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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生来就是高贵的,他们含着金钥匙长大,就算是死,也是昂着高贵的头颅,骄傲地离开世界。
但是更多的人就像是在污浊的淤泥中,谨慎而又卑微地露出头来,享受着那无比珍贵的阳光。
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连死都那么骄傲,就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些富家子弟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太后端坐在那张金銮宝座上,那张只属于皇帝宋无相的金銮宝座上,她神色庄严,自有一种母仪天下的气势,在她旁边站着二个人,大夏国第三代皇帝宋无相,还有他的那位忠心耿耿二十年的老奴才。
宋无相神色淡然,但是他身后的老奴显得更坦然了。
蛰伏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老人心里有着种种难言的心绪,只是新旧俩位主子近在眼前,他也实在不知道改说些什么好。
“我愿意当你的傀儡。”宋无相声音平静道,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外事。
太后眼神望去,与之对视,在二十年前算得上出众的容貌,也在这深宫中日复一日的消减,只剩下如今一脸的雍容华贵。
“你是在讨价还价吗?”太后带着戏谑问道。
老宦官行了一礼,并不打算出声就准备避开这势必会留在史书上的时刻,但是却被宋无相出声留住了。
“老周啊,这些年跟在我身后,谢谢了。”宋无相眼神诚恳,不带丝毫讽刺的样子。
老宦官看了一眼金銮宝座上的太后,双手合在胸前又行了一礼,“能陪着陛下,老臣也是荣幸之至。”
太后没有打断这对主臣情深,她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冷冷地旁观着。
有些事她知道,有些话她不必多说。
老宦官走后,宋无相倒是更放得开了,自顾自地坐到了旁边,语气轻松地问道:“我很想听听,没了我这个傀儡,文物百官那边你当如何?”
“我坐在这个地方,就像此刻一样。”太后轻轻靠在宝座后面柔软的绸缎上,神色淡然。
“哈哈,真是可惜,朕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比我更适合当个皇帝,只是可惜啊,你是个女人!”宋无相哈哈大笑道,只是最后几个字却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说出来的。
这位入宫半辈子的女人,就连她自己可能都忘了自己的姓氏,不过在宋无相登基后,就牢牢记住了那个名字。
武菬!
本名武菬的太后,缓缓坐正,看向宋无相的眼神中无悲无喜,就像是在看一件前朝的古物那般。
“怎么?难道你还想当那史书上第一个女皇帝?”宋无相死死盯着她问道,脸上满是轻蔑。
太后站起来,大步离开,就连走都走得那么姿态威仪,只是走出几步后她就缓缓停下,顿了一下后道:“要不是老头说要一命换一命,你觉得你配和我从这里说话吗?”
丢下这句话后,偌大的金銮殿里就只剩下了宋无相一人,良久之后,被称作老周的老人才走了进来。
“陛下,夜深了,该回宫歇息了。”老宦官还是一如从前说道,脸上也没了之刚才那股子故意为之的冷漠。
宋无相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老人,没有什么怒意,反而咧嘴笑着说道:“老周,大夏亡了啊……”
这句话好似用尽了这位年轻帝王的所有力气,说完他就瘫倒在座子上,眼神中满是空洞,却不见一丝懊悔。
老宦官仍只是静静伫立在一旁,等了片刻后,继续提醒道:“陛下,夜凉,还是回去就寝吧。”
这句话唤醒了一点宋无相的神志,只是后者睁着眼睛扫视着四周,喃喃道:“大夏,在我手里亡了!”
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早朝之上,文武百官乱作一团,向来各不服气的文官一脉和武将一列当下竟然齐齐跪在地上,那被称为文脉砥柱的左丞相更是言辞激昂道:“太后三思,自古以来便没有此等先例,这要是记在史书中,会被后代万人唾弃的,万万使不得啊!”
身后百官连忙齐呼:“太后三思!”
