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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逼近京城的脚步越急切,宫中的气氛就越压抑。连洒扫的宫女都有些懈怠,宫人都躲在角落里低声议论着。
李成荫在朝堂上越来越喜怒无常,只有在明慧宫才显得平和一些。任意不会说那些让他心烦的事情,只会静静地听他说话。
在这种形势紧迫到折磨他神经的时刻,这种安静分外使人着迷。
他也问过任意:“如果叛军攻陷了京城,你会怎么办?”
任意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他,好笑道:“臣妾不过是一介嫔妃,又能怎么办?”她的手环在李成荫的肩上,袖子落下来,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不如说皇上想怎么办,反正不管皇上在哪儿,臣妾都会跟着皇上的。”
李成荫覆上她的手,从指缝间插|进去,十指交握。“你啊……”总说些让他心软不已的话,纵使满腹的苦涩也因为她的话变成了甜蜜。
“我一生能得凌薇相随,夫复何求?”
他甚至没有自称“朕”,任意心中一动,顺势窝进他怀里,低声道:“臣妾才是,能伴在皇上身边,死而无憾了。”
寝室中灯火幽幽,静谧而温馨。
李成荫用手抚摸着任意披散的长发,忽然道:“凌薇,你做朕的皇后好不好?”
“不管日后如何,朕和你的名字都会写在一起,紧紧相连,好不好?”
任意抬起头望着他,眼底星光灼灼,笑道:“好啊。”
李成荫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长久以来的空落之感终于消失殆尽。只有这个人,他想,只有她能给他这种满足感。
他爱她,她也爱他。
李成荫抚摸上任意的脸颊,即便是他之前一直在伤害她,她还是愿意爱他,陪着他。他能得到这样一份矢志不渝的真情,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就算很快叛军就要攻入京城,他也没那么在意了。如果能和她死在一起,也是一种让他满意的结局。
【李成荫好感度+8,当前好感度100,攻略已达成。】
任意轻轻地吐了口气,成了。
233:【恭喜宿主完成首次攻略,任务奖励于本世界后结算。宿主真棒~】
任意却道:【问个问题,好感度满了还会不会掉?如果掉了还要不要重新攻略?】
【存在好感度满值后掉落的可能性,不过攻略达成后不需要重新攻略。宿主放心,已经不用在李成荫身上花费心力了。】233欢快道,【等李瑾瑜进京,我们就去攻略李瑾瑜。】
【看情况吧。】任意道,她并没有想好要怎么攻略李瑾瑜。李瑾瑜的好感度涨得莫名其妙,分析不出原因。不过李成荫攻略成功后,扣分的危机就消除了,李瑾瑜的攻略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李成荫说到做到,下了废后的诏书,又宣布了立后的诏书。倒也没什么人反对,叛军都快打到京城了,谁还有心思和皇上争立后的事情。朝臣之中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思虑怎么能在新帝的手下讨生活,毕竟宣阳王也是先帝的血脉,也不算是改朝换代。
时至仲夏,李瑾瑜率领的宣阳军终于兵临城下。
明慧宫现在也清冷至极,妙梅严词厉色地约束着那些宫人,让他们安分地待在明慧宫。即便是李成荫封了后,任意也没有搬去长秋宫。
临近中午的时候,妙梅从外面进来,俯身在任意的耳边道:“夫人那边递了消息,让您不要害怕。大少爷手里有些人,等是叛军进城了,他趁乱把您接走。”
任意整理衣衫的手顿了顿,随即粲然一笑:“真是值得了。”姚家世代都是文臣,姚凌薇的兄长手中又能有多少人,终归不会是禁军。叛军入城的时候,还心心念念把皇宫中的妹妹接走,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你让人告诉母亲,叫兄长不要进宫。刀剑无眼,小心伤了。宣阳王又不是烧杀抢掠的贼寇,宫中没那么危险。让父亲不要那么死板,换一个皇帝罢了,哥哥来当,还是弟弟来当有什么区别?还是他们李氏的江山。”
“娘娘……”妙梅现在也隐隐猜到了来龙去脉,她家小姐可能早就知道宣阳王要反了。从让她给宣阳王送信,甚至是更早的时候就知道了。
任意逗她:“别怕,好好守着明慧宫。换了新帝,我还是皇后,你照样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娘娘!”哪有娶兄长之妻,还立为皇后的。话是如此说,妙梅还是被安抚住了。小姐会如此说,就代表她确实和宣阳王达成了某种交易,就算宣阳王登基,也是有出路的。
任意笑起来:“好啦,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妙梅匆匆而出。
过了一会儿,233道:【宿主,李瑾瑜打进来了。】
任意托腮发呆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那我们去见见皇上吧,过几天可能就是先帝了。”
崇德宫,李成荫对着黄缎制成的祖训出神。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很不喜欢李瑾瑜。明明李瑾瑜不受宠,甚至鲜少在京城被人提起,他还是很不喜欢他。还是一种对危险的直觉,他莫名感觉李瑾瑜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如今这预感,倒是成了真。
有个小太监自外面进来对陈成低声细语了一番,陈成挥退了他,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李成荫抬头,便看见任意连一个宫女都不曾带,笑吟吟地站在屏风前看着他。他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伸出手:“过来。”随即他又笑自己,像一个沉迷美色的昏君。
任意走过去,轻声道:“李瑾瑜打进来了。”
崇德宫中已经能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混杂着兵戈声和马蹄声。李成荫颔首,隐隐觉得任意的话有哪里不对,又忽略了过去。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何必再浪费时间在一些小事上。
他伸手抱住任意,听着外面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忽而问道:“凌薇,你后悔吗?”后悔陪他走到现在,即将要陪他被圈禁,甚至是陪他赴死吗?
任意只是抬起头来望着他,笑而不语。
宫门被撞开的声音响彻长空,连立在门口的屏风都晃了两下,随即绣着锦绣山河的屏风就被踹翻,露出后面一身戎装的将军。他目光深邃如初,即便刚经历了一身血战,也没有沾染更多的戾气。
儒将之风,大抵如此。
“皇兄。”他道。
他望着对面的相拥而立的两人,视线触到任意时,嘴唇抿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