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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什么意思?”张道全急忙问道,出口才发觉自己太过自私,天玑子此刻伤势沉重,不宜再开口多说。
“张真人,不如让师尊先静养几日。”玲珑子扶起天玑子便要离开。
可这毕竟关乎到他一生所求,张道全还想说些什么,天玑子只是摇了摇头,紧锁眉头,半句话也不说,便离开了。
方才这一幕所见只有四人,其余人注意力都在擂台年轻一辈的论武上,卫夫也想问些什么,可天玑子如此重伤,不得不罢了念头,连忙安排房间让天玑子静养,还让人送上最好的龙诞香,只求天玑子莫要出事才好。
张道全心事重重,根本无心观看论武,即便轮到自家云台也仅是匆匆一瞥,脑海中始终徘徊不去的是天玑子口中天命二字,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房间内,玄机七子除却外出游历的虬龙子之外,均是在场,一听闻师尊重伤,立刻赶来,也懒得再管论武秩序。
天玑子面色灰白,心头惊惧不已,再好的养神香也难让他心绪平复下来。
“师尊你无恙吧。”青玄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青玄,你虽不及虬龙武道天分,又不及玲珑玄机妙法,但为人沉稳,修得唯情,为师希望你不仅仅唯情一人,你身边的同门师兄,晚辈弟子也要多照看才是。”天玑子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师尊你说这些干什么?”青玄子有些错愕的看着天玑子,面前这位如父师长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玲珑,你心境久阻,但为师知你高傲,不肯落人之后,故而也不拦你修那忘我之境,但你需谨记,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玲珑子沉默的点了点头,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位师尊,她心明如镜,天玑子此刻的状态瞒不过她,说是重伤,其实那一番棋占,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这位半仙人物,半身入了土,气数将尽。
棋盘碎裂,棋子散落,正是天道反噬的景象,当天玑子说出天命二字时,玲珑便知,自己的师尊大限将至。
字字入心,声声及情,耳畔唯有一声声师尊,天玑子面色红润了不少,每一位弟子,他都一一嘱咐,唯一遗憾的便是虬龙子不在,不过也是最不让他操心的弟子。
“尔等可还记得玄机门训?”天玑子突然厉声问道。
六人齐齐跪下,虽是心头思绪纷杂,仍是朗声道
“救人之难,济人之急,悯人之孤,容人之过,尽忠孝节义,无愧本心,无愧人道,无愧鬼神,方立身天地之间。”
天玑子哈哈一笑,袖袍一挥,一道无与伦比的璀璨光华掠过,清辉夺目。
六十年多前,天问一剑断钟山,玄机门至此立根青州。
天玑子手持天问,气势陡升,多少年不曾见过师尊持剑,一如当初,剑道之尊,天地人三剑又如何,剑君又如何,天玑子虽不在意名声,但何人敢言稍逊半分?
“天问跟了我多年,可我老了,不复当年气盛,不想老伙计陪着我入土,青玄。”
“弟子在。”青玄子有些梗咽的应声道。
“今日起,你便是玄机门主,尔等可有异议?”天玑子将剑收入鞘中,递给了青玄子,环顾六人,却无一应声。
“师尊……”青玄子没有接剑,一声师尊,喊得天玑子心中五味陈杂,如有可能,自己何尝愿意,但世事难料,天意难违,天问,天问,可天何时解过人惑?
“青玄!接剑!”天玑子不容他拒绝,将天问抛出,青玄子慌乱之下急忙接住了剑,此刻才惊觉,剑鞘中的天问,隐隐颤动,轻轻悲鸣。
这一下,似乎用尽了天玑子所有的气力,跌坐在蒲团上,恍惚间,青玄子看到的不再是中年面容的天玑子,而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师尊。
“你们且去吧,青玄,你请张真人明日午时来此。”天玑子轻声说道,随后闭目静坐,不再言语,似乎坐化了一样。
青玄子紧紧捏着手中天问,又是张道全,若非是他,师尊也不至于此,他最后看了天玑子一眼,将天问背在了背后,转身便要去找张道全讨个说法。
玲珑子却一把拉住了青玄子,摇了摇头道“师兄不要冲动,师尊刚说你沉稳,莫要让他失望了才是。”
“青玄不才,本便当不得门主之位,是师尊高看了。”青玄子心中郁结不已,这门主当的没有半分欣喜之情。
玄机门不同于其他门派,弟子众多,每年收徒过分苛刻的考验让整个玄机门的人数加起来仅仅二十三人,就是这区区三十三人的门派,丝毫不比青云宗,天苍派,藏剑山庄这类名门逊色半分,没有什么权力纷争,宛如家人。
“师兄可知七星续命法?”玲珑子轻声问道。
“那可是藏书阁中的禁法,非到万不得已,切不能用,师妹你……”青玄子惊疑不定的看着玲珑子。
“师尊大限将至,如此还不是万不得已之时吗?”玲珑子反问道。
“可师尊既然不提,自有他的道理。”青玄子心中有些犹豫,他试图找一些理由来反驳,可玲珑子说的一点也不错,此时不用,等到人死灯灭也就来不及了。
