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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海上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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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二日,贾华盛便是回来了。

慕容悦一见他,一颗上下摇摆的心可算是提到了临界点,一路小跑上前看着他道“如何,可有消息”

华盛见她那双闪烁着期待的眼,不觉有些羞惭道“除了灵泉山庄易了主,旁的,倒是再没有消息传出来了”

“灵泉山庄易主”慕容悦记得灵泉山庄是慕容熙所建,若是无事,岂会易主,她再看向贾华盛道“灵泉山庄如今的主人是谁”

“这个,我却是没有问”

慕容悦看向他道“那么,就再没有其他关于六王爷的消息了吗”

贾华盛低下头摇了摇头,见着慕容悦失落的眼道“六王爷行事素来机警,莫说是这世道,就是在平日里如若要探访他的消息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不过,素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没有消息便该是好消息吧,何况,六王爷手下能人之多,不论江湖或是朝廷又皆有朋友,谁能够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慕容悦点点头,又一想,六哥素来最好游山玩水,也许是去那个地方玩得忘归了,而且二皇兄再如何也定然不会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只是到底是心中缺个答案,无论用多少可能来填充也没法将那份担心填满。

贾华盛似看出了慕容悦的心思,道“那些人素日来往于京城,你若是不放心,不妨就亲自去问问他们”

慕容悦抬眼道“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贾华盛看看天色道“这时候咱们过去,应该可以见到他们”

不过须臾间二人便来了渡口,华盛麻利地拉下了绳,慕容悦走在船中,此刻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微雨,一帘一帘的雨丝斜斜地织在了海面,又似在弹一首箜篌曲。当一个人在心中着急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美景和音乐的,慕容悦此刻正是如此,她只恼这桨太慢,这雨下得不是时候,将原本就拖沓的行程更为着这雨而慢了下来。

同在茫茫雨雾里行驶的还有二三艘船只,有来的,也有往的,其中一艘船与他们却是目标一致,显然他们也要前去另一渡口休息了,较之华盛这艘船,那一艘船显得大了些,里头载的是一些游客,华盛顺着慕容悦的目光望去,道“那是一艘从京城来的大船”

他们是顺着风行驶的,所以不多时,两艘船便也同时抵达了,渡口处有一间小饭馆,那艘大船便是停在了渡口处,贾华盛道“我所说的那波江湖人便是在此处,那几个人就是这间饭馆的老板”

贾华盛将船绳系在渡口,再看一向坐在那儿喝酒吃茶的那拨人,今日却是不见了踪迹,便是看向小二道“小二哥,你们的老板还未回来吗”

小二道“素常是这个时间来这儿的,今日却是不知为何还未回来”

贾华盛听罢,便是只好坐了下来,看着慕容悦道“想来是还未来,咱们不妨在此处稍等一些时候”

二人才坐了下来,只听得那刚刚下船的游客聚在隔了自己二桌的位置长长叹了口气道“所以说啊,多亏了那白衣侠士,否则我们这一家子人怕是只能在地下相聚了,如今还能活着看看这烟雨,这山色海景,当真是一大幸事啊”

船夫随即同他们一道坐下,道“我乘船这些时日,倒也听说过这少年,据说啊这位少年武功极高,持一把宝剑,有时也以玉箫为武器,遇见那些杀人的官兵和身着盔甲的骑兵便也出手相助,不论百姓或是行走江湖的人,多少倒是受过他的救助”

那游客道“是啊,我们一家当时适逢官兵追杀,多亏得他出手”

慕容悦不由得手一颤,连手里头的茶溢了出来竟也不曾发觉,直到华盛拍了她一下,她方才回过神来,见着溢出来的茶水正要去拭干,那小二见着这边的动静,赶紧过来抹了桌面的水渍,笑道“姑娘不必动手,只管先去另一桌坐着便好”

说着便指向了谈话人的对面一桌,二人刚一坐下,茶馆的小二忙活完了这头便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道“你说的可是那位长相俊朗飘逸,手持一把镶嵌黄玉扇坠的玉箫少年”

