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

“皇上突然赐婚我也是没有预料到的。”越清霖尝试为自己辩解，将责任推到楚曦身上。

白皎嘟着嘴，鬼才信他，就凭他们俩的关系，还不是与那先前的太后一样，早早的就串通了一气，若不是他自己吱的声，谁会知道？哼，当她是三岁小儿一样好蒙骗吗。她觉得啊，此次进宫就是一个陷阱。

“你不信？”见白皎不说话，越清霖问道。

白皎抬眸看他，“现在说信与不信又有何用？不都是已经无法改变了吗？”

白皎向来好说话，实在不高兴也就闹闹小脾气，但今日这么正经而又气愤的模样实在是少见，越清霖才知道她是真的动怒了。

“今日之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步步紧逼……”

白皎打断他的话，“你一直说要与我成亲，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娶我？你对我身份了解吗？！”

“……”

越清霖唇微微抿起，她到底是顾及这一层关系。

“怎么，不说话了？”白皎冷笑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早日动身回南荒的好。”

“皎皎，你……”越清霖眸子里有些痛色，叹息一声后说道，“你若想听那一句话，我说与你便是，何苦说出这样的话来伤我？”

“我原本以为我对你的感情你能体会得到，毕竟行动比言语更加突显虽然没有言语直白，不过今日看来，我还是欠你一些话没说。”

“皎皎”，越清霖伸手抬起她的脸，脸上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从南荒那时起，我便会经常想起着你，你随我一起入了世后，这感情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白皎震惊的神情，越清霖无奈一笑，“你生在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亲朋好友都在南荒，我本不该生起私心把你留在人间，可是我……”

“可是你怎么了？”白皎昂头问他。

越清霖拥她入怀，“可我舍不得你离开……”

白皎晃了晃神，所以他的意思是……因为喜欢她才想跟她成亲的？

每字每句诉他心声说与白皎听，这些动听的话语于白皎是隐藏的毒药，于他却是自我折磨，他的心早已被这些字句磨得血肉模糊。

这些话并不假，白皎她无辜美好至此，这些日子与他相处早已占去了他心中的一大片位置，这叫他如何舍得亲手将她推入无边的地狱黑暗之中？

思及此，手不由的用力，紧紧将她嵌入自己的怀抱当中。

“清霖”，白皎不得不承认，这些话说得她耳根子都软了几分，“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好我都能看到，只是……”

越清霖苦笑道，“只是你不想嫁给我？”

白皎推开他时脸上微红，眼神微躲，“不是……”

“那是什么？”

白皎神色间有些挣扎，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不是…凡间的人。”

越清霖没想到她竟然会跟自己坦白，笑道，“我知道，你也不该是凡间的人。”

“你不知道”，白皎正色道，“我真的不是人。”

越清霖不想再与她多说这个话题，便笑着与她说，“你就算是个妖怪也是个贪吃好玩的妖怪，那么请问一下妖怪姑娘，能嫁给我一个凡夫俗子吗？”

白皎失笑，“你莫要说玩笑话，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回到府上后，皇上赐婚的消息就马上传开了。估计明日清晨，就会传遍戴安了。

听轩阁。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晓春和知夏两个丫头讨巧。

白皎脸上有些微微不自然，“恭喜？从哪说起啊？”

晓春和知夏互望一眼，姑娘这是不好意思了，“姑娘，你就别揣着明白当糊涂了，府里上上下下可是都知道您跟王爷的婚事了。”

“这都是谁说的啊？”白皎一惊，她才回府多久，怎么就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姑娘不要动气，想是觉得是府里的喜事一桩，有些下人便有些失了分寸。”

白皎叹了口气摇摇头，就这样吧，别人要说她总不能一个一个去拦吧。

夜晚时分，白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当初未晴姐与娄大哥好的时候，她曾经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可能会不会是一个同族的俏郎君，或者她会有奇遇碰到了其他海域的水族同胞，然后产生了怎样一段的爱恨情仇，连当初她在纠结是否一定要梓焱娶她时，梓焱也是白皎一个未来可能夫君名单里的一个。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能算到第一步又能算到结局吗？

她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现在竟然躺在人间繁华皇都王爷府里，也更加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在考虑是否要嫁给一个凡人。

