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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夫人最终还是拿着她从无争山庄带出来的东西离开了万梅山庄。
因为原芙月把话说得很清楚, 她同原家, 往后都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从前的事我已经不再在意, 但将来的路, 还是各归各的为好。”
她说得十分平静,显然是半点转圜的余地都不会再给, 叫原夫人再无留在此地继续交谈的必要。
而她们的“母女”缘分,从原家马车驶出万梅山庄的那一刻起,也算是彻底断了。
如果是一年前的原芙月, 可能还会为此感到如释重负,但现在她连这种感觉都没了,只默默把人送出大门便回去练今日的剑了。
因为早上前后加起来耽误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 所以她这一练,就直接练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林朝英主仆也正是这个时候来找她道别的,说已经叨扰了他们一晚,该告辞了。
原芙月见了她, 脑子里便会回想起早上她说起她钟情之人时的神情。
那模样委实叫人无法不担心, 于是原芙月忍不住问她:“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林朝英被她问得一怔,目光投往远处山下, 开口时语气空茫, 道:“我也不清楚,可能会回终南山找他,也可能不会。”
“终南山?”
“我当年就是在终南山认识的他。”林朝英说, “那时他心灰意冷, 住进了古墓里, 立誓不出,结果被我用激将法骂出来了。”
对林朝英来说,这大约是一段还算值得追溯的回忆,所以讲到这里,她的表情竟也带上了一丝怀念的意味。
她生得美,是那种艳若桃李的同时又冷若冰霜的美,但此时此刻,那种令人望而却步的冰冷感也消失了。
“后来呢?”原芙月听到自己如此问她。
“后来啊……”她很轻地叹了一声,“后来我与他结伴同游,去了许多地方。”
那段日子,他二人踏足了江湖上许多无人敢去的绝境险地,论酒仗剑,切磋武艺高下,过得十分快活。
可能也正是因为真的快活过,所以林朝英才会对对方在明知道自己心意的情况下,还坚持重回古墓并意图出家的事无比意难平。
林朝英道:“我从前最是心高气傲,但为了他,我头一回主动低下了头,可这却无法令他改变半分主意。”
“或许我当日就不该费心思把他叫出古墓。”
原芙月听不太明白:“他究竟为什么非要住到古墓里去啊?”
林朝英嗤笑一声,道:“我若是能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就不会落到这般境地了。”
原芙月:“……”
林朝英又道:“我唯一确定的就是,他是真的不想与我在一起。”
“那你还要回终南山去找他?”原芙月到底没忍住劝她的心,“你这又是何苦?”
这话可谓说到了林朝英身后侍女的心坎里,是以话音刚落,那小侍女便毫不犹豫地赞同道:“阿月姑娘说得对,小姐你到底是何苦?”
“您从前说,您一生最大的追求除了武学就是看遍江湖万里河山,难道您忘了吗?”
林朝英沉默着垂下了眼,满脸都写着黯然。
这模样叫原芙月既心疼又可惜。她觉得小侍女说得不错,凭林朝英的武功和见识,为了那个不愿意同她在一起的男人和自己过不去,实在是很不值得。
“林姐姐。”她喊了她一声,“你说你从前与他一同游历时很快乐,但那些快乐真的只是因为他吗?”
林朝英还是沉默。
而她望着其精致清绝的姿容,接着说了下去:“我想应该不是罢。”
“你见过的风景,你长进的剑法武功,这些都是实打实属于你自己的呀。”
这回林朝英开口了,她说你不懂,很多事一旦牵扯上了感情,便不能再那么算了。
原芙月:“……可若是过于执着,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虽然情况不一样,但我小的时候其实也为了别人不喜欢我这种事纠结了挺长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想,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不喜欢我的人稍微喜欢我一点?”
“但后来我发现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与其为了一些不喜欢我的人纠结困扰,还不如把时间和感情花在喜欢我的人身上,他们比那些不喜欢我的人值得我在乎。”
“人这一辈子一共就短短几十年,何苦一定要跟自己较劲呢?”
当初的原芙月在想通这些之后,便再也不尝试让原随云接纳自己了。
她觉得那样实在是很没意思。
也正是从那时起,她下定了好好习武的决心。
林朝英的遭遇和她并不完全类似,毕竟爱情说到底是特殊的。
但既然她自己都清楚王重阳不会同她在一起了,再去一次次撞南墙又有什么作用?
