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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瀚回房之后, 徐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凑上来问情况,“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你一日问几遍, 烦不烦?”刚被弟弟软硬兼施的训/诫一番,蓝瀚本就有些不得劲,结果妻子又这样急三火四, 登时就恼了。
徐夫人却不怕他,登时将两只眼睛一瞪, 冷笑道:“呦, 长本事了你, 你那个好弟弟给你吃了排头, 如今却敢挺直腰杆拿着老婆撒气?”
自家一亩三分地儿上的这点破事儿,谁不知道谁啊?
“夫人,我的好夫人, 我哪里敢啊!”对这个发妻, 蓝瀚还真不敢,也不舍得。
虽然早年蓝瀚还会埋怨父母,为何要给自己找个没落世家的女儿,可架不住徐夫人长得美丽又泼辣, 这些年十分护着自家相公,时间久了,两人倒也处出来真感情。
说起这桩亲事, 当年老蓝大人也真是费尽心思。他早就知道这个儿子的斤两, 若是单纯的读书作诗写文章, 那没问题,蓝瀚博闻强识,甚至一度有过目不忘之能,也算才学出众。只是这为官做宰……莫说为官做宰,他甚至就连为人处世都不大通,端的是心有余力不足,纸上谈兵!
家世如日中天的豪门贵女哪里瞧得上他?便是瞧得上,人家家里人也不会答应的。可他们蓝家也算世家大族,蓝瀚再不济也是嫡次子,若果然娶个小门效的,又未免叫人笑话,且也未必能适应得了婚后迎来送往的生活。
老两口愁了好几年,选来选去,好不容易才挑中了徐夫人这个出身好,如今却有些没落了的。一来她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出身,基本礼仪规矩都是不差的,拉出去不丢人;二来么,徐夫人娘家式微,她虽有些泼辣,可也没有外力可以依仗,谅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本来老蓝大人只想叫这个儿子老老实实做个纯粹的文臣。蓝家不缺你吃穿,也不求你施展什么宏图抱负,你就老老实实编书、写文章不好么?做个流芳百世的文人骚客也不枉风流一世,多好!
奈何蓝瀚心性浮躁,眼睁睁看着那些科举名次不如自己的同僚都一个个升上去了,唯独自己依旧原地踏步,哪里忍得住?家人劝诫多次都听不进去……
蓝瀚熟练地哄了自家夫人一顿,徐夫人也见好就收,主动帮他端茶倒水揉肩,“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不都是为了轲儿么!”
说到这里,她的心情不免又有些复杂:那小崽子的命还真大!
之前骤然听闻侄儿出事时,徐夫人也着实伤心了一阵子,毕竟蓝辄长得好看又乖巧,饶是她也说不出什么不是。可她很快就敏锐地意识到:他们一家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弟弟夫妻两个年纪也不小了,前头几年只有几个庶女,如今好容易养了个嫡子,又横遭厄运,眼见着没了指望,这偌大的家业以后可传给谁去?
蓝源没有了儿子,可他们还有啊!
打虎亲兄弟,蓝源和蓝瀚是一母同胞,骨肉至亲,他们的儿子也本该亲近!如今儿子没了,长兄那边……算了,提起那个大哥来他们都挺怕的,所以就近扶持轲儿自然是第一选择。
而蓝源也是个狠人,知晓利害得失,悲痛之余也迅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他开始亲近这个平时不怎么特别待见的侄儿。
蓝瀚夫妇都快高兴死了!
谁知高兴了才几天啊,忽然听到消息,说孩子找到了……
听妻子说起儿子,蓝瀚脸上也柔和许多,“二弟已在替我活动。”
只要他这个做老子的起来了,还怕儿子没有好前程么?
然而……徐夫人听了想打人。
这么些年下来,她也算看明白了,这个男人顾家可以,风花雪月可以,但奔前程的事儿?真的指望不上!
你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亲弟弟都正五品了,不怕说句不中听的,若真有本事,早该凤翔九天了,还至于被圣人当朝打脸撵出京城?想想吧,连蓝家的面子都顾不上了,那圣人得多瞧不上你啊!
难得明着跟二弟张一回嘴,多好的机会啊,就不能留给你儿子吗?
“轲儿都十岁了!”徐夫人强压怒火,苦口婆心道,“京城那些世家子八、九岁进太学的多着呢,你还要拖下去吗?”
