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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妙雪开的那家和风烤肉店里,苏煦坐在里面一桌靠窗的座位。
叶安琪坐在他的对面,两人这次没有点食物,只要了两杯咖啡,准确地说是苏妙雪招待了他们两杯咖啡——秘制特调咖啡。
听说运用了诸如果酱、普洱、朗姆酒等在寻常咖啡店里不常见的成分,是苏妙雪近期研制的心水产品,还未面世,相信也不会面世。
因为,苏妙雪并没有再开一家咖啡馆的打算,所以这杯独家特调,自然也只有这是世上的少数人,才能够品尝得到。
苏煦与叶安琪,就是所谓的“少数人”之一。
时间已接近黄昏,天际的夕阳仿佛就要燃尽,落日的余晖将复古风格的彩色玻璃染上了一抹抹斑斓的金红淡紫。
光线透过哥特式的五彩玻璃窗照射进来,叶安琪的俏丽脸蛋上,被笼罩上了一层梦幻般的混合色彩。
当她了解到苏煦的心事之时,叶安琪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轻巧的微笑,仿佛在宁静到仿佛静止的空间当中漾出了一丝绵绵的清响。
“就是这么回事。”
苏煦轻声叹了口气,从他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仿佛有些苦恼。
这一点,令叶安琪感到很有意思。
在苏煦这样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人心目当中,竟然也会存在难解之事?
是的,对于最近鸿瑞发生的一切,叶安琪已经知道了,并且是深入详细的了解,而不是只看网络新闻上的那些盲人摸象牵强附会。
之所以她能够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因为苏煦已经将全部的事实告诉了她。
而整件事情,从真正一手掌控全局的人这里娓娓道来,无疑要比任何一个人其他人来分析或揣摩,更能还原一切的真相。
整件事情的切入点,无疑是江左周氏的掌上明珠,周婷婷的雄心与抱负。
赵瑞海充当引蛇出洞的诱饵。
丁如林和付向荣这两位兼具雄才伟略与远见卓识两大素质的人中之雄之间的自发博弈,作为障眼法。
江左两座豪阀之间的历史渊源,则是这项计划能够圆满收尾的定海神针。
洪文正忽略了年轻人的雄心,或者说他看轻了年轻人美好且单纯的善良意愿,洪文正始终坚持认为人人为己,这一点长久以来的固执,使他错误的判断了周婷婷的用意,也低估了周婷婷的决意。
“他要求结识凌若絮,并且一定要你亲自出面引荐?”
叶安琪含笑问道。
是的,这就是在计划成功之后,苏煦所需要付出的价码了。
付向荣是个聪明人,早在周婷婷主动找他商谈关于企业架构革新的话题之时,他就意识到了事情并不单纯。
若无高人指点,以周婷婷在事业方面的头脑,她是想不出来这一手棋的。
因为这一手棋很险恶,至少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很不友善的。这里所谓的某些人,自然指的是集团高层里以赵瑞海为首的那些尸位素餐之人。
显然,这是一手颇具枭雄气焰的开局。
周婷婷做不到这一点,江左周氏也没这么无聊。
付向荣在猜出幕后推手其实是苏煦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将计就计,进一步推敲出苏煦这项计划背后的真实意图。
其实这一点,就更好猜了。
针对刘建文的股权回购提案,是赵瑞海提出来的,孙福禄持支持态度,其余董事保持观望。
相信如果杨若诗表态,其余几位自然也会跟着做出相对应的调整。
至于他们会做出何种调整?这一点,谁都说不准。
而且,也没有人胆敢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去左右他们的想法。
这是一场战局很不好把握的战争,归根究底,还是一个票数的问题。
付向荣认为,他在这件事情上,帮了苏煦很大的忙,不仅如此,为了帮苏煦这个忙,付向荣也给自己种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句古语,是付向荣引用过的原话。
付向荣的意思是,丁如林是个人物,让他成为董事,对于付向荣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毕竟一山难容二虎。
“他俩难道就不可以愉快的玩耍?”
叶安琪抛出了这个疑问。
“他们当然会一起愉快的玩耍,他俩都是聪明人,自然清楚以和为贵的道理,所以这只是一个说辞,一个外交手段。”
苏煦轻声说道:“付向荣表现得就好像我欠了他几个亿不还一样,他就是要凌若絮。”
“就好像是一只一定要你奉上童男童女的千年老妖怪,若你不肯,他就要兴风作浪?”
叶安琪打趣说道。
“这个比喻,无疑是相当贴切的。坦白说,我不希望看到付向荣兴风作浪,虽然我不怕他,可是我不喜欢麻烦。”
苏煦淡然说道:“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是开碧落。对于这种翻手云雨的顽劣之人,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给足他想要的零食,让他安安分分坐在吃,否则,我或许真的会头疼。”
“假如有人利用了你,却不给你相应的酬劳,相应你也会有想法,说不定还会闹腾一番?”
叶安琪瞥一眼苏煦,轻声提醒道:“荷马史诗《伊利亚特》,是以阿喀琉斯的愤怒作为开篇的。”
苏煦微微一笑,接口模仿阿喀琉斯的腔调说道:“我来到这里战斗,并不是因为特洛伊人对我做了什么坏事。我和他们并没有任何纠纷,他们没有抢劫我的牛群或马匹,更没有掠夺富饶的佛提亚丰收的平原。我和他们之间相隔广袤的地域,既有崇山峻岭又有辽阔的海洋。我们跟随你,傲慢的阁下,是为了你的利益,而非我们的,为了替你这自私无耻的家伙,还有墨涅拉俄斯,从特洛伊人那里挣回脸面。”
“一个英雄的愤怒,足以毁掉一场唾手可得的胜利。”
叶安琪慢慢摇头,说道:“不过,我不认为付向荣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他当然不会像阿喀琉斯那么傻,他要的是凌若絮,从头至尾,他要的就是这个。”
苏煦苦笑着说道:“付向荣既不会与丁如林为敌,也不会真的和我唱对台戏。与此同时,他也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向我索要酬劳。”
“讲道理,关于鸿瑞后期的企业架构革新,周婷婷一手操刀,却由付向荣挂帅,足以使他坐享其成,在国内商界青史留名。”
叶安琪说道:“这本身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丰厚酬劳。”
“是的,这笔酬劳,对于明珠任何一位高管而言,都是无比的丰厚,可是——这不是付向荣想要的酬劳。”
苏煦惆怅说道:“此人跟我有点相似之处,爱美人,不爱江山。”
“说到美人,我记得你手里有家模特经纪公司,对吧?”
叶安琪问道:“难道还会缺美女?”
“美女,我手头上自然是不缺的,这个问题,该怎么说呢……”
苏煦微一沉吟,视线停留在了桌上的那杯咖啡上,于是他轻声道:“这么说吧,国内有些成功人士宣称——他们并不喜欢钱,这个论调,受到了国内数亿网民的讽刺与调侃,其实这句话,他们没有说完,保留了后半句而已,因此才会令人误解。”
“那么,后半句是什么?”
叶安琪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