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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一行人开拔出发,继续向东而去。
玄悲在那尊魔化菩萨像前伫立了一段时间后,才叹了口气骑上马匹。
“昨日还好,居然没有魔教之人追踪过来。”乾坤道人哈哈大笑,极为得意:“看来老道的招牌还挺亮的。”
分明是傅红雪傅刀客的刀法到家……众人对于这位道长的性子见怪不怪了。
“这一次四法王折翼一位,五散人被击退一次。其他的人恐怕分布于南北武林各大门派处,一时又难以追来。老衲想,此时应当是我等最好的行路时间。若是等到那‘狸夫人’搬来救兵,恐怕又是一场血战。”
齐然如今也分到了一匹大马,他坐在马身上,肉身精力都尽数恢复。
“小友昨夜休息得看来不错。”玄悲骑着马从齐然身后追上,并肩而行,说道:“今日我们会到流云山庄中休息一二,庄主何不二,是武道中少有的剑客,也是宫望贤的好友。或许,我们也可从他那里打听一下如今‘玄剑剑主’宫望贤的下落。”
“剑客?”齐然闻言有了兴致:“不错,那我一定要去看看那位庄主的风采。至于宫望贤……他是北武林的人,恐怕在南武林境内难有人能够知晓他之所在。”
“老衲也深知这一点,只不过事在人为,若是能够得到宫剑主的下落,对于以后刀剑合璧,共杀魔人一事又有了几分把握。”
“小宫人不错的,只是命苦了点。”乾坤道人也拉近了马匹,感叹道:“‘剑主命蹉跎,刀主孤苦终’,烈刀日陨和玄剑日劫虽然都是世上最好的神兵,然而其主也受到诅咒,一代代难以逃脱宿命。”
来了,来了,传说中神兵之主的宿命诅咒……
齐然问道:“何谓‘命蹉跎’‘孤苦终’?”
“历代月劫剑主,都是那种喝水都塞牙的衰人。哪怕他走在大路上,都要防着地面塌陷,落入天坑。剑主命蹉跎指的就是月劫剑主自己的时运太差,兼职就是霉运当头。”乾坤道人说道:“而相对应而言,若是持有烈刀日陨,其主人无论修行或者奇遇都是连连不断,提升修为极为迅速。只是,刀主的亲朋好友,若是和刀主太过亲近,往往最后都会死于非命。历代刀主如若一个个命格极冲的天煞孤星,到了最后只有孤身一人。父亲不能见儿子,母亲不能认女儿……惨啊。”
“你看看玄悲和尚,他被当代刀主引为恩师一样的人物。这一次护送烈阳石,难道不是差一点就嗝屁了?”乾坤道人哈哈大笑:“说到这里,老道我倒要好好考虑清楚,干完这一票之后,我是不是也要立刻跑路了。”
“阿弥陀佛,人定胜天,老衲相信宿命是有被打破的一日的。”玄悲唱了一声佛号:“金光明施主虽然外表冷漠,其实内中坚毅热忱,老衲与之相处,一如你乾坤道人痛饮美酒般痛快。”
乾坤道人奇怪说道:“和尚非我,安知老道我饮酒之乐?哦……我明白了,和尚,你背地里破了戒,偷喝了我的美酒!”
玄悲摇了摇头:“哎,和老友你这样的人较真,实在是太愚蠢了。”
众人放松一阵之后,坐下宝驹扬起马蹄,绝尘而去。
或许是因为武道世界的结构特异,就连动物的耐性都比齐然所在的地球要好太多。
齐然如今坐下这匹黑马乃是名副其实的千里驹,一个上午,两个半时辰之中,跑出去二百四十里地去!
“好马!”再往前就是流云山庄的范围之中了,齐然,玄悲,乾坤道人等纷纷下马,步行向那,以示尊敬。
“好眼光,老道生平三绝,喝酒抽烟烫头……不,喝酒用剑养马,这些马都是老道我养出来的,当然是世上少有的良驹!”
齐然抚摸了下马的脖颈之处,轻轻输入了几道月部真气进去,替这马儿解除些疲乏。
黑驹感受到齐然友好的举动,也把头凑过来,在齐然手掌处摩擦几下。
“嘿,小傅你要是今后不打算做刀客了,跟着老道养马,大有作为!”
