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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如既往的是灰色的呢。”
我枯坐在封闭的窗口前,脑中却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天空在百八十年前就不负旧时的颜色了,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见识一下教科书里所描绘的,蓝色的天空啊。
我的名字叫做音,或者称我为073就好,毕竟名字是我自己起的,通常情况下,别人只会叫我的代号。
至于理由,很简单,我被拘禁在了这座建筑里,而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只以互相的代号相称。
这么说的话,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劫匪或者是因犯了其他的什么罪责而被关押起来的人呢?
呵,不是啦,事实上,我自觉还挺受这里的人的欢迎的。
当然,也不可能是因为自愿才待在这里。
仅仅是因为,我是因为自己父母的擅自交合,而被锁在了这里的人。
听起来好像很荒谬吧,是的,要是在上个世纪的人或是别的次元的人类看来,这简直就是个白痴一样的理由。
但很可惜,在我现今身处的“utopia”(即乌托邦)的理念下,这是十恶不赦的逆反。
在我们的世界里,上世纪末,人类的科学家们发现,在不断的发展和繁衍之下,人类的各器官和肌肉组织开始了不可逆的退化,或许是因为科技的发展过于迅速,使人类开始受到了过度进化的恶果。总之,单纯的自然结合的男女之间,所诞下的后代,他们的身体只会不断地退化和萎缩。
可以想象那副象征人类进化史的代表性图片的后半段人类的“返祖”成猿的样子,据说曾在以前,经历过不少人的讽刺和恶搞,但谁能料到,那会成为现实呢。
拜此所赐,基因工程的发展受到了当时每个国家的高度重视,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所以但凡是登记在案,持有户籍的人,都将自己的血样提供给了国家以供研究。
虽然没能完美地想出逆转人类退化的方法,但当时的科学家们的确很给力地想出了“治标之法”:
择优配对。
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农场里的养殖方针。但却出奇地是目前唯一的有效阻止了这种退化继续下去的方法。
因此,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尤其是异性之间,变得开始受到制约和阻截。
除了在达到指定的婚配年龄前,一切人类被禁止进行过度的交往。而当到达适配年龄后,会有国家为你寻找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防止后代的基因继续劣化。
当然,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是什么人,身份地位、相貌品行如何就不归他们管了,反正你们慢慢磨合就是了。
也有人对这种制度表示不满,毕竟人不是家畜,不可能接受一切强制性的命令。
但反对这种法案的人只被赋予了一项反抗者所被赋予的权利,那就是一生单身,放弃寻找伴侣。
而如果有人胆敢去撇开配对结果,去寻找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伴侣,那结果很简单:
判定为性犯罪,不论男女。
听起来简直不讲道理,但如果从人类这一种族的繁衍延续为前提的话,这是有道理的。
经历不适配的父母的遗传基因所产下的孩子,自身会很虚弱,很难适应经人类的过度开采和工业污染后,新世界的环境。
何况等他们长大后,能不能找到适配他们的异性,就是个更大的难题了。
顺便,我之前已经说了,如今的天空是一成不变的灰色,或许再过不久,日夜将不再有明显的差别,毕竟天都是一个色儿的,黑的就是了。
地表覆盖了大量的工业、生活垃圾,空气中颗粒物浓度高到不可想象,植物都不得不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成长。
现今真正具备社会地位的人们,都以住在不受过度污染的地下建筑而自豪。
真是讽刺,据说在上个世纪,有钱人都是住的越高越好的,最好还能附带越宽敞越好的庭院。
哪像现在,地球表面几乎都是无人空地。
拜此和以上这条不久之后就被修订为国际通用法的规则所赐,全世界的犯罪率降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还有效的控制了人口。
毕竟,失去了土地和肉欲后,人还能奢求的东西就屈指可数了。
如今的社会被称作“新时代的乌托邦”,很好玩是吧,理想的社会建立在丧失欲求之上。
而我,很不幸,父母未经我许可擅自生下了我,他们自己不知道因此遭受到了什么命运,我也没兴趣知道。而我自己则是因先天的出身不利,而被收容在这所负责管理与我类似的孩童的收容所内。
当然,是建立在地表上的。
讲难听点,就是我被现今的社会所抛弃了。
不过,我并不记恨我的父母,当然,更不会感激。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想去了解,那与我已经无关了。在生为人的那一刻,我就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我觉得现在我还能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了。