游客看向小二道“莫非你也曾见过他”

小二昂起脸一副得意之态道“半月前我这小茶馆倒是有幸接待过这位少年,当时啊他显然已经受伤了,手上还在滴着血呢,不多时竟来了好一伙的身穿铠甲的骑兵,那些人手持马朔,杀人如麻,手段又狠辣,他们正要趁那少年少年受伤之际杀他,结果那少年却是耍了好几招之后便将他们悉数打败,后来啊他还留了几条命,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的主子,说来日他必将去取他的人头,还这天下一个太平”

那游客一拍手兴奋道“是他啊,一定是他,只是不知这位英雄的名号啊”

“连这都不知道”小二抬起兴奋而敬慕的眼笑道“他啊,可就是咱们原先的皇帝亲封的骠骑大将军,昔年大将军于倡原的儿子于枢阳”

那游客和船夫听罢,互相对视一眼,眼里无不流露出钦佩的神色,你那有课继而不禁感叹道“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昔年骠骑大将军可谓是神勇,如今他儿子更是事事以咱们老百姓为首,于家一门,可谓俱是豪杰之士”

慕容悦的眼猛然看向那小二,半月前他二人还在山中,这就意味着这些日子他所隐瞒她的,不过是此事吗,她看向那小二道“你说你们是半月前见到他的,确定真是那位公子吗”

小二笑道“难不成江湖上还有另一位武功如此高强的人”

慕容悦道“你确定是半月前,半月前他就已经出入于江湖了”

那船夫笑道“岂止半月哟,我行船这一段时日,单是听闻他的事迹便也一月有余了,不过在前一段时间他大多是夜间行动,但最近却不论白日与夜间皆常见他的身影”

那游客看向小二道“莫不是因为那日受了伤故而那段时间白日里便去养伤去了”

“谁知道呢”小二道“自古好人多坎坷,只盼望着这位公子可以多福多寿”

船夫听罢又摇了摇头,那小二见着他摇头便问道“你日日载客来往于京城与各地,消息最是灵通,如今摇头又是怎么个意思”

船夫叹了口气道“我是感叹啊,这位公子虽说武艺超群,可是到底不为朝廷所容,加之孤军奋战,只怕是难哪”

“孤军奋战,我所见却非如此”那游客道“我听闻近日他身边可还跟着一女子,而且那女子武艺高强,又生得美艳动人,看来二人该是对成双之侣啊”

小二笑道“自古英雄身边总有三两红颜知己,何况那位少侠侠肝义胆,又生得貌胜白玉,有美人追随自也不是奇事了”

细雨迷蒙,可慕容悦的瞳孔比此刻的海还要朦胧不清,华盛看向她神色间的异样,细想罢了又看向她道“莫非,你认识他们所说的那个侠士”

慕容悦转过了眼,淡淡道“不认识”

贾华盛看着她眼中一闪即逝的光彩,便是知晓自己所料不差,他看向慕容悦道“能够叫这么多人在背后称赞,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海面映衬着天,一串一串的雨砸了下来,便将天滴得破碎不堪,望着这海,慕容悦嘲讽般地一笑道“再好,若不属于我,便不由得我痴念”

“你喜欢他”贾华盛看着慕容悦的神色及他方才所言,又道“他不喜欢你?”

“喜欢和不喜欢之间,还有很多东西已经足够将两个人隔开了”

“既然喜欢,有什么是跨越不了的,我虽不知你为何会落入海中,他为何不在你身边,不过我觉得,人这一辈子难得遇见真心相爱的人,既遇见了就该好好珍惜才是”

“一段情里,若是有一人生了背叛之心,你说这段情还值得珍惜吗”

“难道他背叛了你”

慕容悦低下眼,许久之后,她方才道“我的心告诉我他不是这种人,可是我的理智又再度叫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说说看,如果一个人无论什么事情,总是以隐瞒始终,我是该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还是应该盲目地听从我的内心,我甚至不确定,他的这份隐瞒,究竟是出于不忍还是不信任抑或是他人所说的纯粹利用而已”