武菬身披百鸟朝凤服,薄纱一般的丝绸上,金线来回穿折,那只金凤在衣服上显得流光溢彩,极具风华。
任由百官跪倒,她仍一言不发,百官们说的话她早就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都对自己说过,眼下的情况都曾一一想过,也就不觉得多么聒噪了。
大臣们都是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偶尔还会撇过头去,和同僚交换下心思,位居最前的左丞相,额头始终紧紧贴着金銮殿那质地顶好的花岗石地面,不曾抬头一丝一毫。
“左丞相觉得,若是抛开遗臭万年之外,还有别的要说的吗?”坐在金銮宝座上的武菬终于说话了,矛头直指左丞相,她明白,左丞相这只出头鸟低头了,剩下的那些文武百官自然也就跟着低头了。
“臣惶恐!”已经七十岁的丞相大人,抬起头满是惊恐的神色,正准备说些什么给自己增加点活命的分量,却听到高高在上的武菬说道:“看来是没有话了,既然如此,朕就允你告老还乡。”
这回这位姓左的丞相脸上才是真的慌恐了起来,还没等说话,就听到武菬语气轻淡道:“还不快谢恩?”
方在还意气风发的老人,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瘫坐在地上,在其身后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像刚才那样出声齐呼,此刻可以容纳千人的金銮殿上落针可闻。
太后三思?
武菬心中冷冷笑着,为了这一天,她夜夜沉思!
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在今天,史官就会在史书上写上一个从来都没有写过的词,女帝!
从此刻开始,大夏国的皇帝就不再是宋无相了,而是她这位前无古人的女帝!
不出三日,大夏不再叫大夏,而是更名为大周!
不出一旬,上千匹运送信件的快马,上万只传信的飞鸽都会将这些告诉天下,到时候就算是在地里安分种地的庄稼汉也会纳闷地说道:“咋个就成大周了呢?”
而离庙堂千里之外的江湖中,这道消息宛如惊雷一样瞬间蔓延开来,无数能人志士都打着反周复夏的名号起义,一时间血雨腥风……
黄玉城城头,黄啸和萧婉月站在了望台上,全都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徐煜朝这是在做什么。
萧婉月抬起头望着越下越大的雪花,她眉头紧皱,在她的感知下,俩人并非力竭不起,攻城机上的俩道气息都很平稳,但却迟迟没有动静。
大雪已经淹没了俩人的身影,在城墙望攻城机,都是白茫茫一片,哪里有什么人影和刀剑。
雪地里探出一个人头,他转身四顾了一下,发现四周白茫茫一片,顿时笑了起来。
另一个人头要是在雪里扑腾出来,“吵什么吵,好不容易睡着的。”
老国师根本不理会徐煜朝,反而越笑越大声,更是喊道:“哈哈,舒坦C久没睡这么爽了。”
徐煜朝实在躺不下去了,站起身抖抖身上的雪,看了眼还半坐在地的老国师,开口道:“走啦,有缘回见。”
“等下!这黄玉城怎么办?”老国师也站起身,摇了摇头,顿时落下大片雪。
徐煜朝转过头,想了想,然后转身低头在雪地里找寻东西。
老国师顿时面色一黑,无奈地说道:“你这太贪得无厌了吧?”
徐煜朝正好从雪里找到了那把“凉山”,又是一阵翻腾,又把那个很不上档次的木剑鞘找了出来,重剑归鞘后,他才来到老人面前。
“黄玉城啊,鸡肋鸡肋啊。”说完徐煜朝哈哈一笑,转身下了攻城机。
老国师浑身一震,本就赤膊的他身上再无一点雪影,他随手抓起一旁的断刀回头岸,苦笑一声,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刀鞘了。
“有意思,看来回头要给陛下说一声,得去大夏逛逛了。”老人望着徐煜朝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城墙上的人看到缓缓而归的徐煜朝,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方才他和东越那个老人的所作所为,估计对面东越也都是提心吊胆的。
徐煜朝倚着城墙,看着萧婉月和马不封等人从城墙上下来,倒是没有出声说些什么,马不封刚来到他面前,伸手拍了他一下,说道:“徐小子,可以啊,简直是深藏不漏啊!”
徐煜朝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倒下了,之前的潇洒离开全是装的,再加上手里提着的重剑,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把他背起来往府上去。
渐渐清醒意识的徐煜朝揉了揉脑袋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是在刘章府内,身边便是萧婉月和马不封后,瞬间放下心来。
和老人倾力一击后,他手中的“凉山”倒是小胜一招老人的“回头岸”,之后二人直接躺在雪地里也绝对不是兴趣所致,的确是因为筋疲力竭,实在无法走动才会出此下册。
徐煜朝微微一笑,这一次虽然很不轻松,但是收获也是颇丰的,不仅东越的山河令到手了,而且还意外的得到了一把重剑“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