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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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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的雪没有停歇的征兆,大雪已经到了膝盖,朝堂之上百官噤若寒蝉。年少的帝王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声音冰凉:“小小一个建康都困不住刘子鸾,如今他出了建康,只怕难觅踪迹。”

大殿四面透风,不少朝臣已经冻的嘴唇发紫,听到皇帝刘子业的问责,大家低着头,就像鹌鹑一样。刘子业却不打算放过他们:“来人,看来诸位大人们想清醒清醒。”

听了他的吩咐,上十个内侍拎着大桶就进来了,就那样大剌剌地放在大殿之上,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又要如何行事。

“这可是冷宫里的那口井水,听说有数之不尽的人葬身在那口井中,既然大家都置之不理,朕只怕要让你们醍醐灌顶了。”刘子业轻笑几声,那声音就要一条阴冷的蛇顺着裤腿蜿蜒而上,让人脚底生寒。

众人看着那十几桶水,几欲昏厥,可是自从皇帝杀了好几位朝中肱骨大臣之后,已无人敢说话了,柳府和颜府门口的血还没有干呢,谁也不想步其后尘。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站出来,沉默是对少帝最无奈的反抗。

“愣着干嘛,动手。”刘子业一声令下,内侍们迅速上前,一碗一碗的水送过去。

禁卫军持刀站在门口,只要不喝的都拖出去斩了,少帝喜怒无常,杀人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不少大臣痛哭流涕一饮而尽,这样的朝廷自己死了倒是解脱,可是最后连累的却是整个家族,柳府和颜府被少帝斩草除根,往后只怕难以再立,举族之力到今天的地步却瞬间化为灰烬。

看着百官们都温顺听话,刘子业露出了一个笑容,武帝在位时,这些人对自己百般指摘,如今看着他们对自己俯首称臣,怒不敢言,他由衷地感到愉悦:“这只是给你们的警示,从今日开始,一日没有刘子鸾的消息,朕就一日杀一位大臣,你们抓阄决定。”

百官骇然,少帝,这是疯了,可是,这话却是无人敢说出口。看着朝臣们的脸变成猪肝色,刘子业大笑着起身退朝,哈哈之声不绝于耳......

恍惚之中,身体一摇一晃,lt0913慢慢清醒过来,她坐起身,推窗看去,竟然是在船上,她脑袋嗡嗡作响,只记得自己之前在草垛里昏睡过去。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船舱,简陋地铺了几个地铺,除了自己,还睡着一个少年。突然,门外传来了动静,紧接着门口站着一个妇人,手上端着一个小瓮,看见lt0913醒了,关切地上前:“你醒了?”

lt0913一双眼睛带着寒光:“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面对这双眼睛,那妇人有些手足无措:“我们要南下投亲靠友,没想到出门的时候发现你躺在草垛里,天寒地冻的,我们怕你冻坏了,就自作主张把你带上了船。”

lt0913眉头微松,点了点头:“现在要去哪里?”

”夜朗郡。“那妇人见她表情缓和了也松了一口气,冲门外喊了一声:”老爷进来喝一口粥吧。“

紧接着门帘掀开,带来一阵寒风,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裹挟着雨雪走了进来,须发皆白,满面愁容:”天气太冷,只怕会结冰。“

那妇人也叹了一口气:”听天由命吧。“

老人席地而坐,接过妇人递过来的清粥,见lt0913双眼明亮,顿时来了兴致:“你醒了?叫什么名字?”

lt0913也接过一碗粥,清粥的暖香让她有些怔怔的,上辈子,她从来没有吃过任何的食物,屠教授用各种营养液维持着他们的肉体,不自觉地,她狼吞虎咽起来。

“小心烫。”那妇人赶快出声阻止。

为时已晚,舌尖如火燎一般,lt0913却不舍得吐出去,忍着疼痛把热粥吞了下去。

小舟椅,吃了粥之后妇人忧心忡忡地看着躺在地上睡得人事不知的男孩:“不知道能不能捱到夜郎郡。”

那老人愁眉不展,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了纸笔,就坐在地上躬身写着什么,lt0913有些好奇,探身看过去。老人冲她笑了笑:“你还没有告诉老夫你姓甚名谁呢?”

lt0913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

老人眉头一挑,看着面前纸上密密麻麻的字,随后圈了两个字“章、始”。

“你叫章始如何?”

”何意?“

“常营无已,终而复始。愿你不记前尘,只念将来。“

天渐渐黑了,船舱不能点灯,大家潦草地躺在地铺上进入了梦乡,lt0913却睡不着,透过窗户看向漆黑的月夜,雪已停,月光柔和地洒在水波之上,一闪一闪,清透晶莹,脑袋里映着的是那两个字,章始,从今以后,她就有了自己的名字。往事一幕一幕滑过,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去她的确再也不愿想起。如今,水声潺潺、月光皎洁,就连凛冽的寒风都让她觉得温暖,她深呼吸一口,这是自由的气息。

第二日一早,天气放晴了,老妇人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天晴了,只怕不会结冰的。”

那老人笑着点头:“今日天气好,我去船头掉两条鱼给娃娃们补补身子。”

妇人却是不信:“这船可是在动,哪能钓鱼?”

老人意气风发地拿了鱼竿:“你且看着吧。”

果不其然,直到日上三竿,老人的鱼还是没有钓上来,最后只能从过往的船家那里买了两条鱼。

浓香的气味传来,章始出了船舱,老妇人在甲板上煮汤,船夫正在划桨,这是一条渔船,吃水较深,船行平稳。老妇人见她出来,露出一个笑容,冬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章始的心口涌出一股暖流。

“饿了吧?鱼汤马上就好了。”

章始点了点头,靠近老妇人坐下,瓮里鱼汤滚滚,煤炭的气味音绕鼻尖,竟然也让人留念。那位老人脾气倔强,还在船尾钓鱼,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两岸青山被白雪覆盖,只露出零星绿色,却也让人心生欢喜。鸟儿在天空,鱼儿在水里,而她在船上,从此天高水阔,她也会活成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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