因此,我与这里的同病相怜的“兄弟姐妹”们打好关系,渡过了颇受人尊重的童年。
因为单以被送到这里的人来说,我的心态简直好到难以置信。
我们这类人,未来的最大可能性,就是成年后,被提拔为这所收容所的“长辈”,照顾后一届的“罪子”,一生生活在这里。这还是比较好的了。
那些积压压力和对未来恐惧的孩子长大之后,可能就会成为具有人格缺陷的人,那时他们的命运就是在十八岁时被送进某些暗无天日的工厂,持续一生的苦力劳动,发挥余热,美其名曰:为人类即将迎来的美好未来尽一点绵薄之力。
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的我还能维持正常的思维逻辑简直难以置信,而因为很受其他兄弟姐妹和现任“长辈”们的欢迎,我几乎被内定为下一任的“长辈”。
“今天073号真的很出乎我意料呢,居然会主动帮我们照顾年岁最小的那批孩子呢。”
“听上一届的人说,好像他刚出生就到这里了,好像自懂事起,就没有闹过,也没有哭过。”
“好像和其他的孩子们玩的也不错呢,在接受学习教育的时候,073也总是表现最优秀的那一个。”
“这小家伙内定是下一任‘长辈’了吧,虽说这也不是什么美差就是了,毕竟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们觉得这是我偷听到的老师他们私下里的对话吗,其实不然。
我虽然看上去没有被世界赋予任何能称之为“恩赐”的东西,但却唯独具备一项先天的能力:
当在我身边的人出现剧烈的感情变化的时候,我能听见那个人心里的声音。
当我意识到自己拥有这个能力的时候,我默默地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音”,当然,是瞒着大家偷偷取的,这里的孩子和“长辈”只允许被拥有代号,决不能擅自取其他的名字并以此互相称呼。
也拜此所赐,我得到了现在的待遇。
在一天前,我撞破了一位大我一岁的“哥哥”(代号055)试图对我的另一位妹妹(133)施暴。
他当时试图直接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以性命要挟我,但很可惜,这个粗暴到不行的计划仅有的成功几率也得建立在我绝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何况当时恼羞成怒的他剧烈的情绪波动所产生的无数“宰了你小子”的念头冲得我脑瓜子都疼。
我立刻就躲开了他的攻势,将其绊倒。并拉响了最近的警报器。
当055他被制服的时候,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当时衣衫不整,带着扭曲流泪的表情,对我说的话:
“073!求求你,帮我求求情吧,我知道你很重情义的,心地也是这里最好的,帮帮我吧。如果你不帮我,我铁定要当一生劳力,没准还得蹲监狱。”
“何况刚才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才做错……不对,没准我根本就没做错,你也是男人对吧,我只是试着追求一点男人自由的权利,这有什么错,就算有,那倒不如说是这个混账般的世界的错。”
“你也这么觉得的对吧,毕竟你是我们这里最聪明也明事理的人,你也会对自己的将来感到不满吧?当和那群人一样的‘长辈’?有什么意思,只是成为一介终身饲养员罢了。”
……
我没有对那样的他说任何话,也根本没考虑他所说的任何前提,当时我所想的,只是055,我的哥哥,试图伤害133,我的妹妹而已,我没有必要原谅他。
我对这里每个人都有着最高限度的了解,我知道他平时就是懦弱而虚伪的人,没有求取未来的想法,但姑且他是我名义上的“哥哥”,我对他也没有其他的想法,而133很温柔内向,易于控制,是最佳的施虐对象。
这天,又正好是决定他命运的一天——他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
或是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既定的命运,才决定在此之前,发疯一把。
何况,我听到了他在试图摇尾乞怜时内心的真正想法,阴暗、肮脏、龌龊,甚至还粗糙拟定了将我拖下水的计划。
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至此,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无从改变,在最后的咒骂声中离开了我的视线,很出乎我的预期,在最后大声斥骂的时候,我反而听不见他的心声了。
可见,他放弃了,绝望了,心也平静了。
而那时的他,却比之前让我更感可悲。
之后,我向133劝告了几句后,就与她分开,且事后同时被隔离了。
很可笑是吧,明明我救了人,却受到了不应该授予英雄的待遇。
长辈们的理由是这样的:“避免因为过度的依赖感,使133她产生不应该放在我身上的感情,让时间冲淡这种感情吧。”
我能理解,但这是建立在我知道对我采取隔离举措的长辈们内心有愧疚的前提下。法则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他们始终只是饲养者而已。
而且另外我感觉得出来,133她,确实开始对我滋生了以对她和我来说,绝对不能在这个世界滋生的感情。
那么我还是乖乖地接受禁闭算了,看着灰色的天空,想想自己的人生,等着一日三餐,也不用上课,简直就和享受晚年生活的老大爷一样嘛,起码坏不到哪儿去。
“那么,你对现在的自己有所不满么?”