等你发达?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太学被称为小朝廷,如今朝堂之上屹立不倒的肱骨大臣十之七/八是太学出身,所以有“想入朝廷,先进太学”一说。而里头的学子除了少数学生是各地县、州、府学考进去的之外,基本上都是各大世家、贵族受荫蔽的后代,光是这份人脉就令人眼红。
蓝瀚和徐夫人育有三女一子,唯一的儿子蓝轲大约是受制于父母,天资有限,考入太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就只剩下隐蔽这一条路。
但荫蔽也是讲资格的:五品官员有一个名额,三品以上可荫蔽两人。之前蓝瀚就不够格,如今被免职,更是遥不可及,徐夫人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长兄那边他们自然不敢打主意,而刚好够五品的蓝源……他儿子丢了!岂不是天大的机缘?
谁知老天惯会开玩笑,不等蓝瀚拉下脸来求,传言中死定了的蓝辄竟然被找着了!
徐夫人一颗心登时就掉到了冰窟窿里。
蓝瀚一听,神色微微一变,到底是张不开嘴,“这个,够呛。”
如今人家自己都有两个亲儿子了,一个名额都不够分的,哪儿还能有余力给侄子?
徐夫人到底不死心,“辄儿天资那样聪颖,輈儿肯定也不差,将来必然能考入太学。既如此,何不将那名额先给了咱们使?日后轲儿起来,也是个臂膀不是?”
她甚至都做好了觉悟,只要能给儿子弄到这个名额,叫她怎么着都成!哪怕,哪怕说她儿子蠢笨呢!
嘴上吃点亏算得了什么?讨到真实惠才是正经!
谁知蓝瀚却不愿意了,“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
徐夫人简直给他气死。
我这么说还能因为谁?若你这个当爹的争气,我又何苦这般钻营!当我瞧不见弟妹的冷脸么?
“倒成了我的不是!”徐夫人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索性抹起眼泪来,“这么些年,你自己说说都干了点儿什么!我娘家也不必你帮衬,我也没求过你什么,如今也只是为了儿子的前程!轲儿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我疼他比你更甚!这么说他我难道不难受?可有什么法子!”
如此大事关乎一生,哪里是争强斗勇的时候,若果然能遂意,便是略低头又算得了什么!
但凡有一点儿法子,哪个当娘的愿意叫亲生骨肉受委屈!
这不是,这不是没法子么!
且不说蓝瀚夫妇如何闹腾,蓝轲心里却也不大痛快。
他有一个伯伯一个叔叔,都是有大本事的,平日里一众堂、表兄弟姐妹凑在一起时都是满腔濡慕和憧憬。不过对蓝轲而言,他对那俩人却是畏惧大过向往。
伯伯是封疆大吏,天高地远,他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可那种压迫感却始终萦绕不去。叔叔瞧着倒是温和,但实则严厉极了,爹爹都怕他呢,更别提自己。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蓝轲每次见小叔,都觉得十分羡慕:
好威风呀,若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
所以在经历了叔叔的突然亲近后又被疏远的蓝轲就很接受不了眼下这种巨大的落差。
既然您瞧不上我,当初又何苦叫我上前!
十岁的少年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终日想着叔叔婶子前后相去甚远的态度转变,还有本家、分家众人或明或暗的讽刺和幸灾乐祸,他就觉得天昏地暗,连看见两个奴才说笑都觉得是在嘲笑自己。
为什么?
凭什么呀?
蓝轲跑到小池塘边,看着里头游来游去的大肥鱼,还有水面上婷婷袅袅立着的荷花花苞,忽然一阵烦躁。
“这不是轲少爷么?大热天的站在日头下做什么?”
正想着,蓝轲就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抬头一瞧,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就见那对商户带着他的堂弟迎面走来,有说有笑,后头的小丫头手里还捧着个包裹了好几层的笨重木头匣子。
讨厌,真讨厌!
蓝轲用力抿了抿嘴唇,没做声。
只要没真惹着,展鹤这孩子其实不大记仇,当下乐颠颠的上前道:“姐姐做了雪糕呢,我们要去看母亲和弟弟,你也要同去么?我们一起吃吧。”
她是谁姐姐!雪糕?那什么玩意儿?蓝轲有些茫然,不过旋即就不屑道:“我才不媳!”
必然是乡间野物,想也没什么稀奇的。
展鹤还有些可惜,又不死心的追问了句,“真的很好吃的,你真不来么?”
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啊,哥哥竟然不喜欢!太不可思议了。
蓝轲现在瞧见这个堂弟就心烦,哪里愿意多说一句,当即正色道:“大好的光阴,我自然是要读书去的!”