贾华盛垂下了眼,随即看着海道“我曾听闻北海有一种大鱼,鱼鳞闪烁的光华可以与日月相媲美,摇动尾翼可谓惊鸿闪现,所过之处,明珠亦要退其光华,人们将它比作是北海的象征,是海中至美至尊贵的贵族,是以有那么一段时间,前去北海捕捞它的人可谓层出不穷,可惜终无人寻到此鱼半分痕迹。居住在北海的老渔夫告诉我,这都是外行人虚传的,那只大鱼不过是海里的大鲸,而那些所谓的光华璀璨,不过是因为那位渔民所见当日适逢萤火鱿成群外出捕食,而大鲸在海中遇见了这群闪着光的食物,便是一跃而起,激起千层浪花,随即将那些萤火鱿一并吞了去,那渔民初次前来北海,不认得这海里生物的作息习惯,而海上其余乘客捕风捉影,一传十十传百倒是将这一误会认作了现实,还引得众人纷纷前去寻找,实在可笑了些”

慕容悦看向他道“你是想告诉我,或许是我误会了他”

“我不过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不能单单依靠着眼睛所见,就像这所谓的海中祥瑞,其实不过北海内普通大鱼而已,只因着渔人夜晚所见,混识不清便生了错觉,而外人不解其意以讹传讹致使这错上加错,我是个局外人,什么也不了解,所说所做也不过是局外之言,一切决定与想法看法都是取决于你自己,你既然喜欢他,便自当比其他人更加了解他”

慕容悦正沉思之际,一旁小二道“主人回来了”

贾华盛抬头一看,只见海天之处,一艘大船慢慢停港,贾华盛不禁起身看向慕容悦笑道“我们要等的人回来了”

待那船停港罢了,从船上便下来四人,三男一女,其中唯一一女子与慕容悦四目相视之时,二人皆睁大了眼。

慕容悦道“文竹,怎么会是你”

文竹亦笑道“悦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贾华盛见着二人的样子便笑道“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了”

文竹看向阿蓬道“你先招呼着华盛,我先与悦姑娘进去说话”

待进了茶馆内的房间,文竹将房门合上,看向慕容悦道“早先听贾华盛来问六王爷的消息,我们便觉得奇怪,一个打渔的没事去问六王爷的消息做什么,如今看来,原是悦姑娘的意思”

慕容悦点头道“我在竹西镇见着好些从前在灵泉山庄的江湖人,那些人大多与我六哥有些交情,如今却都莫名死去,又听得旁人说张大人一家被灭了口,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六哥如今可还好”

文竹见着慕容悦急切的模样,倒了杯水给她宽慰道“姑娘不必担心,京城形势虽说不好,六王爷倒也无碍,不过是灵泉山庄被收走,至于六王爷本人,听公子说已经离开了京城,至于究竟去往何处,连皇上都尚未找得到”

慕容悦道“你的意思是皇上也在找六王爷”

“不错”文竹继而道“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当今皇帝当真是昏庸”

慕容悦道“你快详细与我说说这几个月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吧”

文竹也坐下细细与她道来,慕容悦这才知晓,原来这数月来,她都是被关在壳里的软虫,全然不知晓外面的万千变化,早在二月前,京城大势便已经扭转了趋势,官员一批换一批,江湖厮杀,庙堂斗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短短时日,当是她身边熟知的人已有大半遭难:六王爷失踪,四王爷被架空于西北镇守,而韩篱将军一代武将却被左迁为甘州刺史,京城局势,起起落落,倒是让原本早已不为朝廷所容的白马家耀武扬威了起来,时局如此,当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末了,文竹叹道“慕容熙这个六王爷,其实早成了慕容飞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只恨不能拔之而后快,而灵泉山庄之内据说是藏了太多不可为常人道的所谓证据,更是将他逼得无所退路为止。灵泉山庄的构造本就是个谜,对于皇帝而言,这世间所谓的谜,其本质都是场居心叵测的预谋,何况还是手中握着一般江山的亲王,是以你在竹西镇所见的那些乱尸,实在也不过是些成全了慕容飞疑心的可怜鬼而已”

