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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载而归的展鸰和席桐受到了空前欢迎, 上到郭先生和纪大夫两位见多识广的半退休老先生,下到展鹤这个稚气未脱的娃娃,三位成员都对他们带回来的大半车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十分感兴趣, 当下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瓜分起来。
展鹤抱着那个能听到回音的大贝壳不撒手, 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真的在响!可是为什么里面没有大海?”
他真的好像听见了大海的声音啊!
还有那能吹响的海螺,那声音低沉而饱满, 好似在空中划过一个个圆润的圈,就这么毫无滞涩的传向远方, 如大海一般深沉。
“真好听呀,”他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 美滋滋道:“秦哥哥送过我骨哨, 我要送给他这个9有贺家哥哥,贺家妹妹,褚姐姐, 夏哥哥……”
孩儿开心的数了半, 基本上把不在身边的的熟人都算进去了。
纪大夫甚至从里面发现了两种具雍药用价值的贝壳,欢喜的孩子似的,又拿着跟青莲姐弟了, 打算收购一些。
这两种贝壳一个是里头的一点肉晒干了磨粉,可以清热利尿去火;另一种磨粉的却是贝壳, 则有镇定凝神的功效。
这两种能配的方子不多,但因常用在孩儿和妇人产后调理上,还是比较关键的。因是宫廷用方, 外头的人知道的不多,纪大夫却开过几回,知道效果如何,自然喜不自胜。
外头虽然偶尔也能买到,但价格高不,也有些人故意以次充好,远不如在当地收购现成的。
青鱼挠挠头,满脸难以置信,“这些东西难不成真是宝贝?”
那他们过去这些年,得丢了多少银子啊!
不行,太心疼了,不敢想。
接下来的几,展鸰进一步对烤鱼片的配方做了优化,顺便还用类似的手法炮制了烤鱿鱼。
她还摆了个烧烤晚会哩!麻辣鱿鱼须,鲜香过瘾,简直是民间吃岿然不动的前十名!吃了还想吃。
这一带常见的鱿鱼有两种,一种不过巴掌大,肉质细嫩,也容易做熟,吃起来很是方便,渔民们比较喜欢拿来煮汤和做鱼丸。
另一种却足足有几斤重,一条腿儿就能有成年饶半条手臂那么长,皮糙肉厚,做起来很是费劲,也远不如章鱼好嚼,大部分渔民都懒得花几倍的时间去料理,故而不喜。
展鸰盯上的就是这种不讨喜的大章鱼。
肉厚怕什么?先使劲捶打,让肉质松软,然后多费点时间烤熟就行,厚厚一摞,更过瘾。
吃的就是这份儿劲道!
青莲还有点担心,觉得仙姑是不是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故意要收购这些平时没怎样有人吃的玩意儿……毕竟都是出一回海,这两样捕捞起来简直太容易了。
展鸰就笑,“你们未免把我想的太高尚了些。”
“您就是啊。”青莲斩钉截铁的。
展鸰:“……”
随便你们咋想吧,反正我也没招儿了。
她还真不是遍地撒钱的大善人!
她想投资啊!想用最低的成本获取最大的收益!
那些渔民们推崇的东西,内陆百姓吃得惯吃不惯且两,关键是本来价格就高,她若要大肆加工的话,成本也有些过高了。再算上后期的储藏和运输,若要赚钱,定价就要超出市面上其他吃一大截,一下子就断了最广大人民群众购买的心思了。
这两样东西吃起来都有点费劲,而且也不够雅致,只可能走薄利多销路子,若不能成功打开老百姓的民间市场,岂不是自寻死路?
再一个,她想做的是能长期保存和远距离运输的加工制品,那些大家本来就喜欢的海鲜的最佳吃法却是清蒸或是旁的,好端端弄来烤了,难道不是暴殄物么?
大半个月过去,展鸰差不多已经将烤鱼片和烤鱿鱼的做法稳定下来,还特意写了方子。那么眼下要考虑的就是货源。
她已经给褚锦去了信,拜托对方帮忙在沂源府城内相看一处临街铺面。
到底是省府,想来寸土寸金,所幸如今他们夫妻二人身家丰厚,倒也不怕拿不出银子。
另外,她还是坚持两条腿走路,也想在沂源府往东的民道上买一片地皮,依照本部的经营模式建一所客栈。
所以不久的将来,他们很可能会拥有大四家铺面,若销售步入正轨,每的需求量也是个大数字,单靠青莲和青鱼姐弟俩一条船两个人明显不能满足。
信发出去之后,展鸰就找姐弟俩了自己的想法。
青莲沉默许久,青鱼却忍不住,当即别别扭扭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我跟姐姐很能干的!实在不行,就再买条船!”
仙姑想做的那两种吃食,不管是烤鱼还是烤鱿鱼,都是远海产物。而那种距离,如今十里八乡除了他们姐弟俩之外,再没有旁人敢去……
以前受的那些苦,遭的那些委屈,全都一股脑儿涌上来,跑马灯似的在他脑袋里转个不停,越发衬的如今众饶嘴脸滑稽可笑。
其实他们姐弟俩什么都没干,也什么都没变,但仅仅是因仙姑几句话,那些人便成了这样,何其讽刺?
