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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藏剑山城莫约有一个多月了,山上的气候虽然温柔,但正午的阳光穿透云雾,洒在山腰上,仍烤得寻常老百姓叫苦不堪。
此时城口处的一间酒馆旁,一个身子消瘦挺立,面容沉静的少年正站在告示栏旁,不断地在公告和榜文中翻找着什么。
看了许久,李青水迈步走进酒馆,立刻有青衣小厮笑脸迎过来,道:
“客官,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李青水坐下,随意道:“只要是饱肚的,都可拿来。”
此番进玉桓山打虎,必须要保持精神充沛,体力十足,再者李青水也不光是来吃喝的,他还有问题要问。
片刻后小厮捧来一小坛酒,一个瓷碗,一双竹箸,和一叠剁成片的熟牛肉。
李青水一掌拍开泥封,豪饮一口,此酒入口辛辣如火,他虽酒力不差,仍像是被一拳锤在胸口,闷得脸红脖子粗。
小厮笑眯眯道:“客官请慢用,有事只管招呼。”转身要走。
“慢着!”李青水抬手拦住道:“我有个问题要问。”
“哦?客官有什么问题?”
小厮回过头,摘下肩上的白布擦了擦手。
李青水满了一碗,一口干完,脸色微红道:“我问你!这玉桓山上,最近的虎穴是哪里?”
他又夹起一片牛肉,放在口中嚼,虽是熟的,但劲道极大,迟迟嚼之不烂,反而让肉中的喷香越嚼越浓,满口香辣。
又是一大碗酒,脸色愈加酡红,一股酒气混着豪气喷发而出。
小厮看得一惊,暗里仔细打量他几眼,见他豪气云干的架势,突然想到什么,惊呼道:
“客……少侠!您莫非是剑宗的俊杰!要去山中打虎?”
李青水想了想,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此话一出,靠窗边上,几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江湖客伸手抬了抬斗笠,目光不经意朝李青水投来。
其中一个黄脸长须的痩汉倒了一满碗酒,大步走来,一口干完道:
“少侠!你当真要去山中打虎?”
李青水望向他,此人莫约是炼体七重的模样,修为比自己还高一些,没有小觑,沉声道:
“正是!”
黄脸痩汉又道:“少侠!在下知道剑宗弟子高手如云,但需得知道,哪怕是气源境界的高手,也不敢独去山中寻虎。这玉桓山上的老虎,那可是真真正正的见人就吃,不留活口的。”
李青水仍是道:“无妨,只需告诉我虎穴何在便可。”
黄脸痩汉一愣,见他年纪轻轻,修为还没自己高,竟如此目中无人,有些不悦道:
“少侠,我看你不过外门弟子的模样。那山中猛虎寻常气源高手都不敢小觑,你何必找不痛快。”
李青水抬头望他:“我自有办法。”
黄脸痩汉哼了一声,似是急眼了,还想张嘴说话,那戴着斗笠的人群中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任他去吧。剑宗弟子手段非我等江湖杂客能斗量——那少侠!出了城口,只管前去。若见了榜文告示,你且等候便可,天色暗下来自有老虎寻你。”
“多谢!”
李青水啪地拍下一张银票,落在桌上:“几位好汉的酒钱我请了,告辞。”
……
出了城门,李青水直往前去。
走了许久,果然见到杂草丛生中立着一颗大树,刮了树皮,露出一大片白,其上写着:‘此地有猛虎伤人,山城百姓或是山中猎户见此字请绕路而行,切勿自误。’
见此字,李青水微微深吸一口气。
他抽出打野刀捏在手中,一手藏在袖中,扣着飞火霹雳,不敢小觑。
环顾片刻,见到一块巨大青石,被风霜磨得顺滑无比,他走上前去,背靠在青石上,静静等候着。
此时正值六月份,大夏节气,日长夜短,白日里山中走兽恹恹无力,多是晚上外出捕食。
于是天色渐渐黑下来,夜色降临,天气不但未凉,反而升起一股带着腥臭的湿热。
李青水嗅了嗅空气中的腥臭,心中生出一股不安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似是妖怪降世,平地里一阵腥臭狂风霍然卷来!
此时太阳还未彻底落山,李青水低头一看,地面上出现一个渐渐变大的黑影,倏地脸色骤变,心中赫然升起一股危机感,就地一个驴打滚,翻身双手在地上又一撑,整个人纵跃到了几十步外!
一道威骇人心的虎啸响起,李青水抬头一看!
