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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慕锦。”
男人的声音过于清透好听，负责登记的小姑娘愣了愣，忍不住从表格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慕锦冲她友好一笑，精致的五官尚带着少年人的棱角，睫毛修长，眼睛又黑又亮，看人的时候显得阳光又专注。
女生忍不住脸颊一红，下意识放缓了语气：“面试在16楼，你先在大堂休息处那边等一会儿，人齐了会有人带你们上去。”
“好的，谢谢。”
慕锦拿回自己的身份证，回头正要走，就听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声车门响后，两排保镖训练有素地小跑进来候在了门口，将围观人群牢牢挡在了两米开外。
刚刚热闹的大厅霎时一静。
慕锦愣了愣，下意识跟着朝门口看去——
几乎是下一秒，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了正门，某个重要人物在门童拉开车门后，从车上迈了下来。
来人很高，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的宽肩乍背大长腿突出得恰到好处。
他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哪张会议桌上下来，往里走的途中还从助理手中接了个电话，另一只手搭在肩头，却像是正护着什么东西。
经过站在一边的慕锦时，他正一边打电话一边回头示意助理什么事，侧身的动作露出了趴伏在他肩头熟睡的、几乎与西服融为一体的黑色小猫，以及一张……刀削斧刻般深邃英挺的面容。
两人的目光在对方动作时有大概不到万分之一秒的交汇。
慕锦顿时一愣。
那人却已经毫无停歇地转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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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的小姑娘早已站了起来，见来人正打着电话，便也只在鞠躬时低声道了句“总裁好”，那人冷着脸点头，很快被保镖簇拥着消失在了专用电梯口……
电梯门“叮”地一声合上，大堂瞬间恢复了热闹！
“刚刚是你们晟世的新景总吧？……帅真是帅，怪不得冷血成那样也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往上扑……”
“哪里冷血了？！我们景总是狂霸酷帅好吗？！看到景总的猫没？这么热爱小动物的男人怎么可能冷血！”
“啧啧啧，踩着亲哥哥上位，一出手就天凉王破的……看到林家的下场了么？小女孩，别天真了！商人都是没有心的！”
“小玲别理他！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啊！我听说，景总之前受过伤，可能失……哎呀！”
幕锦：“？？？”
失啥？失忆？失恋？失身？！
麻蛋，你倒是快点说啊！
慕锦急得不行！
他正偷听得起劲，就见一个满脸傲气的女人突然推门而入，“噔噔噔”踩着12厘米的高跟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刚刚闲聊的几人立刻四散了。
慕锦瞪大眼：“……”
八卦讲一半会遭雷劈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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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走到登记台边，啪地把包往台上一放，道：“我知道你们景总今天回来了，我要上去见他。”
叫小玲的前台姑娘微笑道：“请您稍等，我帮你查一下预约……”
“不用查了，”女人不耐烦道，“我没有预约，你跟景世说是我来找他。”
小玲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那您是？”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悚消息，瞬间夸张地瞪大眼看着她：“你不认识我？！”
小玲真诚道：“不好意思，我真不认识。”
女人：“……”
慕锦：“噗。”
女人深深看了小玲一眼，一字一句道：“我叫余娴。”
说完，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扬起下巴傲慢地轻笑一声：“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很快你就想忘也忘不掉了。”
慕锦隔得不算远，听出了里头威胁的成分，原本以为小玲会被吓着，却见女生像是毫无所觉般点了点头，继续礼貌道：“哦，那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
