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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着聊着我也开始犯困了,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四点钟了,天马上就要亮了。我问鼻涕猴儿要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回家?
他告诉我,天一亮他就要带着媳妇回去了,我说那正好,我们一起吧?
鼻涕猴儿摇了摇头说,不行,我要陪着媳妇回她家,我们不回村里。我抬头朝他媳妇那边看了一眼,她还站在那里,好像一晚上都没挪动地方。
我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腿脚,对鼻涕猴儿说要不要过去跟他媳妇打个招呼?鼻涕猴儿拦住我说不用了,他媳妇怕见生人。
我们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鼻涕猴儿说那是从县城进货回来的赵叔,你可以坐他的拖拉机回去。
我怕错过了,起身就往外赶,鼻涕猴儿又叫住我,往我手里塞了个脏兮兮的布包:“初七哥,你给我妈带个东西回去吧!”
我一愣,问道:“你怎么不亲自给她?”
“不了,初七哥,我最近忙,回不去,你带给她吧!”鼻涕猴儿说着话,声音的调调都变得不对了,他赶紧低头抹了一把鼻涕。
我接过布包的时候,一股腥臭传来,我问鼻涕猴儿布包里装的什么?他告诉我,她妈想吃鱼了,他给弄了几条鱼。
我就奇怪了,这味道明显都臭了,鼻涕猴儿要送臭鱼给他妈吃?不等我问清楚,外面的拖拉机声音已经到跟前了,我来不及多问,只能告别了鼻涕猴儿,向林子外面走去。
开拖拉机的果然是村里的赵叔,他家开着个小卖部,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县城进货,这次算是赶上了。我拦了车,打了招呼,没想到赵叔还记得我。
坐上赵叔的车就往村里赶。走了没一会儿,赵叔问我怎么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我说开车的把我扔到了半路,我回不了村子,敲在这里碰见了鼻涕猴儿,就跟他聊了一会儿。
听我说到这里,赵叔一下子就把车刹住了,车子猛地一顿,我差点从车上栽下去。赵叔阴着一张脸问我:“啥?你刚才说啥?你碰见谁了?”
“鼻涕猴儿,哦对,就是我们从小一块玩的那个……”我的话没说完,赵叔忙从拖拉机上跳下去,“哎哟我的娃子咧,你该不是迷糊了吧?快快下车,我可不敢拉你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赵叔拉下拖拉机。我说赵叔,你咋啦?你不信我说的话?
“信信,我早就听我闺女说你这孩子邪性,总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我还不信,今天我真信啦!”赵叔一边说,一边将我的东西往下搬。
赵叔的女儿叫王家敏,以前跟堂弟同班,长得很俊俏,堂弟还偷偷给人家塞过纸条,不过,被王家敏拒绝了。
我说,赵叔,你有话说清楚,别搬我东西啊,这大早上的,你也把我赶下车,我就真回不去了。
赵叔终于冷静下来,他说念在跟我父亲关系不错的份上,他不赶我下车了,不过,话要说清楚,我不许在胡说八道了,那鼻涕猴儿我走的第二年就死了,我怎么会看见他呢?
我一个激灵,什么?鼻涕猴儿死了?
可我昨晚真的在李子树下看见了鼻涕猴儿啊,他还告诉我,他是给人家看林子的,他还说他娶了媳妇,他还让我给他妈带东西呢!
我忽然想起鼻涕猴儿交给我的布包,赶紧拿出来一看,脏兮兮的布包里腥臭无比,几条腐烂的臭鱼粘在里头,极其恶心。
赵叔傻傻的看着我说:“看吧孩子,我没骗你,鼻涕猴儿确实死了,我看啊,你准是又魔性了!”
我的一颗心冰凉彻骨,我呆呆的问赵叔,鼻涕猴儿是怎么死的?
赵叔点了一支旱烟蹲到了路边,仰着头想了一阵子,说道:“那年啊,鼻涕猴儿的娘想吃鱼咧,他就到水塘里抓鱼,脚下一滑,掉下去淹死了!”
“就这样吗?”
“就这样!”赵叔十分肯定的说道。
然后,他又指着远处的李子林说,鼻涕猴儿死的时候还小,入不了祖坟,他家就把他埋到了李子林里,后来又给他结了一门阴亲。
我这时候又想起那个黑暗里花花绿绿、一动不动的小媳妇来,不由得寒从心起。我问赵叔,能不能陪我回去看看?