这时候,齐然身边忽然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如今世道混乱,到处都是灾民流离,大灾大难之景象。齐然一路过来,饿殍遍野,甚至有人易子而食。突然看见这样的清秀景色,难免有一种身在世外之感。
打眼一看,齐然观山势,捋水源,心里已经大体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藏风蓄水,天地钟灵,聚而不散。好地方,好地方,这流云山庄之风水格局,在我生平所见之中,可排入前二十。”齐然伸出手去,感受着微微湿润的空气,感慨说道。
“你也懂风水堪舆之说?”乾坤道人瞪大了眼睛:“巧了,我也会一些。英雄所见略同,这里的格局宏大,若再蓄养几代,恐怕有大人物要横空出世。”
“不过小傅,你莫不是在吹牛皮?流云山庄的风水在你生平之所见,只能入前二十?你说说看,前三的都是哪里?老道也想看看,这天下哪里还有比流云山庄更好的格局。”
齐然微笑着摇摇头。
太岳,明神宫,禅林少室山,剑门关,皓首峰……
“不可说,不可说。”
乾坤道人撇了撇嘴:“小傅,我看你是牛皮吹破了。”
就在这时,流云山庄的门人走了过来。
“原来是玄悲大师,还有乾坤道长,远远地我们就听见了马蹄声,但是不知道是谁?早知道是几位,我们早应该去迎接的。”
“现在出来接应也不晚,”乾坤道人哈哈大笑:“来来来,你们把老道我养的好马牵到马槽那里,用上好的马料喂着。老道这就上流云庄里面,找你们的庄主何不二好好喝上几坛酒去!这几天吃不好,穿不好,苦哦……”
…………
就在齐然一行人准备沿着山路向上时候,一阵爽朗声音从迷雾中透出。
“我道是谁,原来是乾坤道长!你那破锣嗓子隔着老远,就闯进我的耳中,让我好难受!”
声音听上去不过二十余岁,但是有一种气度。
“何不二,老道和你家老庄主何自问平辈而论,你却总是这么没大没小!”
“没大没小的又何止何不二一人,道长不也是如此?酒已经备好,道长若来晚,只有余香袅袅了!”
“小傅,你可会喝酒?”乾坤道长先看了看玄悲大师,随即失望地摇摇头:“若你喝酒,这何不二倒是一个极合格的酒友!”
“我不善饮酒,昨日以酒化药,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齐然微笑摇头,谢绝说道。
“可惜,可惜。一身刀法出神入化,长得也是如此邪性,却连酒都不会喝。就好比一个绝世佳人,外貌如同画中仙人,但天生是个哑巴,让人遗憾。”
“绝世佳人若身有不便,或许残缺之下,更见芳华。这是残缺遗憾之美,在很多人眼中,额外多出一份怜惜之意。”齐然从一旁捡起一朵山花,轻嗅其味,笑着说道。
“算了,算了,和你打一个比方,接过还扯出了这么多歪歪道理来。我看啊,不会说话的人还好,老道最怕你们这种不会喝酒的。和尚,小傅,不管你们了,老道先走一步!”
乾坤道人一展轻功,一溜烟似地向着庄内闯去,只留下齐然,玄悲等人在后慢慢行走。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
周围光线有有变化,日光中透出血红魔氛。
嗯?
齐然能够感受到日光颜色发生变化,但是此地的水雾如同护罩,把其中的魔意浸润湿透后,一点点,一丝丝地化开了。
“天下间,流云山庄不惧‘魔日’,是乱世中的福地。”玄悲感慨:“或许真如老友所说,这里还真是日后大人物所出之地!”
“这里如此特殊,我倒有一种不祥之预感。或许就在这几日,魔教之人就要攻来。”齐然拾阶而上,缓缓说道。
“若真如此,倒是要提防一二。可惜老友一提起酒水之事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半坛酒下肚了。”
两人边走边谈,越靠近流云庄,越能听见一道流水从高处落下。
“看,老友在那。”玄悲一指前方,含笑说道。
飞瀑之侧,有一处山亭,亭中布置好了酒席。
乾坤道人已经落座其中,现在一手持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饮杯不断。
而他身旁,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人物,腰间悬有一柄长剑。他手上也有一饮杯,只是喝酒之后,还要细细品味,不像是乾坤道人那样贪杯。
“玄悲大师!”白衣公子看见玄悲之后,放下手中酒杯,出亭相迎。
“今日不知道大师也在,所以没有特备素斋。请大师稍等片刻,我这就让后厨备些素食。”
“不必了,何施主,老衲只需要一碗白饭,随意搭些青菜豆腐即可。”玄悲说道:“今日过来叨扰一下,明日还要把烈阳石送到金刀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