“若师兄坚持,那便当玲珑不曾提起好了。”玲珑子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青玄子向来古板,不同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青玄子心情说不出的难受,看着玲珑子离开,不由喟然长叹。
擂台之上,正是第二场论武进行之时,刀剑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萧殊却看的好不乏味,反倒是子欣一直拉着他为云台加油,俨然将萧殊视为了至交好友。
“幸亏没遇到你,不然我怕是连四强都难进。”云台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到底还是获胜了,两个人点到即止,没有以命相搏的意思,毕竟同为正道,况且还有一个萧殊在,魁首难度很大,就更没必要撕破脸皮。
“是的。”萧殊耿直的点了点头。
“你谦虚一下会死啊!”子欣不满的嚷道,萧殊这样打击云台,她有点看不下去。
“萧兄说的也是实话。”云台笑了笑,浑不在意,倒是一旁魂不守舍的张道全让他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师祖自回来后就变得如此,却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青玄子一人面无表情的走来,见到张道全,平声静气的说道“张真人,师尊请您明日午时过去。”
但萧殊却注意到,青玄子背上多了一把古朴的长剑,眼中多了些许凌厉之色,手捏着腰间长剑,推出剑锋一寸,又收了回去,几番来回,终是没有出手。
“是我之过,累及天玑子。”张道全闻言精神一振,可又见青玄子背上天问剑,便知大概,心中愧疚不已。
“真人无需自责,师尊常说,天道自有定数,因果总会轮回。”青玄子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件事的确也不能全怪张道全,是天玑子强行推衍天机引得反噬,自己追究也站不住脚。
张道全沉默无言,取出随身酒壶递给青玄子。
青玄子也不推诿,接过酒壶咕噜咕噜一气喝干,清冽的酒入喉就像一团火一样烧了起来,他本就不擅饮酒,而张道全的酒却是烈的很,寻常人莫说一壶,便是一口就要倒。
“酒是好酒,却不知前辈的剑是否也如这酒一样烈?”醉意袭上心头,青玄子再也压不住心中愁苦,张道全又如何?天地人三剑又如何?我自要领教一番!
“青玄子前辈,你喝醉了。”云台见情况不妙,急忙上来打了个圆场,可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现在看来自己的师祖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喝完这酒,我反倒清醒了。”青玄子心中清明的很,但他就是想趁着醉意,将胸中郁结发泄出来。
“好,你既有此意,我张道全自当奉陪,此处不便,换一处如何?”张道全笑道,他心中已然做出了决断。
“何处?”
“镜湖。”
两人说罢,一纵一跃,飞身掠去,顷刻便消失在了远方,云台和子欣面面相觑,急忙跟了上去,生怕出什么意外,当然不是担心张道全,而是怕张道全一个失手错伤了青玄子,那到时候青云宗和玄机门数十年的情谊可能就此付之一炬了。
萧殊揉了揉眉心,论武下一场正是自己,可又不想错过这两位的对决,看了看那站在擂台上的对手,在天苍派弟子连续传唤声中慢悠悠的走了上去。
“在下……”对方还想客套一番,说说场面话,就被萧殊无情打断。
“快一些。”
“什么?”对方有些摸不透萧殊这话什么意思,能入八强自然由他们的厉害之处,便如云台或那个什么秦无鸣,这类人都非常自信,即便萧殊之前表现的如何厉害,他们也不会轻易认输,毕竟都是门中天之骄子,自然猜不到,萧殊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快些认输。
“算了。”
一句算了还未从耳边消失,一道猩红剑罡当头斩下,看的台下的门中长辈差点将刚喝入口的茶喷了出来,他们当然不指望自己的弟子能赢萧殊,年轻一辈受些挫折也非坏事,别一天天总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这不代表他们能接受自己弟子被人斩杀。
无匹凌厉的剑罡如有实质,冰冷的剑意瞬息将对手吞没,手中的剑仿佛重若万钧,半分也提不起来,眼睁睁看着血龙咆哮着朝自己扑来。
“我认输!”
殒命就在眼前,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了这句话,连带着自己的自尊心一起破碎在了这擂台之上。
台下门中前辈立刻便要出手,可那道剑罡已然近身,根本来不及了,就在他闭目等死之际,只觉一阵冷风呼啸而过,自己竟是毫发无伤。
其实萧殊也不打算真的杀了他,这一剑看起来威势无匹,实则方向差了那么一点,会擦着对方发冠斩向空中,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生死之间,你的剑在哪?”萧殊扔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他呆若木鸡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萧殊远去的背影,发冠啪的落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