,身上淋湿的衣服被风一吹,冷的她瑟瑟发抖。
远处的路灯下,清冷的灯光将人的影子拖的欣长,林苏叶无聊的数着地上的人头。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在那四个人影中间,隐约的藏着些辨不出形状的影子。林苏叶琢磨了好一会儿,还是看不清楚。
她便抬头去看,却在路灯下,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是魏清源……
他被那四个人围在中间,蹲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书包,那平常一贯深沉的黑色瞳孔里,此刻隐忍的藏着害怕。
林苏叶看见其中一个黄毛抬脚踹了一脚魏清源的膝盖。
想也没有多想,她便冲了上去,扒开人群一把拉起魏清源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