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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灵曦看见了十里红妆，夏雪皑皑。
身后，是祖父含笑看着她慈蔼的脸，和被祖父牵着、笑得开心的锦聿。身前，是一条围着红色纱幔的路。
“姐姐要做新娘子了，姐姐要出嫁了！”锦聿开心的拍着手。
她站在那条路上，想要回头，却被身边的侍女拽住了。
赫连灵曦笑了笑，道：“姐姐马上就回来。”
她向前走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她在想，为什么那个地方那样的眼熟，可下一刻，满心的疑惑便成了惊惧。
眼前的人，是黄云青。
他说：“走吧，灵曦，嫁给我，你会幸福的。”
他说：“灵曦，快来啊，到我身边来。”
赫连灵曦看着头顶那大大的黄府二字，惊恐的摇着头，向后退去。
“灵曦，你是伯府的嫡长小姐，我黄家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能生下我的孙儿。”黄云青的脸忽然变成了另一张慈蔼的面孔，可那张脸，却让赫连灵曦摇着头不停地向后退去。
可是，她动不了，她看到身边的侍女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衣袖。
一个温婉地笑着，说：“灵曦，快去吧，你嫁出去了，锦聿就不能和爹爹抢爵位了。”
另一个得意的笑着，说：“灵曦，你丢了夫君的孩子，母亲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两人的脸，是赫连咏莺。
赫连灵曦惊惧至极，加大了力道，挣开了两人的手，向着来路退去。
赫连灵曦哭着，狂奔着，抛下了头顶的凤冠，扯去了身上的红纱，可当她走到了那条路的尽头，却发现来时还笑着看向她的祖父，已经倒在了地上，了无声息。
再回头，十里红妆没了，红色纱幔包围着的路没了，只剩下皑皑白雪，炎炎烈日。
“祖父。”赫连灵曦小声道。
“祖父，你看着我出嫁了。你说过的，只要看到我出嫁就能放心了的。所以您才放心的走了么？”赫连灵曦有些呆滞的摇着赫连清风的手臂。
“祖父，你看，下雪了。”赫连灵曦忽然发现，自己那一身红衣下的，竟是白色的衣裙，就像眼前的雪一样洁白。
“祖父，下雪了。”赫连灵曦眼中掉下一颗泪珠来，融化了赫连清风脸上刚刚落下的雪花。
“锦聿，锦聿！”赫连灵曦忽然想起什么来，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赫连灵曦向前走去，四处找寻着。
却发现了不远处的鲜血。
血液蒸腾着热气，融化了一片雪花。
血泊中，那人影。
赫连灵曦俯下身，抚摸着那少年的脸。
多俊朗的轮廓，却属于已经不能再开口喊她姐姐的那孩子。
“锦聿，你多大了？”赫连灵曦温柔的看着那少年。
已经如同柳条一般抽芽的身躯纤细修长，俊朗的轮廓下，还隐约可见幼时小小的的包子脸，只是，再不能开口了。
赫连灵曦盘腿坐在了血泊间，将那少年抱入怀中。
已经连呼吸都没有了的少年乖巧无比，就像是睡得正熟。
四周忽然涌起一片雾气，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洁白。
赫连灵曦忽然惊觉，怀中少年逐渐变的轻飘如雪。她徒劳的抱紧了少年，却在下一刻抱了个空。怀中少年仿佛也变成了雪花，飘落在地，就这样消失在了赫连灵曦眼前。
“锦聿！”赫连灵曦如同彻底奔溃了一般，大吼起来，“锦聿，锦聿！”
地上的鲜血慢慢被雪花覆盖，赫连灵曦如同疯了一般，用手刨挖着雪层，似乎想要从雪中找到那消失的少年。
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赫连灵曦停滞了片刻，起身向着那叹息声的方向冲了过去。
“你让我活过来的，为什么又要让我看着他们离开！难道你只是想让我知道，无论做什么我都不能保护好他们么？！！”赫连灵曦嘶哑着声音的大喊着，“那你又为什么要让我重活一世！你究竟是神，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
忽然撞上的温暖身躯，让赫连灵曦停了下来。
赫连灵曦抬头，看向那道白色的身影。
“为什么？”
回应她的，是另一声叹息。
赫连灵曦擦干眼泪，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看那道人影，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人忽然抬起手来，抚摸着赫连灵曦的脸庞。
那双手该怎么去形容呢？就像是最好的玉石雕刻出的一双手，莹白，修长，而完美。
赫连灵曦垂眸看着那双手，没有反抗，仿佛已经丢失了灵魂的人偶。
“没有原因，更没有理由。一切，都是会变的。只有我，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