赵叔一听忙拒绝,说他可不敢,而且去那里干嘛?太不吉利了。
我说,没事,你只拉我过去就行,你别进去,我自己进去。
赵叔挨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拉我过去。我们又返回了李子林,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我下了车,一步一步朝昨晚的树下走去,等我走到那边一看我差点哭了,地上插着一根完整的香烟,正是鼻涕猴儿昨晚朝我要的那一根。
我蹲在地上把烟捡起来,头朝上点着,看着眼前这棵大树心酸不已。我说:“鼻涕猴儿啊,你知道我回来了,特意过来看我的,对不?”
然而,跟昨晚情况完全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声音回应我。
我想,鼻涕猴儿就是埋在这棵树下吧,他一定是在等我。十几年没见,他还念着我们当初的情谊,这么久了,他还想着要给他妈钓鱼吃。
我把布包拿出来,在树下挖了个坑,把布包埋进了土里。
“鼻涕猴儿你放心吧,你妈不缺鱼吃,你这鱼……时间有点长了,我一会儿给她重新买一条。”我说道。
等那支烟烧完,我站起身跟鼻涕猴儿告别,这时候有人从土房子里走出来,问我是谁,在干嘛?我一看是个陌生人,就说,你姓李吧?我没事,我路过的。
要不是不是李子成熟的季节,人家非把我当成偷李子的不可。离开林子之前,我朝鼻涕猴儿指的地方瞧了一眼,那边竖着个稻草人,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
一动不动,害羞的小媳妇,原来她夜夜站在这里看月亮啊!
往回走的时候我心里忽然生出许多疑问来,我隐约记得鼻涕猴儿的水性很好,小时候一起去游泳,鼻涕猴儿从来都是第一名。
这样的鼻涕猴儿,抓条鱼怎么就死了呢?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而且,老家里未成年的孩子去世,家里人都会把他们埋到后山,鼻涕猴儿的家人怎么会把他埋到李子林里呢?
鼻涕猴儿的事我想不通暂且搁到一边,毕竟这么久没回来,家乡习俗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但是,我自己身上的一件事,却让我摸不着头脑。
以往有任何情况,玉佩媳妇都会发出警报,要么冰凉刺骨,要么给我一些感应,可昨天晚上一切正常,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大意了,才没有想到我遇见的根本不是人。
难道是因为鼻涕猴儿只是想见见我,他并不想害我,所以玉佩媳妇才没有提示我的?
我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走回路边,坐上赵叔的车,一起回了村子。
我提着行李回到了爷爷家,一进门,堂弟就迎了出来。他十分亲昵的喊我哥,又给我提行李,又请我进屋,热情无比。
我离开的时候我们都是个孩子,如今回来,大家的样子都变了。堂弟长高了,也长帅了。
“哥,这是我媳妇,叫林苗!”堂弟指着一旁标致的女孩说道。
我对女孩点头示意,她的嘴巴倒是很甜,立即跑上前喊我哥,我见她大着肚子,就问她几个月了?
林苗娇羞的看了堂弟一眼:“五个多月了。”
我听见里屋有人沉重的咳嗽,带着一种岁月沉淀下的苍老,时间已经在他的声音里慢慢流逝,可以听出,他的日子不多了。
“哥,进屋看看爷爷吧,他一直念叨你呢!”堂弟拉住了我的手。
我是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才迈进了那间屋子,我的心无比沉重,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也许,小时候的某种记忆仍留在我的脑海里,我想起了总爱坐在门前抽旱烟的老头儿。
床上躺着的人,比记忆里的不知老了多少倍,他满脸褶皱,眼睛微闭着,手上的褶子比脸上的还多。
在堂弟的推搡下,我走到床边,伸手握住了那只颤抖而苍老的手:“爷,我回来看你了!”
许是听见了声音,他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我不确定他能不能看见我。就在我等着他也说点什么的时候,床上的人忽然用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力气极大,几乎是使尽了所有力量攥着我,他的头偏向一边,脑袋挣扎着要起来。我愕然的回头看向堂弟,他也吓得不知所措。
我惊吓到不行,可是,我却挣脱不开那双钳住我的手。我被弄得生疼,感觉骨头都要断掉了,紧接着,他那微张的嘴巴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他说:“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