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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厅,从它建成至今,想来还从未经历这等庄严肃穆的氛围,但见门口处一排一排护卫手执利器,脸色宛若森铁凝重,只门内一阵一阵叩着桌面的沉音此起彼伏地略有节奏地敲打着那空寥寥的四方。
游铭夫妻二人本已经因着刑罚晕了过去,可被拖回了大厅,一阵凉水泼去,已叫二人略已清醒,看看熟悉的地板,再一抬眼一见着秦桑羽那双如苍鹰般可怖的眼,夫妇二人便是宁愿晕死去才好。
秦桑羽睥睨了这二人一眼,负身而立道“解药在哪”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加之背朝二人,虽是看不出任何神色,可单听这冷冷的话音,已足够叫他们心中忐忑,面上抽搐了,游铭赶紧推了推温思瑶道“喂,问你哪,解药在哪啊”
温思瑶道“哪有解药,我早同你说过了,那药一下了肚子便是一辈子都开不了口了”
她的声音极小,可是秦桑羽到底仍是听见了,他努力抑制的杀心因着这话便是再度喷薄而出,那双眼睛已经不仅仅是凛凛的杀气所可形容了,想来任是谁看到这等眼神都会被吓得再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候,方才去请大夫的那捕快便是回来了,秦桑羽看向施皞道“先带他去替悦儿诊治”接着,又走到她夫妇二人身边蹲下,手上的匕首在阳光下豁然地闪着光彩,他看向温思瑶道“我最后问一遍,解药有还是没有”
温思瑶看他这逐渐凑近的脸再想不到什么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了,只觉得战栗和恐惧,那原本好看的脸此刻竟比鬼怪更叫人冷得全身刺骨,她刚摇摇头,秦桑羽的匕首便将她的十指如同切菜一般切了二指下来,她刚要喊,秦桑羽便又割了她另一只手的中间二指,喊道“还是没有吗”
温思瑶看向游铭道“是他,是他说要毒那位姑娘的”
游铭见着他的眼睛杀了过来,便是赶紧向外跑去,可是外头的捕快众多,哪里会容得他一个残废跑去,便生生拦了下来又丢了进去,秦桑羽看着这二人道“若让你们死,便是便宜了你们,你们最好日日祷告她可以无事,若是她出了半分差池,我便是要将你们尝尝碎尸万段的滋味”
待他回了内堂,便见那大夫已经在外头候着了,那大夫见着他一副威仪逮逮的模样,便是不敢怠慢,正要行礼跪拜,秦桑羽便看了他一眼道“她如何了”
那大夫是见过世面的,自然是看得出他的身份尊贵,见着他对那姑娘的上心程度更是不敢怠慢的,只是他方才把了脉便看得出她的病并不容乐观,可是凭自己的医术怕是根本不能解其二三,便是踟蹰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施皞道“怎么,还不知如何作答吗”
那大夫被他这一吓,便是赶紧跪了地,但见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秦桑羽道“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连这小小的病也治不了吗”
那大夫擦着额间沁出的汗道“若单单是这风寒倒不难治,只是这位姑娘早先身子就已经落下了病根,加之近段时间郁气内结,又落了水,已然是虚弱非常,其身子底已恰如六七十老妇,而今又受了这等冰水和刑罚,恕老朽无能,莫说这使人哑巴的毒解不出,就是这姑娘的身子也无法叫她复原啊,公子还是另择名医诊治吧”
秦桑羽看向施皞道“不是让你找这里最好的名医吗”
施皞道“公子,这位大夫就是竹西镇最好的大夫”
秦桑羽看了他一眼,愤然道“什么虚弱非常,她正值花期,你竟敢诅咒于她,凭你这般恶毒的心,也配做得大夫吗”
这时,里屋的门开启,方才那侍女道“姑娘说请您进去,还说请这位大夫先行离去”
秦桑羽看了他一眼道“日后我不希望再看见你,赶紧滚吧”
那大夫听罢,便是顾不得擦汗,赶紧收拾了东西逃也似的走了人。
秦桑羽进屋之时,慕容悦正坐在床上,衣裳已然是换过了一身素净的,头发亦已梳得齐整披下,明明不过一月未见,却是消瘦了这么多,委实是叫他心疼不已。
慕容悦见着他来,微微莞尔,她刚想手拿笔墨写下字,秦桑羽道“你的手也伤了,能不动就不要动了”
慕容悦抬眼看着他,比划了一阵,他到底不解她想要说些什么,慕容悦将笔墨拿过,便是于纸上写下了“我能不能不回京城”
秦桑羽看向她道“为什么”
“我不想被人当做残……”后头的字还未写完,她便将那几个字涂去,换做了“我不想回去”
她的动作虽快,可是秦桑羽到底还是瞧见了她一开始所说话之含义,慕容悦小的时候,本是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不过因她的生母早逝,加之她天生是哑女,便时常遭到其他公主皇子的欺负,有时候甚至于连宫人也敢欺负于她几分,奈何她说不得话,有万千委屈万千苦也只能自己躲在一角独自哭泣,因而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便是投了湖自尽而亡。慕容悦自小生于皇宫,长于内宫,自然知晓在那里,一个甚有缺陷的人往往是那些无事生非女子口中的玩笑话,而骄傲如她,如何可以受得了外人的啼笑欺辱。想到此处,秦桑羽的眼闪烁了一瞬,随即便握住她的手看向她道“悦儿不是残废,更不会是怪物,若有人敢欺负悦儿,我定不会饶过他”
慕容悦听着他这话,低垂下了眼睛,秦桑羽见她略有些失望的眼握着她的手道“悦儿,京城里的大夫定比此处的好,去了京城我一定能找出让你重新开口的法子”他这话罢了,可是慕容悦却仍只是垂着眼,秦桑羽看向她道“要不然这样,咱们去京城看一下大夫,如果没有大夫可以叫你开口说话,我们就去其他地方,你看可好”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回去”写罢了又抬起眼看着秦桑羽,秦桑羽笑道“好,听你的,只是如果这样,你就得日日在我秦宅住下,而且不得再行外出了”
慕容悦朝他点点头,秦桑羽继而收起了她的纸笔,道“好了,你今日都还未好好休息,现在先休息,等休息足够了咱们再启程”
慕容悦见他欲离去,拉着他刚想写下,可是手停在半空便又落了下来,秦桑羽见她似有心事,便关切问道“怎么,可是还有何事”
慕容悦看向了他的眼,终是不好将玉佩在何处的事说出口,便摇摇头,乖乖地躺在了床上,秦桑羽微微一笑,为她将被子朝前拢了拢,便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