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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古宅,环绕在无数的荆棘和无尽的林海中。
只论其外观,可以说是富丽堂皇,以至于到了过度奢侈的地步,甚至可以位列世界最奢侈的楼宇之列。
但抛开被各色华丽的装饰物点缀得秀丽的外表,其整体透出的感觉却像是被各种阴森诡异的气氛所霸占,且不断外泄浸染其周身的环境。
这与建筑本身的设计无关,更近似于“气场”样的东西。
很显然。会居住在这里,并以此为根据点的主人,一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事实也的确如此。
……
一名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少女正蜗居在一个独立空当的房间中,端着烛台,神情专注地在空白的地面上绘制着什么。
淡紫色的长发被很好地束在背后,金色的眼瞳中满是谨慎和老成——完全可以被称之为“女童”的女性身上,正焕发着完全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
而除她以外,唯一在场的生物,就是一只蹲坐在她身边的黑猫。
这只小生物如果以猫的年龄来计算,看起来顶多也就是个把月大的年纪,也是正属于猫的幼年期,但是一动也不动,根本不具备正常幼猫好动的个性。
整个房间不缺光照,但环境气氛之压抑令人不禁感到背脊发凉。
女孩在最后的“绘图”上补上一笔,小巧的身躯自然地退后,将烛台随意地抛至一边——这东西只是为了确保她不会在细节上出岔子才存在的。
“好了,让我们看看你的杰作吧~”
一道中性但偏向阴沉尖细的声音响起,并非是出自女孩,而是出自于那只黑猫。
它毫无顾忌地撒开短腿,踏上紫发女孩绘制出的图画,小小的黑脑袋不断四顾以弥补视野小的缺憾。
在大致瞄过一眼后,这只黑猫点点头:“嗯,不错,完美无瑕的召唤阵。”
明明是用了大量的章鱼触须、蝙蝠翅膀、变质的血液、毒菇等等充满了杂质和异味的材料,却能调制成如此完美纤细的,用以绘制阵图的粉末,本身就看得出来绘制者的用心之深。
内外阵图,祷文,魔咒什么的更是统统不用提,用的全都是最好的材料——也不看看是谁弄到手的,“代价”可不轻,自然呈现出的效果也是最佳的。
但最令人啧啧称奇的,还是……
“居然能画出这么漂亮的七芒星,还真是少见。”黑猫挪了挪自己的爪子,指着外阵图:“老实说,你这份心思完美到令人害怕的地步,艾莲。”
实际画过之后才知道,七芒星是很难被完整并准确地画出来的,尤其是被称作“艾莲”的女孩,是用一笔就完整地将整个外阵上的七芒星给画了出来。
若是仔细观察,甚至可以发现这是逆向的七芒星(尽管具体什么是逆向七芒星众说纷纭),更加难得可贵。
如果是一名绘画艺术家,或是一名魔法师在此,看到如此完美的“创作”,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收下这个女孩为徒。
“传闻中一笔能画出七芒星的,看到的不是天使长,就是恶魔主,要么是天堂的生命树……艾莲,你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机械般的回答,从女孩的唇齿间泄出,不带一丝感情。
她现在只在乎这处法阵能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或失望,毕竟她为此投入得太多了。
仅仅是无数次单调而又乏味的练习,就令她感觉自己的手腕随时会脱离胳膊。
不过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失望和不安,相比起来,这点肉体上的痛苦反倒不算什么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黑猫安慰她道:“放宽心吧,别的不说,我可以保证‘召唤’的过程绝对是安全无误的。”
当然,“召唤”的结果就是不可控的了,这谁都不好下定论。
是这样的,实际上,艾莲绘制出的七芒星魔法阵,作用并不是什么炼成或攻击,而是召唤一只生物。
艾莲并不是什么小女孩,她已经是历经了数百年时光的魔女,身边的这只汹猫就是与她结下契约的恶魔,将她束缚在这间宅子里。
在这里,她学会读书、写字,甚至很多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
她身上的时间流逝被定格在了七岁,而这除了是因为因为身为魔女而获得的永生之外,也是为了保住她自己的命。
在她作为普通的人类女孩出生的时候,就患有十分严重的病症,不能擅自外出。
这处由恶魔加上她自己身为魔女力量构建出来的宅邸,某种意义上赋予了她一种假象——自己的身躯健康得犹如常人,可以正常地做任意常人可以做到的饮食起居。
但这始终只是假象,在很早的一次无视黑猫警告的尝试中,艾莲就绝望地发现,自己一旦踏出洋馆一步,自己就会立刻变回原本身患疾病的丑陋模样,而且症状比起原先还要更近一分。
更加确切的讲,就是艾莲会在洋馆外,变回自己本应变成的样子——不管是外表,还是年龄,只有一点不变。
就是名为“不死”的诅咒。
不过她从未有过一天想要去死,就算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也没有真正意义上下过决心。
理由很简单:
比起死,她当然更渴望变回一个正常人,去体会自己不曾得到过的东西。
也就是爱。
在漫长的时光蹉跎之下,加上要满足恶魔贪食灵魂的物欲,艾莲似乎已经丧失了自己身为一个人类的道德底限。
她用各种手段诱骗人类进入洋馆,将他们以不同手段杀死,这是她身为魔女的职责。
同时,也靠着不断地背叛、欺骗、威胁、引诱……她终于得到了获得拯救的机会。
不过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的她,唯一到手的权利,就是利用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召唤一匹唯自己马首是瞻的奴仆。
或许有出于希望分担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即将更重一分的孽债的心理,也可能只是出于想要一个同伴或宠物的心理。
总之,她现在完成了一切预热步骤,只差临门一脚。
艾莲开始闭目念动咒语,同时暗自祈祷,希望待会睁开眼睛的是,是一头符合自己心意的生物。
……
“嗨~好像可以动了?”
被困在漆黑物质里的某人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这家伙是谁,应该不必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