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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仁奶奶是一个基督徒,他家老头死了的时候,教会里来了好多人给他家做法事,居然还有和尚,真不知道她到底信的什么。
小时候我老睡不好觉我妈替我向白仁奶奶求了一个坠子,上面是一个玛利亚的头像,居然还真有点用,没几天我就睡安稳了,我爸还打趣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话说白仁奶奶和二刚妈又说了一遍我说的事,然后郑重其事的说,这是个黄皮子怪,黄皮子一般不扰人,但一旦盯上了就不松口。如果不化解很可能还会来害人。
二刚妈一头雾水,她是共产党员不信鬼神那一套,认为白仁奶奶危言耸听了,婉言拒绝了她的帮忙。
一切都似乎过去了,二刚子和以前一样上学放学,成绩也还是千年老二,即使比以前更加的用功,还是败在我的的确良裤子下。唯一不同的就是变得话很多,语速也变得很快,一旦盯住一个人,眼神就瞪住不放,平时自言自语更是不奇怪。
开始还是说些国民党共产党什么的,后来又扩大到历史人物,什么刘邦项羽谁更厉害,武则天为什么立无字碑什么的,起先人们还附和几句,后来都知道这孩子魔怔了,一直到老师都受不了了找到二刚妈,她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都说羊角疯是遗传的,可二刚家祖上三代也没有这种疾病,去医院看了看也瞧不出什么毛病,二刚妈万般无奈下去找了白仁奶奶。
可白仁奶奶关着门让儿子递出话来‘信则灵,不信则枉然。’即使二刚妈高喊‘我信了,我信了’,可老人家再没有出来,要说有本事的人都是有脾气的,死活不出来,最后闹到了晚上,他儿子又拿出一张纸条来,上写‘你我无缘,要想救儿,村西哑巴’。
要说村西哑巴,前文说过就是大仙哑巴王了,那时候哑巴王刚到这河东村,和谁都不交好,唯独这白仁奶奶时常过去给他送点吃的,每次都和他念叨几句。
二刚妈当然知道哑巴王,村子很小,来个外人又是哑巴,来村当天全村就都知道了,于是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大仙家。上门求人当然得带礼物了,二刚妈提着两块点心,两瓶高瓶的橘子罐头进门了。
那个年代没什么脑白金黄金搭档,送礼就送点心罐头,点心是那种麻纸包着,外面绳子一捆一提溜。罐头分低罐和高罐,来求大仙当然得高罐了。
大仙家没有养动物,院子里也没种什么蔬菜花草,虽然不大也没地砖,倒是很干净整洁。屋子只有两间,窗户是木头框子,没有玻璃,只用白纸糊着,门口挂着一个铜锣。
二刚妈看着铜锣,只见上写‘有缘者敲三声,无缘者不相逢’。于是她拿起锣锤,轻轻的瞧了三下,当,当当。文化人敲门就是这个节奏,不像一般浑人胡乱敲一通。
只听屋里一个沙哑老人声音传来:“嗯嗯”,然后补丁门帘飘出一张纸条‘有事进门,无事转身。’二刚妈心说这不废话吗,我来求你当然是有事了,没事谁闲着来见你。可求人办事,低人一等,当下也只能耐着性子进门,一边说着,大师好。
进门就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独自躺在竹椅上,左手拿一个烟袋锅子,吞云吐雾好不惬意。身上穿着怎么看都是一整片白布直接戳两窟窿做成的衣服,洗的发白的袍子倒也有点仙风。
二刚子妈把礼物往大仙八仙桌上一放,大仙侧眼观瞧没再说话。太尴尬了,二刚妈心说总得说点什么啊,:“大师,我有一事相求。”
“唔,”“大师,我儿子不知道冲撞了什么神灵,先是羊角疯后来人也变得很是奇怪,”“唔”,二刚妈心说什么道士,只会唔啊,又一想,嗨,我这脑子,哑巴怎么会说话。
于是不再停顿,把来言去语都说了一遍,说完后等着大仙。大仙又吐了一口烟后索性闭上了眼睛。正当二刚妈不耐烦准备要走时,大仙开眼了。他起身拿起桌上一只毛笔,在嘴里舔了舔,提笔就写“小衅皮,白仁足矣”。
二刚妈差点气的撅倒,你俩这是玩我呢,推过来推过去的。想起自己的儿子,她又压了压火,恭敬的说:“白仁奶奶那,我已经去过了,但是她让我来找您,说只有您才能破了这障。”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大仙眯起了眼睛,嘴角也上扬了。捋了捋长长的白须子,又抬手写下一张纸递给二刚妈。二刚妈千恩万谢的回家了。
话说二刚妈带着纸条回家去了,大仙在纸上没有再拽文,只给她写下了具体需要的材料和做法的日子。黄纸,一对白烛,五帝钱,火柴,白面,墨斗,扫帚,母鸡公鸡各一只。一天功夫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日子到来。
要说这黄皮子就是黄鼠狼,学名叫黄鼬,颈长,体长而四肢短,能钻入鼠洞内捕杀老鼠。性子活跃,胆大,嗜血,贪食,具掠食性。
咱们都知道黄鼠狼喜欢偷鸡吃,其实他还吃啮齿动物、鱼、蛙和鸟卵,有利于控制啮齿动物的繁殖,是一种益兽。尤其喜欢晚上单独行动。我们知道的毛笔里的佼佼者就是用他尾巴上的毛做的,称之狼毫。
这一天到了三月初六,天上没什么亮光,二刚妈在院子里摆上了八仙桌子,上面把黄纸等一应东西摆开,桌子下面是两只鸡,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主角二刚子。
晚饭早吃完了,二刚子坐着坐着就快睡着了,这个时候大仙迈着四方步,叼着烟袋锅子走进了院子。一进门他就眉头紧锁,扫视了一下四周摇了摇头。
走到桌子前拿出一张画来,上面是三清祖师,让二刚子妈挂到墙正中,正对着桌子。然后又吩咐二刚子妈准备脸盆和水,这一套都是手语交流,可把二刚子妈累坏了。
只见大仙在盆里洗净双手,也不用毛巾,在空中摆了摆手,走向桌子。先拿起火把蜡烛点着,三根香点着,朝着画像默语几句,拜三拜,插到装着小米的碗里。
又拿出黄纸在上面用右手虚化几下,点着后撒到空中,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两分钟后,拿起桌下的母鸡,用一枚五帝钱在鸡脖子上一划,就见鸡脖子上鲜血直喷,这个时候只见蜡烛火苗微微晃动。母鸡扔地上拿脚踩住,拿起墨斗在地上弹出一个三米长八卦图案来,死死围住了这母鸡。
就见那母鸡嘎嘎乱叫,烛火乱颤,大仙知道时机来了,死死盯着母鸡,忽然脚下一滑,那母鸡就像被人拽走一般,向前划去,大仙差点仰面栽倒,晃了两下又站稳,心说这皮子真是力气大。
大仙胡子吹的乱飘,一脚踩住母鸡,一把白面洒出,地上白茫茫,只见几个脚印在上面急速乱窜,最后到了二刚子身前,嗖一声没了,只见那二刚子一声惨叫“啊呀”,大仙心说坏了,低估了这孽畜了,二刚妈吓的仰面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