“你！”余娴瞬间气炸，伸出手指指着女生的鼻子，随即又像是顾及身份般做了个深呼吸，狠狠把手放下了，“你会为今天的不长眼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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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后悔的？”
小玲往后看了一眼，笑容霎时真诚了好几个度，点头致意道：“沈小姐。”
沈雍北从后面走过来，笑道：“小玲帮我开个门。”
前台姑娘点头应了声，道：“景总今天回来了，沈小姐要直接上顶楼吗？”
小北脚步一顿，想了想道：“那我直接上顶楼吧，需要我给梁秘书打电话吗？”
小玲道：“不用啦，我给您开总裁专用电梯吧，您上去敲门就行了。”
被无视的余娴全程听完两人的对话，顿时气得眼睛都要红了：“等等！凭什么她能直接上去？！”还是乘总裁专用电梯？！这不是总裁夫人才有的待遇吗？！这又是哪个想爬床的小妖精？！
小玲礼貌地回头解释：“这位是我们总裁的好朋友沈雍北小姐，景总交代过她可以直接上楼。”
余娴嗤笑一声：“原来是沈家二小姐啊！”她鄙视地瞥了小玲一眼，嘲讽满满，“怎么？c市小小一个沈家你倒是认识了，燕城余家你没有听过？”
小玲天真无邪地道：“确实没有听过啊！”
余娴：“……”
慕锦：“噗！”
小北：“噗！”
余娴满脸涨红，“哗”地拽过自己的包，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又踩着高跟“噔噔噔”摔门而去。
小玲耸耸肩，无辜地转身问道：“要个身份证登记很侮辱她吗？”
一旁看戏的小姐姐捂着嘴：“哈哈哈，小玲干得好！早看不惯这女人了，以为自己是谁啊？颐指气使的９燕城余家？我们景总天天戴着cartier的天价对戒，有本事她把另一枚亮出来啊！”
小北闻言一愣，笑容微敛：“在景总面前别提戒指的事。”
“明白！”
小北跟她们打了声招呼，转身要上楼，抬眼看到几步外被人叫住集合的慕锦，霎时动作一顿：“这人是谁？”
小玲还记得那个优质帅哥，立刻道：“信息部来面试的。叫慕锦。”
沈雍北点点头，又盯着那人的侧脸看了几眼，转身上楼去了。
这个真的……
太像了。
虽然小北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陆天择，但从韩扬收集到的各种照片，以及……景家这两年来特意安排来景世身边“复活”他的人，她也基本算对陆天择的样貌熟悉到不能更熟悉了。
是的，自从陆天择“走后”，景世就也跟着“死了”。
今天她之所以能不需要预约就进景世办公室，不是因为她有多特殊，而是因为——她其实是来给景世送药的。
氟西汀、文拉法辛、米氮平……景世拒绝配合心理疏导，抗抑郁药换了好几种也不见效，景家人都害怕他会哪天突然想不开从楼顶上跳下去，万般无奈，只得顺着他，想方设法找跟“那个人”相像的人来安抚他。
派人模仿、安排偶遇、策划见面……结果无一例外惹得景三爷大发雷霆，摔桌子砸东西，不仅把对方吓得半死，也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然而小北有时候也觉得，至少这样景世还能有些情绪，不至于每天像是一台不会疲惫没有喜悲毫无知觉的机器……
然而这个法子用多了，景世好像也快免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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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景世那个电话还没打完，梁秘书给她开了门，又站回景世身边以备他随时需要什么东西。
沈雍北看了眼还挂在他肩膀上的猫，径自打开一旁柜子上放药的抽屉数了数剩余的分量，继而不由叹了口气——这家伙果然又没有按时吃药！
景三爷一贯排斥吃药，韩扬和小北只好亲自来送，监督他按时把药灌进去。然而心理治疗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就是患者的配合，景世这种状态……
小北在心底悄悄叹气。
——也不能怪他。
*
景家二姐当初想错了一点——季渊和卖的是“天才计划”，而天才计划原本就是季家研究所的东西，从头至尾季渊和根本就不需要去晟世“偷东西”！
但天才计划外泄，如果不找到替罪羊，季渊和一定会是首要被怀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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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料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季大少惯会揣测人心，他很确信景世在接手晟世知道陆天择的事后，一定会去总部查资料，而修改监控比溜进层层防护的核心系统就要简单多了……