落差越大,他就越觉得恶心,恶心的连话都不想跟那些人。
可现在听仙姑的意思,竟是要叫他们带着大家一并发财?
他,他是真不愿意!
“……有一回下大雨,海上浪头那么高,谁也不敢出门,可我们实在没米下锅,又没处伸手,豁出命去走了一回……那么黑,海那么深,我们真是怕死了,可要是回去,便要饿死……桅杆断了,我姐替我挡了一下,胳膊上割了那么长一道口子,血把水怪都引了过来!我们差点死了!我姐烧的厉害,我挨个拍门,求他们救命,可都装不在家的!”
青鱼是个性格冷硬的孩子,以往那些事他虽然没有挂在嘴边,可都一笔笔记在心里,今儿这一出,直叫他心里那座名为仇恨的火山瞬间爆发,再也刹不住,索性都痛痛快快的喊了出来。
他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睁着,额头上青筋蹦起来老高,眼泪实在忍不住掉下来,又飞快的用袖子擦掉了。
“我姐在家里等死!当时我就暗自发了誓,”伙子头脸脖子都憋得发紫,双眼蹦出仇恨的目光,“要是我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先去将那水井里下了毒,挨家挨户杀个片甲不留,然后再一把火烧了!谁也别想好过!”
谁也没法体会当时他心中的那种绝望,哪怕此时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甚至连他自己脑海中某些细节和片段的记忆都模糊了,但那种深深地绝望和刻骨的恨意,依旧无法磨灭,仍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翻滚,如水鬼一般吞噬着他的心脏。
青莲也红了眼眶,却忽然语出惊人,“仙姑,我同意带乡亲们去。”
“姐?!”青鱼的嗓子都喊破了音,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青莲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冲展鸰弯了腰,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透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我亲自去跟村长。”
这些日子一来,他们姐弟俩跟仙姑走的这样近,又每送一条船的海货来,其他村民早就羡慕极了,只是没脸上前询问罢了。
前几日村长大约是实在忍不住,还打发自家婆娘在路上故意同他们偶遇,又旁敲侧击的问了……
可问来问去,只要没有仙姑的话,姐弟俩也是决计不可能往外吐露半个字,到底好似隔靴搔痒。饶是这么着,村长也不敢过来,只是远远的,生怕惹了仙姑不悦。
完这些话之后,青莲就像往常一样走了,只是脚步略显急促。
她一身青色衣裳在风中上下翻飞,勾勒的一段窈窕身姿,更衬得脊背挺直。
果然如风中摇曳的一朵青莲。
青鱼给自家姐姐这一棍子打蒙了,在原地呆立许久,终于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跟展鸰道别,这才追了上去。
看着姐弟俩远去的背影,展鸰微微叹了口气,后头荷花进来替她倒茶,也忍不住声道:“掌柜的,您还真想叫他们带着全村人打渔啊?”
展鸰瞧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替他们不平,可这日子,总要过啊。”
青莲那姑娘,果然通透,自己话才了一半,她已然明白了剩下的道理。
外头青鱼三步两步撵上姐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姐,以前咱们受的那些苦,爹娘遭的那些白眼和非议,你都忘了?干嘛帮那些白眼狼?”
他还真是有些想不通,仙姑不是对他们俩挺好的么?怎么如今反而偏心了?
青莲在原地站了会儿,忽然改道去了海边,抱着膝盖坐在沙子上出神。
此刻,她的心情却远不如面上那样平静,正像前方的海水一般,不断起伏,可潮涨潮落,终究要落到海里去的。
青鱼对姐姐十分敬重,问了几句没得回应,也不敢出声了,只好陪她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莲才语气复杂的叹道:“傻子,仙姑在帮咱们哩。”
青鱼一怔,往海里丢石子的动作顿了下,继而越发用力了,又跟被人抢了糖果的孩子似的委屈道:“我才不信……”
她是仙姑,心里肯定不能只装着他们姐弟俩,哪怕她认识他们娘呢……可是,可是好不容易有个人对他们这样好,如今又忽然照顾起旁人来,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青莲缓缓眨了眨眼,抬手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忽然问了个好像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你愿不愿意跟仙姑走?”
“走?”青鱼愣住了,本能的反问,“去哪儿?”
“仙姑是有本事的,她在这凡间也有许多产业哩,”青莲温柔的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听赵老三,在仙姑那里做工吃的好穿的好,比镇上的少爷姐都舒坦哩,定然比在这里做渔夫有出息,你去不去?”
“真那么好?”青鱼听得呆了,难免有点悠然神往,不过马上又坚决道,“姐想去么?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不去,”青莲摇了摇头,看向大海的眼神中又带了往日那种依恋和追忆,“我的根就在这里,爹娘也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鱼,一旦离开了水,很快就会死的。
“你不去我也不去!”青鱼急忙道。
他心中忽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连忙抓住自家姐姐的胳膊,着急道:“姐,你不许赶我走!”
海风有些凉,可他脑门儿上却急出来一层热汗。
青莲冲他笑了笑,再开口,语气又坚决的多了。
“可若是咱们想留下,就必须带乡亲们去打渔……”
不是为旁人,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作者有话要: 嗯,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成长的烦恼啊,姐弟俩必须得直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