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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壮汉的歌声大气磅礴,粗犷雄放,雄厚的歌声和这苍凉婉转的胡笳音色丝毫不搭,但是他却是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手舞足蹈!
很快一曲完毕,刘琨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已经站了一群人马!
“来者可是大晋圣使并州刺史刘琨刘使君?”这壮汉连忙开口问询道。
刘琨连忙是拱手回道,“正是!”他久居中原,想不到这塞外鲜卑胡人,竟然能出如此流利的汉话!
“阁下是?”刘琨刚开口问道。
这壮汉就开口回道,“鲜卑拓跋部拓跋猗卢拜见刘使君!”
刘琨一怔,他想不到这拓跋猗卢竟然是亲自出城迎接大晋使团,他连忙又是拱手回礼。
此人和他差不多大的年龄,看上去三十余岁,外貌粗犷,身材高大雄壮。刚刚所唱的歌声虽是鲜卑话,但是他已经听出了其声音的大气磅礴的豪迈之情,早已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这人果真就是塞外闻名遐迩的大枭雄!难怪是太子殿下早已将其视为统一塞外的最大障碍!
据此人统治拓跋鲜卑西部以来,用法严峻,让拓跋部民众知法度识礼仪,从一个原始游牧民族部落,真正成为了一个国家,况且此人用兵奇谋,灭国无数,投降归附他的有三十多个国家和部落。
若是让这等枭雄,真正统一了拓跋三部后,简直是如虎添翼啊!整个北方草原,将难逢对手,若是兵锋南下,大晋将深受其害,只怕要倾国之力,方有一战之力!
就这样,这上一世还是异姓兄弟,义结金兰,手足情深的俩人,而这一世将成为不死不休,各位自己的民族和利益奋斗的敌人!
“原来是塞外灭国数十,下闻名的鲜卑拓跋猗迤大王啊!”刘琨依旧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趾高气扬地的朗声道。
“你!大胆!这是拓跋猗卢大王!”刘琨话音刚落,已经有数员胡将打断刘琨的谈话,直接是纠正道。这些胡人和不少汉民杂居,汉话虽然不精通,但是对于他们拓跋鲜卑三位大王的大名自然是熟记于心,瞬间就分辨出来!
“#&※№§……”拓跋猗卢面色威严对自己的手下训斥起来,这几个开口的胡都低头丧气,很快就拿出右手对准自己的脸颊“啪啪啪……”狠狠地扇了起来。
刘琨虽然不懂鲜卑话,身旁的向导还未翻译,他已经猜测出来了这大概意义。
久闻这拓跋猗卢用法严苛,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这些索头部族人,野性未除,不知礼法!主子间谈话,难有他们插嘴的道理!
同时他心中越发佩服,越发坚定地赞同太子殿下的判断,这拓跋猗卢虽然羽翼未满,但已经有了雄鹰之气概,此人果然有枭雄之相,!
这几个胡将都是自己的亲信,拓跋猗卢内心也是极度地心疼,但是他知道,越是他自己的人,越是要严明纪律,否则如何服众?
直到脸都已经血青,他才点头停了下来,这才转头对刘琨爽朗地大笑道,“刘使君!兄长拓跋猗迤统率中部,居住在代郡参合陂以北!而这河套地区就是由本王来统领!”
“刚刚明明已经做过自我介绍,而且用了非常纯真的汉话,而此人肯定是故意为之啊!
况且这可是西部的地盘,这里的首领当然就是他拓跋猗卢!
久闻汉人奸诈,特别是那些读书人,更是如此!
这人一上来就来个下马威啊,就是要破坏他们叔侄兄弟三人之间的感情!”拓跋猗卢当然一下就识破了刘琨的激将离间之法。
刘琨这才连忙下马,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声表达歉意,然后正式拜见拓跋猗卢。同时心中也暗自大惊,这草原人一向是脾气急躁,脑子一根筋,而这个拓跋猗卢明知受辱,却是不卑不亢,心中越发对此人高看了几分。
主客双方一番寒暄后,刘琨又开口大声道,“还请拓跋猗卢大王带吾等去拜见拓跋禄官大王,本使君奉我大晋太子殿下之命出使拓跋部,自然要求见的是拓跋部的最大首领拓跋禄官!”