很好,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而且摆明了是对我说的。
不带任何感情,声音听不出男女,甚至不带任何波动,也不是至今我所听过的收容所内任何一人的声音,平淡的跟无风湖面一般的声音只透露着诡异。
只有声音的来源处我听的很清楚。
扭头。
房间内唯一的落地镜,那就是声音的来源。
镜面上,空无一物。
我站起身来,没有一丝犹豫,走到镜前。
很完美地照出了我的样子,还好,是平时的镜子没错。
此时,镜子再度“开口”:
“如果有所不满,或是有所渴求,就过来吧,来这里,你会得到你所要的一切,我会为你实现愿望的。”
没有多余的情感,因为我没听到任何的心思。
要么对面的发出声音的家伙离我的距离其实很远,要么就是他(她)根本就是不带感情起伏在跟我交流。
哪怕是这么明显的诱导性质的发言。
我试着伸出手去,结果手毫不费力地穿过镜面,到了另一个空间,而且,伸出的手没有任何的不适或者异常感,也不像恐怖作品里描述的一样突然有另一只手将其握住。
但也完全不是我平时所熟悉的,概念中的镜子。
“那么答案很明显了。”我自语了一句。
就是冲着这份对异常现象的好奇心,我也得去看个究竟。
穿过镜面连接的异常空间,感觉异常轻盈,如同穿过水面,我很自然地就整个人到达了那里。
扭曲的色彩、诡异的漂浮感、心与耳边回荡的声响所构成的异常世界。
我的面前,没有任何物体,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
试图诱导我的人,就站在我面前。
“欢迎来到这里,要找到能听到我说话的人可很不容易。”
不带起伏,难辨性别的声音,是他(她)。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比起我内心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我下意识了解到,还是姑且顺着眼前这看不到形体的玩意儿的话走比较好。
我的本能是这么告诉我的。
“记得我说过的吧,要替你实现愿望。”
“万一我没有愿望呢?”
“这是不可能的,人是由欲望组成的,哪怕是你身处的那个世界也不例外,小音?是叫这个名字吧。”
很好,这下起码我更能确定,眼前的是超越自然的生物,不,能否被称为生物都很难说。
“当然,如果你实在没有,我可以提示你一下。”
“什么意思?”
“向后看。”
我顺着话音朝后方看去,那里本是我透过镜面来到这个诡异空间的通道。
现在那里还原成了另一面镜子,那面镜子诡异的造型姑且不提,我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一个浑身赤裸,显然遭受了诸多虐待和施暴的年轻少女,正蜷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身上已经不带有一丝生气。
“如何?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
“有了。”
毫不犹豫。
“很好,”无意识形体像是夸了我一句:“现在的愿望?”
我感觉到了,自己现在仿佛正在被某种黑影缠身。我意识到当我开口的一瞬间,就将永远改变自己的命运。
“让我救救这个女孩吧。”
“哈哈哈,很好,如我所料,”明明在笑,对方却仍然没有感情起伏,只是顺带提问:“那么理由是?”
“我很喜欢那个女孩的眼睛,和我深感兴趣的旧时代天空的颜色一样,漂亮的蓝色,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