陆天择接受手术前答应了季大少“做最后一件事，跟季家两清”，原本以为只是跟平常一样为天和发展的“需求”，却没想到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出来，就见景世的黑料满天飞，各路媒体通通炸了锅……
季大少已经把想做的都做完了，所有责任都完美推给了景世，需要陆天择做的，只剩下绕过国安，将装有资料的u盘交给买方。
陆天择不得不强撑着黑进晟世修复了被删改的监控，给u盘加了密，又故意留了点小马脚，企图引得国安在u盘密码被解开前捉住自己……
一直等到景世来藏龙找他，确认了那人已经彻底脱离嫌疑恢复自由，弥赛亚才算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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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u盘加密，将官方视线引到自己身上，把景世刨出去，替季渊和抗下所有罪责，再顺理成章地被抓，帮助国安阻止资料外泄——
原本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得好好的。
如果不是景世出了事，陆天择之前根本没打算乖乖回研究所！
季大少想得很美，然而弥赛亚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实在是一个不能“丢”的人！不仅仅是国安的人、那些追着dragon的人、甚至拿到加密u盘的买家，都一定会咬着他不放。
他藏起来，只能是不断给陆倾、季渊和乃至景世找麻烦……
*
小北想起当初景世醒过来得知真相，不顾阻止穿着才服就跑去了季家，揪着季渊和的衣服恶狠狠地将他抵在墙上——
那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景世近乎失去理智的样子。
他双眼通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季渊和笑着承认了所有事后愤怒得直接一拳打了上去！
周围人立刻慌忙拉架。
“对！都是我做的！从头到尾，小择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季渊和抹掉嘴角被打出的血，含笑的眼中有种癫狂而扭曲的兴奋！
“你知道的，我告诉小择他是我亲弟弟，他从小就以为自己是被亲生父亲拿去做实验，你不知道……他有多想，多想逃离这个季家。”
景世瞬间暴走，疯狂扑上去与他扭打在一起，很快又被季家的保镖和韩扬等人合力架开。
季渊和哈哈大笑，继而喘着气，一边掉着泪，一边咬牙对他道：“但他非要护着你……他为了护着你，情愿放弃了这唯一获得自由的机会！”
“他去做手术取芯片，因为要用自己的思想去爱你！他不顾手术伤口未愈，就巴巴地跑来藏龙要等你！他甚至为了你！——”季渊和双眼通红，额角青筋紧绷，竭斯底里地冲他怒吼，“无视陆倾的警告！不顾这种时候强行接入全息对脑部无法弥补的伤害！硬撑着要去鸟笼里救你！”
景世喘着粗气，从喉咙深处嘶哑吼道：“你闭嘴！”
季渊和狠狠瞪着他：“心疼了？你不是觉得小择没有心吗？他不会哭不会闹，不会付出真心……在你走之后也不会像只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无意识地掉眼泪，不会缩在床角伤心得整夜睡不着还要笑着说没事……”
韩扬飞快打断道：“季渊和！”
季渊和静了静，忽而嗤笑一声：“景家三少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是不是觉得别人接近你都是别有目的？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小择就是喜欢随手捡些小猫小狗回家，你还真就是他随手捡回来的！我不过随手弄张错位的合影你就信了……”
“我早说过你们不合适……”他自嘲般捂住脸，“就小择那个傻子，说什么要等你先放弃他……”
景世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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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扬立刻道：“我们先走吧，你还很虚弱，医生说不能乱跑……”
季渊和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还在缓缓呢喃：“……你凭什么？明明我才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明明应该是我……”
韩扬乘机搀着景世往外走，眼看着即将走出屋子，韩大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却听身后那人突然抬头，语气平静：“……对了他们是不是还没敢告诉你？”
韩扬的心瞬间“哗”地一声，凉了。
就听他毫无情绪继续道：“——陆天择死了，是你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