“你方才说京城现在四处分布着白马家的铁骑,据我所知,白马家的杀手早已被灭,何以如今会卷土重现于京城”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文竹想了想道“只听说这些人都是听从陈陌瑶母女二人的”

“陈陌瑶”慕容悦道“陈陌瑶没有死”

文竹道“还未与你提及,陈陌瑶母女如今已经入主皇宫,便是被当今皇上请了回去的,听闻陈陌瑶的母家便是白马家,此回去便是带着白马家的那些死士归降于当今皇帝,皇帝感念其心,便是昭告了天下,平了她的冤案,奉为太妃,而其女随她一道重入皇宫,而今便是住在了内宫之中”

一盏茶罢,文竹所言也了,慕容悦的泪却是止不住了,她看着窗外那片平静的海,如今依旧的唯有这海了,不禁感叹道“原来不过二月,外面已然沧海桑田了,我当真是枉为慕容家子孙,时势如此,却为着个人这份情而自怨自艾,暗自涕泪,当真是悲哀”

文竹素日是不在他的身边的,于枢阳命他们自此好生过着寻常人的生活,不必再去参与到任何斗争之中,故而这些人也只是在背后默默相帮,至于他的情况,如今她所能了解的,也不过二三罢了,至于他与慕容悦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她便更加是不知晓了,只看着慕容悦如今的样子,又不禁想到了自家公子终日闷闷不乐,低头思忖一番又看向慕容悦道“我不知晓姑娘跟公子之间是否是有所误会,但是我看得出来,公子近日心情很是低沉”文竹再看慕容悦,道“姑娘也是如此”

慕容悦拭去了眼泪,抬眼道“你家公子身边,自有配得上他的人,我若是跟在他的身边,势必会变成他的累赘”

文竹实在不解她其意,不过,只看她如今的起色,便知晓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定然是不佳,而她眉宇之间的愁容与她初次相见又判若二人,便是看向她道“我想,有些话姑娘若是亲自与公子说来可能会比较好”

“不必了”慕容悦起身看着她道“别让你家公子知晓我在何处可以吗”

文竹疑惑道“这是为何”

慕容悦看着她道“你若是为你家公子好,便不要告诉他我的所在”

文竹看着她一脸郑重的神色,便是点过头道“我知晓了,我不会告诉我家公子姑娘的所在”

待门开启后,慕容悦便见门外的客人已经满座,此处是衡海中心的渡口,只要是走水路的,不管去往何处,大多都会在此处停泊下来休息休息再走,故而生意定然是不会差的,她转身看向文竹道“你家公子希望你们在此处可以做个普通人,做些普通的营生”

“是”文竹继而道“但是公子忘了,我们既然是天蕖宫的弟子,便不能不唯天蕖宫宫主的命令是从,宫主曾说,要将天蕖宫交于公子,既如此他自此便是我们的主人,天蕖宫弟子而今虽说散落各地,但凡事关公子的事,无论大小,便是我们的事,谁若要伤公子,除非是踏着我等的尸体而去”

听着她所言,倒叫慕容悦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一年前只觉她机灵聪慧,而今再看,却是与一年前大有不同了,也不知是涉身江湖的阅历,还是因为天蕖宫的那份灾祸所致,她的眼睛流露出来的那份倔强和笃定,以及她而今所散发出的那股成熟气质,让她变得格外地独特。

“你家公子有你们,真好”说罢,慕容悦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在一众江湖客的谈论声中随着贾华盛又重回渡口。

烟雨中的竹西镇,在大海中它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帘雾,迷迷蒙蒙,似幻似真,贾华盛不知道慕容悦的身份,但是他知道,他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看着她的背影,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从此刻起,他们之间只会错开得更加分明,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无形之中有一个人在很慢很慢地撕着一张纸,即便再慢,再不舍,终有撕开的时候,等纸张一分为二之际,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就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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