这样想着觉得还真是不可思议啊。凡人的寿命只有短短百年时间，若是有病疾缠身，就像温至瑜那样，可能短短几十年就结束了生命。而相对于她们已经得道的鲛人一族来说，宛如以日夜记寿命的蜉蝣蝼蚁一般。

她与越清霖说了她不是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信还是信了却接受得太过坦然，总觉得让她有些不安心。

与越清霖成亲……那是一番怎样的模样？

以后岂不是越清霖已经像摩契神那样花白了头发，而她却还是一副现在的模样？在凡人眼里看来还是挺可怕的。

“谁？”白皎看见屏风后有人影闪动，她记得晓春和知夏都出去了的。

“我。”越清霖从屏风后走出，穿着府里的简易常服。

“你怎么来了？”白皎起身准备下床。

“别动”，越清霖走过来将她按住，坐在她床沿边上，“既然你已经宽衣了就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想来过来看看你。这么晚还没睡着，睡不着吗？”

白皎倚在床上点点头，“嗯，想些事情。”

“今天白日里事情太多了，晚上还是要将之抛置在脑后才行，不然这样可睡不安稳。”

她也想啊，不过她怎么能控制自己想什么？左右都是这一件事情。

“天也不早了你也该去休息了，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陪陪你，等你睡着了我便走。”

白皎躺下闭着眼睛眯了会儿，可觉得身边有人看着自己总是不大舒服。

没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看向越清霖，嗫嚅着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然我这样可睡不着。”

越清霖无奈，摸摸她的脸颊，“那好，你早些睡，我回房了。”

白皎点头。

话是这样说，但越清霖走后白皎还是过了许久才睡着，并且又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她梦见自己与越清霖成亲后有了个孩子，那孩子竟然是梓焱的模样……吓得她啊，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醒来的时候赶紧擦擦额头上冷汗，真是一个诡异至极的梦，这预兆着什么？

果然，第二日刚过晌午不久，白皎与越清霖成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戴安的大街小巷，当然也包括温至瑜也就是梓焱的耳朵里。

他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快，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胡叔，你说的可是真的？”

“公子，句句属实，昨日在太后寿典上，皇上那可是当着文武百官所有人的面上赐的婚。”

“那辉天阁那的消息如今可有着落了？”

胡叔面露难色，“公子，这才过去几日，那边也未曾传来什么消息。”

梓焱拧着眉，胡叔见他不高兴了，公子好像对这个消息不喜啊，心里猜着，难不成也有意于那位白姑娘？这可不大好办了啊，那毕竟是庆王爷，权大势大，还有皇上给他撑腰，温府如何斗得过他啊。

“你下去吧，让我静静。”梓焱扶着书案，觉得有些胸闷。

白皎何时变得这么任性，怎么也不想想自己是何身份？怎么如此轻率作此决定？摩契神视她为己出，怎么也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不行，她心性如此简单，哪里知道凡人的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这样定是要吃亏的。还是要与她说明白其中的是非利弊，若她之后仍是这样决定，那后果怎样，也是她咎由自取了。

庆王府。

越清霖与白皎此时正在散步。

“王爷，温府大公子前来拜访。”突然有小厮来通报。

“让他在厅堂稍等片刻，我和皎皎稍后便过来。”

“温至瑜？他怎么来拜访了？他身体好些了？”白皎连着问了一大串。

越清霖：“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

厅堂。

“王爷，温某贸然打搅，还望海涵。”温至瑜微微行礼。

“不必多礼，你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今日听闻王爷与白姑娘将结为连理，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越清霖坦然道，“是真。”

“那在此提前贺喜王爷了。”

越清霖浅笑，“多谢。”

这时突然上来一个小厮，在越清霖耳边低语了几句，越清霖脸色微变。

转而对梓焱说，“今日真是不巧，下属那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转身对白皎说，“皎皎，替我招待温大公子。”

白皎点头，“你去吧。”

梓焱看着白皎，“能否借一步说话？”

白皎：“好啊。”

梓焱看着她，直接问道，“你答应与王爷的亲事了吗？”

“嗯。”

“那真是恭喜你。”

可白皎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表情。

“你今日脸色看起来比上次在醉仙居时好多了。”白皎都不知道改说些什么了。

“是吗？可能吧。”

不知道是不是白皎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温至瑜的语气不善，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恼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