刚才自己身后的巨石竟然被那巨物直接劈成了两半,碎屑飞舞,其中一个庞大骇人的身影,在尘烟中烘托得如妖魔一般。
尘烟散去,却是一只身长接近三丈,身高七八尺的黄皮巨虎。这巨虎正咧着满嘴獠牙,双眼散发着绿光盯着自己,眼中是狡黠残忍的神色。
李青水后退几步,开始仔细打量这巨虎起来。
这只巨虎十分狡猾,在李青水打量自己的同时,也不断踱着步子打量着李青水。
给李青水的感觉,不像是面对一头茹毛饮血的野兽,而是一个披着虎皮的恶人,狡诈且奸猾。
李青水脸色微白,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在野外遇见这种震人心魄的怪物,心中一股本能的畏惧和怯弱,油然而生。
这一丝怯意似乎被老虎捕捉在了眼中,血盆大口张开,赫然横冲直撞而来!
腥臭味混杂着滚滚狂风,卷向李青水,他本能地咆哮一声,微微佝偻下身,呲牙咧嘴,双眼瞪得通红,似是在挑衅,又似在壮胆。
“给我死!”
他猛地一搓飞火霹雳,照着那老虎面门掷去!
猛虎果然狡猾,见到一个小球飞来,眼中露出谨慎和惊疑,连忙虎尾一摆,整个身子扭了个弯,像跑车漂移一般,竟然生生绕到了另一处。
飞火霹雳没有命中,李青水脸色一白。
那老虎也盯着飞火霹雳的飞行轨迹,直直看着它落在地上,下意识退了两步。
飞火霹雳落在地上,却无任何反应。
于是老虎眼中露出小觑之色,不过仍然疑心极重,没有妄动。只是目光时不时看向李青水,露出残忍之色,口中滴下垂涎,恨不得一口把他生吞一般。
一人一兽这般僵持着,李青水心中渐渐生出退意。
他现在忽然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的确是变得强大了,但同样的,这个世界的飞禽走兽也变得更加凶狠残暴了。
唯一不变的是,对等修为下,人的战斗力,始终是比野兽弱的。
即使自己有飞火霹雳,可打不中又能怎么办?就如同上一世持枪的人,真正面对猛虎时,庞然大物扑到你面前,你吓得魂都没了,别说打不打得中,还有没有力气开枪都难说了。
李青水渐渐后退,那猛虎同时也紧紧逼近。
“咻咻咻!”
突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飞来!
却是三支箭羽化作三条白线从李青水身侧飞过,‘噗’地一声射到了老虎的小腿上!
老虎惊怒地咆哮一声,暴跳如雷,化作狂风朝李青水扑来!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却是之前在酒馆里听到的黄脸痩汉的声音:
“少侠小心!此虎不可力敌!”
听到这声音,老虎来势一顿,见到远处窸窸窣窣的身影,露出狡猾惊疑之色,顿时就要逃跑。
“咻!咻!咻!”
又是三道羽箭破空飞来,这回是‘噔’的一声闷响!射入老虎的腿中,深深嵌到了骨头里,听起来像是尖刀钉在了木板上。
李青水脸上露出喜色:“竟然有人帮忙!这下看你怎么跑!”
他翻手取出第二枚飞火霹雳,猛地扑过去,隔了莫约三丈的距离,刁钻地掷向猛虎的腹部!
“嘭!——”
巨大的震响轰得李青水耳朵尽是嗡嗡之声,一朵巨大的火红色灵光爆炸开来,掀起一大片尘土,林中的飞鸟走兽,纷纷吓得落荒而逃。
回过神来,李青水脸色微变,心道好大的威力。转念又一想,不会把那老虎炸死了吧?
他还记得之前那麻雀,死了之后就没法惩戒了,连忙快步朝尘烟中走去。
走进尘烟中,果然见到一具庞大的身影倒在地上,李青水脚步加快,刚想靠近看看,忽然一道鱼死网破的怒号响起,却是那猛虎骤然暴起,飞快地朝李青水扑来!
糟糕!
李青水心中大骇,这老虎好生狡猾!
竟然装死诱敌,骗自己近身!
如此近的距离,一只接近妖兽的老虎,力道比李青水大了何止十倍,瞬间将他按在地上,力量大的恨不能将其全身骨头尽数摁断。
利爪从李青水脖子处划过,他只感觉自己的皮肤如同被刀锋割开,血液滚滚流出。
他猛然抬头,正好见到猛虎一双残忍和暴怒巨瞳,巨大的獠牙下一刻就要将自己咬成两截,心中悚然大惊,冥冥中一股本能,使他脑海中生出两个字:
‘惩戒!’
这念头一出,李青水眸中赫然浮现两道笔直的血红闪电!
与其对视的猛虎吓得浑身皮毛竖起,只感觉一道仿佛天罚的力量从头顶上涌来,不要命地翻身逃去!
然而一道血红色闪电从其头顶凭空而现,笔直地劈下!
顷刻间,三丈长八尺高的猛虎,凭空消失,尸骨不剩。
李青水脸上露出劫后余生之色,不顾脖子上的伤势,连忙抽出打野刀一看,其上窃取二字果然红蒙蒙闪烁着,邪异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