无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万罢了。
林朝英听她一股脑说了这么多,也有些动容。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她说。
“但您仍要回终南山去找他?”她的侍女揉了揉眼,又哭了。
小姑娘一掉泪,林朝英的表情也缓了下来,说这不是还没决定嘛。
原芙月在边上看着,直觉她们主仆感情应该很不错。
她想了想,决定再加一把劲,道:“既然林姐姐还没决定,不妨就在太原多住一些日子。”
林朝英:“……这太打扰你跟西门庄主了。”
她看得出来,这对兄妹平日里过得十分清静,连客人都很少有。
原芙月听她这么说,几乎是立刻摆手表示一点都不打扰。
林朝英:“可是——”
“——这样吧。”原芙月打断她,“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指点一下我的剑,如何?”
“你的剑已经很好了。”她诚恳道,“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或许都没你这么好。”
照林朝英看,原芙月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指点。
这小姑娘意志坚定又刻苦无双,对剑的理解更是远超同龄人。如果一定要挑不足,可能就是因为年纪太小,阅历尚浅,所以还没有明确的剑意。
但剑意这种东西,每个人都不一样,她作为旁人,当然是无法传授的。
她只能建议原芙月若是有时间的话,不妨像年少时的她那样,去江湖各处走一走看一看。
原芙月:“我是有这个打算来着,但这和留林姐姐多住几日又不矛盾。”
眼见话题又被绕回来,林朝英也没办法了。
她望着面前这两张满是期许小脸,终于点头说了好。
“好,那我便暂时不回终南山了。”
虽然她说的只是暂时,但她的侍女和原芙月都觉得,哪怕只是暂时也好。
人在最伤心的时候,若是一直面对着令其伤心的人和事,那便是想恢复都很难。
林朝英如今就在这个时候,所以能晚一点再与那个王重阳见面,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
当天晚上,原芙月把这事告诉了西门吹雪,又顺便提了自己想正式出门游历的打算。
她是这么说的:“当初我离家,其实比起游历,更像是在逃避。”
“但这一回不是,这一回我是为了我的剑。”
西门吹雪本人就是个剑客,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故完全没有意见,只道:“家中在各地的产业,我之前告诉过你。”
原芙月:“……”好的我知道缺钱的时候该去哪了。
片刻后,西门吹雪又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出门。
她想了想,说打算先带林朝英在太原玩一圈再说。
“她会与你一道上路?”西门吹雪问。
“这我倒是没同她商量过。”她撑着脸琢磨了片刻,忽然觉得这个建议十分可行,“回头我再劝劝她吧,说不定跟我四处游历下来,她就不念着那个什么王重阳了呢。”
西门吹雪其实对林朝英过于执着的行事作风不太认同,换了是他的话,大约劝都不会劝。
但他知道他的小表妹是个看不得别人犯傻的心软姑娘,所以干脆没有对这事进行什么评价。
他想只要她高兴了就行。
之后半个月,原芙月带着林朝英把太原周遭逛了个遍。
待逛至差不多时,她才向林朝英提出之后结伴同游的建议。
林朝英本人还没来得及表态,她的侍女就率先亮起了眼睛,满口兴奋道:“我觉得可以欸,小姐您看呢?”
林朝英:“……”这两个小姑娘为了不让她回终南山,未免也太努力了一些?
见她迟迟不语,原芙月干脆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臂开始撒娇:“林姐姐,看在我每天换着花样给你做吃的的份上,你就陪陪我嘛,好不好?”
林朝英哭笑不得:“你每天给我做吃的,就是为了这个?”
“那你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原芙月并不松手。
“我吃都吃了,还能不答应么?”她笑了一声,伸手弹了下小姑娘的脑袋。
原芙月差点没当街欢呼起来。
就在此时,她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不太确定的声音。
那声音喊了一句原姑娘。
这一年里,除了之前受戴独行托付来寻洪七的楚留香之外,还没有别的人喊过她原姑娘,所以她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原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尤其她现在还在太原。
因此,在犹豫了半瞬后,她还是回过头,朝声音来源处望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略带风尘的英俊少年。
少年见她回头,几乎是瞬间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真的是你。”他快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了。”
“欧阳公子,你怎么来太原了?”原芙月睁大了眼,十分惊讶。
是的,这个在大街上叫住了她的少年,便是当初与她在天山有过两面之缘的欧阳锋。
可她若是没记错的话,欧阳锋应该是个西域人吧?
“我……”欧阳锋面对这个问题卡了壳。
他其实是练蛇有成后,决定入关游历一番,但不知道为什么,入了关后,他便直奔太原了。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在街上敲碰到了她,他甚至都在犹豫要不要去无争山庄拜访一番。
然而这样的原因他说不出口。
所以最终他只说了前半截。
原芙月自己也有类似的打算,听他这么说,当即表示理解,同时还朝欧阳锋笑了笑。
结果欧阳锋却立刻别开了眼。
原芙月不知他是怕自己在她面前失态,还有些疑惑。
就在她最疑惑的时候,一旁的林朝英捏了捏她的掌心,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道:“这小子喜欢你,没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