说罢,又狠狠剜了展鸰和席桐一眼,拂袖而去。
展鸰和席桐不怒反笑,呵呵,人不大,架子不小。
她本不愿搭理蓝瀚一家,不过大人总不好跟个孩子一般见识,今儿既然碰上了,少不得招呼两声。谁知反倒像是自己巴巴儿上赶着求亲近似的,好没意思。
三人并不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在下一个路口分道扬镳:席桐带大树出门办事,展鸰和展鹤直奔蓝夫人所在。
蓝夫人刚陪几个官太太说完话,难得休息,就带着小儿子玩耍,这会儿见长子也来了,当真心花怒放,又招呼展鸰。
“今儿越发热了,展夫人可还好么?若有什么事,打发小丫头传个话就是了,何苦亲自跑一趟。对了,今儿早上采买上的人送了几篓荔枝进来,我尝着味儿还好,就给你们送了些去,如何?”
“倒是托您的福了,北边可吃不着那么新鲜的!”荔枝本就是展鸰和席桐比较爱吃的水果之一,奈何黄泉州地处北地,他们又干不出一骑红尘妃子笑的事儿,也只能通过记忆解解馋。没成想如今到了新明州地界,竟能吃到比较新鲜的荔枝,当真是意外之喜。
那些荔枝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皮儿也略厚,不过这反倒保护了果肉,今儿早上那一篓子送过来的时候,枝叶都还没干枯呢。剥开来果肉莹润,口感清香,估计摘下来不超过三天。
展鸰示意荷花上前放了箱子,自己亲自打开,“我是个劳碌命,闲不住,这点儿热气倒还不算什么。瞧着今儿实在热的厉害,就做了点雪糕同夫人分享。”
新明州可比黄泉州热多了,而且是那种让人感觉密不透风的闷热,非常难受。展鸰有点儿受不了这个,昨儿就没忍住做了雪糕,跟席桐两人关起门来,一人抱着吃了一大碗,撑得直打嗝,痛快的大叫舒坦。
自己先过完了瘾,确定手艺没退步,展鸰这才重新做了新的给蓝夫人送来。
“雪糕?”蓝夫人跟着念了遍,却想不出是个甚。只是这名字一听就觉得清爽,当即打起精神来看。
就见展鸰开了木箱,再将里头一层棉花套子打开,露出来另一个更小的木箱,再打开,便见空中一股白色的冰气隐约升腾。
展鸰用勺子挖了些在事先准备的浅口小碗里,又浇了些果酱,“昨儿我跟人上街,看见有新鲜水灵的大樱桃和桑葚卖,就买了些进来。一时贪多,吃不大完,别放坏了可惜了,正好做成果酱,配着雪糕吃十分可口,清热消暑,夫人也尝尝。”
荔枝的到来显然极大地启发了他们,这几天展鸰和席桐但凡没事儿就要上街,基本上将本地能见到的水果都尝了个遍,蔬菜也买了不少,小厨房就没熄过火!
别的不说,在蔬菜水果这方面,南方真的有点儿得天独厚的意思,蔬菜水果的品种真的特别丰富!
草莓、枇杷、桑葚、桃子,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好些品种北方还没成熟呢,这边的人都已经吃过好几茬了!
蓝夫人很给面子的笑道:“我知道你见识广,主意多,做的东西也可口,只是如今天儿热了,虽有小厨房,可也别太累着。”
本来设小厨房只是为了不时之需,又怕展鸰一时技痒无处发挥,本意可不是叫贵客亲自解决一日三餐,不然若是传出去,他们蓝家成什么了!
展鹤不耐烦听她们说这些假大空的话,就道:“雪糕该化了!”
完了之后又巴巴儿地瞅着展鸰问道:“姐姐,我能给弟弟吃一口么?”
话音未落,展鸰和蓝夫人异口同声道:“万万不可!”
展鹤就叹了口气,类似的话他这几天都不知听过多少回了!弟弟怎么什么都不能吃啊。
唉,弟弟好可怜啊。
蓝夫人本也有些怕热,这会儿见了浇了浓浓的红色草莓果酱、紫色桑葚果酱的雪糕不断散发出酸甜可口的香气,也十分意动。
她是见识过展鸰手艺的,故而并不迟疑,当下挖了一勺放入口中,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呀,这,这是什么口感?
冰凉沁爽,柔滑细腻,甜而不腻!一口下去,满身的燥热和暑气都好像被驱散了!
可惜就是太少了点儿!
蓝夫人努力维持着贵妇形象,可手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完了之后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唇角,玩笑道:“可见你是个小气的,过了这么些日子再请我吃东西,竟只这么点儿。”
展鸰就喊冤,“夫人刚生产完不久,只怕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元气,这样外热内冷哪里受得了?尝个意思也就是了。”
说完,她自己就又吃了一大口。
蓝夫人十分艳羡的看着对方手中那几乎两倍于自己的分量,忽然平生第一次羡慕这些江湖儿女了。
强健的身体是何等重要啊!如今连个雪糕都吃不尽兴!