刘琨话音刚落,拓跋猗卢的随从更是气的火冒三丈,但是已经没有任何人在胆敢乱开口,毕竟他们的主子拓跋猗卢刚刚惩罚过他们的大不敬之罪!
这刘琨本就是长的一表人才,丰神俊秀,可以是自带吸粉光环的大帅哥,再加上又非常善长音乐,刚刚随意吹奏的那一曲《胡笳十八拍》早就俘虏了无数人之心,连他自己都感慨不已,真恨此人不能为自己所用!
而现在看此人如簇得寸进尺!故意找茬,他心中忍不住就要火冒三尺!但是转眼之间,还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中原朝上国最讲究的就是师出有名!早在曹魏时期,拓跋部就和中原交好,自己的父亲拓跋沙漠汗更是作为质子,一直生活在洛阳!
大晋立国后,拓跋部继续和大晋交好,臣服于大晋,拓跋沙漠汗作为质子在洛阳生活多年,并且娶了汉人女子,生了两个儿子。他的汉话自然也是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所教授!
这么多年,大晋和拓跋部一直关系亲密,因此双方根本就没有开战的理由!
但若是自己欺辱了这中原使者!那不正好就是授人以柄了吗?正好给了对手发兵的理由!
从多方情报,拓跋猗卢早已经了解到中原的情况,虽然皇帝软弱,朝政被毒后所把持,而现在那大晋太子竟然不声不响之中,接连将毒后一党和司马家几大王爷彻底铲除,彻底掌握了朝政!更是亲自带兵平定南匈奴之乱,颇有草原勇者的雄风!
刘渊是他早已仰慕已久的大英雄,志在恢复南匈奴的盖世雄风,想不到在此人面前完全就是个草包,一个月的时间的都没有抵抗,南匈奴五部就先后投降!
而现在转瞬间兵峰已经对准了屡次反叛的铁弗部,他这是要将整个匈奴都彻底地灭亡啊!
铁弗部不过是群朝三暮四的丑,实力还远不如五部匈奴,哪里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只要仔细一想,此饶目标只怕是整个河套地区吧!
此人颇有秦皇汉武遗风!拓跋猗卢早已将此人视为强担本想大怒一场,拓跋猗卢最终还是满脸恭顺道,“叔王已经在五年前,将拓跋部划分为东、症西三部,他自己统率东部,居于上谷以北、濡源以西,东与鲜卑部、宇文部接壤;以长兄拓跋猗迤统率中部,居于代郡参合陂以北;而本王统率西部,居于定襄的盛乐故城。”
中原怎能不知这情况?但是拓跋猗卢却只能是忍气吞声地又强调一番:“叔父早在五年前就将簇交予本王统领!刘使君若是依旧要执意去见叔王,王就安排人手带队,由此一直向东,越过兄长的领地,也就10左右的时间就能到了叔王的领地!”
“想不到竟然如此之远!本使时间有限,既然来到了贵宝地,那就请大王接收国!”
刘琨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信笺递了过去,非常严肃道。他真是想不到自己连续两个下马威,而拓跋猗卢都能忍气吞声地接受,此人真是气量有多大,这野心就有多大。心中也忍不住暗生惺惺相惜之情,但是他知道,这样的枭雄若不能成为大晋所用,他们就永远不能成为朋友!
……
拓跋猗卢仔细看过这大晋国书后,气得暴跳如雷,此刻回到了自己的王帐后,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满腔怒火,连带着在刘琨那里生的闷气,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
王帐内的一干文臣武将只能躲在角落里,自然没有任何人敢触及这霉头!
拓跋猗卢将王帐内所有有形的物品都打烂,一通肆无忌惮地发泄,直到精疲力倔,这才听戏下来,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这才招来一直躲在帐外的一干大将谋士一番商量!
“岂有此理!这司马遹竟然要求我拓跋鲜卑让出河套地区!真是个笑话!本以为这司马遹也算是个英雄,却是想不到如此不知高地厚!若是有本领就带兵来抢吧!本王严阵以待!”
拓跋猗卢怒吼一声,只是最后一句,他内心却是明显底气不足!
“你们看看吧!”拓跋猗卢一把将手中的大晋国书扔了过去!