这边美滋滋吃雪糕,那头徐夫人却上了火。
“不是叫你去找弟弟玩么?”她勉强耐着性子问儿子道,“怎么又回来了?”
蓝轲听得耳朵都快磨穿了,当下不耐烦道:“我不喜欢他!”
“怎么会?”徐夫人只当是孝子长久不见,生疏了,“之前你们俩玩儿的可好了。快去吧,对了,别忘了带着娘给你准备的东西,记住,要对弟弟好一些,亲手交给他,好好陪他玩啊,千万别惹他不高兴!”
蓝轲也是被人娇惯着长大的,可每每到了叔叔家中便觉得浑身不得劲,好似平白无故低人一等似的。现下又见一项疼爱自己的母亲竟明晃晃的叫自己讨好堂弟,登时恼羞成怒,啪的一下将徐夫人递过来的锦盒拍翻在地,大喊道:“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也是蓝家的孩子,我才是哥哥,凭什么叫我陪他玩!”
“混账!”承受多方压力的徐夫人终于崩溃了,额角青筋暴起,破天荒朝儿子喊了高声,“你懂什么!叫你去你就去!”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我是你亲娘,难不成还能害你不成?
“我不去!”蓝轲大吼一声,掉头跑了出去。
凭什么,凭什么!
我才是哥哥,我父亲也是哥哥,凭什么反而要讨好他们?
蓝轲没头没脑的跑了出去,一不小心竟然就跟人撞了个正着,双方都哎呦一声,同时踉跄了几步。只是蓝轲晃了几晃就摔倒了,对方却被人扶住,站稳了。
蓝轲仰头一看,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际。
他一骨碌爬起来,带着哭腔朝展鹤喊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被人劈头盖脸吼了这么一句,展鹤当场就呆住了,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小嘴巴也张开了。
然而蓝轲反而自己委屈起来,抬手就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分明已经走了的,大家都说你已经死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如今竟然与这些商贾混在一处,真是自甘堕落,丢了咱家的脸!”
展鹤都给他骂懵了,眼见着他的手指都快戳到自己脸上,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他仰起头一看,眼眶顿时就红了,心中的委屈铺天盖地,“姐姐。”
慢一步跟过来的展鸰拉着他的小手,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抬头就甩了蓝轲一个眼刀子。
虽说长幼有别,她这么一个大人,实在不该跟一个孩子计较,可就是这样天真的熊孩子才是最恶毒的魔鬼,往往能从他们口中吐出十连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都比不过的恶言恶语。
她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手上沾满血,眼里放出来的自然也就是刀子,一下子就叫那个孩子,吓得打了个哆嗦,脸刷的白了。
不过到底是蓝家出来的孩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示弱的,蓝轲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复又上前骂道:“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商女,装什么假清高,分明就是贪图我蓝家富贵!”
前头骂自己就完了,可听他骂的这几句,擎着两包眼泪的展鹤一下子就怒了,脑袋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都好像在一瞬间涌到脸上,热辣辣的要炸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猛地上前一步,大声喊道:“不许你说我姐姐!”
蓝轲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堂弟是只小绵羊,一点也不像蓝家人。每到逢年过节回家聚会时,他总是软绵绵的笑,被人推一下、抢个东西,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也都不当回事,就算委屈也委屈不了多会儿,只要再随意说句好话,他就又颠颠的同大家玩去了。谁知如今自己不过说个外人,他竟然就要同自己恼了!
蓝轲一时无法接受堂弟身上前后天差地别的巨大变化,当时怔在原地。
而展鹤却已然恼了,觉得这个哥哥实在是太坏了,“我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我哥哥也是天下最好的哥哥,你才不是我哥哥,我讨厌你!”
小东西一边喊一边哭,又一边努力的回忆着平时郭先生和纪大夫打嘴仗时候的气势,干脆伸出手去,也推了他一把,大声道:“这里是我家,我不许你欺负人!”
他足足比蓝轲小了四岁,又矮了一个半脑袋,瞧着很有点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天晓得这一两年在客栈每天都要跟着哥哥姐姐打拳,跑步,饭都吃的多了好几倍,睡得又好,身体练得很结实了,力气也不容小觑。兼之那蓝轲尚在震惊之中,半点防备也无,被一推之下就猛地打了两个趔趄,重心不稳,倒退几步之后咕咚一下子栽倒在后面的花圃里。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