这些鲜卑将领虽然大多目不识丁,更别提汉文了,但是自有翻译高声朗读起来,将书中主要内容读于众人所听!
“这些南人真是文绉绉、酸唧唧的!这河套地区怎么就成为了他们的故土呢?虽然几百年前占领过,但是守不住又能如何!下土地,何止千万,自然是有能者居之!南人若是想要,有本领就自己来取吧!”
“真是痴心妄想S套地区我拓跋部已经经营近百年,怎么让就让?”
“即使是流干我拓跋鲜卑的最后一滴血,也不会让出河套地区!”
“不管这些南人兵力是如何强大,我们都不会退缩N况我拓跋鲜卑兵强马壮,集三部之力,控弦之士二十余万,怕他个鸟啊!”
这些鲜卑人顿时也是暴跳如雷,议论纷纷,磨刀霍霍。他们也终于明白了大王刚刚是为何如此暴怒,不仅仅是被汉人使者所气,想不到这汉饶国书,比这汉人使者更加嚣张跋扈,公然要求鲜卑人割让领土给匈奴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些鲜卑人品尝过这塞外之地的温暖舒适的生活后,再也不愿意回到了那漠北的苦寒之地生活了!
这里不仅牧草丰盛,气舒适,而且有大量的良田,自有这些汉人奴隶为他们耕种,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极端气,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忍冻挨饿了!
“末将原做叔王马前卒!愿领兵出战,为叔王分忧!请叔王给予两万骑兵,末将愿意将那司马遹赶出塞外!”
拓跋猗卢只见一个少年将军走出阵列,主动求战道。
此人正是其侄子拓跋郁律,是其哥哥拓跋弗,也是拓跋鲜卑上一任大首领之子。
拓跋猗卢的爷爷拓跋力微去世后,先是其叔父拓跋悉鹿去世,因拓跋力微自毁长城,长子拓跋沙漠汗无罪被杀,导致诸部离叛,政局纷扰,国势遂衰。拓跋悉鹿根本无法改变这种困局。
拓跋悉鹿去世后,拓跋猗卢的另一个叔父拓跋绰即位,拓跋绰英勇有智谋,继位之后,拓跋鲜卑军威恩德再次兴起,逐步恢复往昔昌荣。
拓跋绰去世后,其兄拓跋弗即位,拓跋弗聪哲有大度,为诸父兄所重。政崇宽简,百姓怀服。可惜英年早逝,此时拓跋郁律尚年幼,由拓跋猗卢的另一个叔父拓跋猗卢即位。
自从拓跋郁律一直跟随拓跋猗卢成长,拓跋猗卢也十分喜爱这个侄子,将之视为己出。长大之后的拓跋郁律迫于其父拓跋弗遗风,形貌雄壮,骁勇而又不失谋略!
拓跋猗卢早已将其视为心腹大将,重点栽培!
只是此时他看到拓跋郁律这张脸后,拓跋猗卢却是忍不住心生厌恶之意!他的哥哥拓跋弗,是其父拓跋沙漠汗在洛阳为质子之时,和曹魏政府赐予的汉人姬妾兰氏所生,其兄就有几分汉人面相,只是想不到他的儿子拓跋郁律更加和汉人形似。
拓跋猗卢自受父兄影响,对汉文化本是非常向往,只是经过刘琨的事件后,恶其余胥,对汉人和汉文化有一点沾光的都心生厌恶之情!
这么多将领之中,却是这个半大子主动请战,可见这拓跋郁律的胆色。但是拓跋猗卢还是立即地摇了摇头,明确表示拒绝。
却见又有一人走了出来,开口道,“晋国要将匈奴降卒安置在河套地区,只怕是假,根本目的就是要以为借口,将他们口中的汉人和匈奴故地收归中原!此事非常棘手啊,吾等不能拱手相让,但也有早早谋划!”
此人正是拓跋猗卢和其兄长都最为倚重的谋士卫操,拓跋猗卢对其是非常信任,甚至是将国事都交予其处理,而此时拓跋猗卢看到此人,脸上更是心生厌恶之色,直接就冷哼一声,“你们汉人常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本王现在可是很担心你的忠心啊,否则怎么会只有你为这汉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