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宫茉莉差点被气的笑出来，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委屈呢，他大概不会相信自己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吧，他恐怕也忘记了他把家里的东西摔了个狼藉，指着妈妈的鼻子骂她是个没本事生不出带把的，也忘记了他把自己拎在手上，五官扭曲着骂自己是个没用的东西，也忘记了他威胁妈妈说生出个没有用的东西还不如弄死算了说完就把自己高高举起使劲往地上摔的事情。

如果不是一向柔弱的妈妈爆发出的潜力把自己在落地之前接了下来。自己现在不是死了就是残废，或者也已经被摔成了脑瘫。

自己清楚的记得，他和妈妈吵架甚至打架的时候，自己为了躲避战争摇椅晃的走到门口，刚躲到门边，挂钟就砸到自己脚下的事情，玻璃渣和钟表盘就落在自己脚边。

结果他现在竟然开始说自己委屈？他到底有什么脸喊屈？

雨宫茉莉背靠着冰冷的教室门，身体都忍不住在发抖，又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气愤，又是回想到以前事情的害怕。

高山龙之介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雨宫茉莉手里。“茉莉，爸爸知道这些年忽视了你，爸爸对不起你，这些钱你留着自己买点喜欢的小东西。没钱了你跟爸爸说，小百合没本事，没法给你好的生活，你考虑清楚，你什么时候来爸爸都欢迎。”

看着手里被塞着的信封，雨宫茉莉感觉这包钱仿佛就在打自己的脸。

看到雨宫茉莉接了自己的钱没退还自己，高山龙之介信心更足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只要稍微给点甜头就能摆平。“茉莉，你来我这里吧。不要跟小百合一起了，小百合根本不配做母亲……”

这话一下就戳中了自己的爆点，雨宫茉莉扭曲了表情恨意瞬间在心中炸开。万千想忍耐的意识全部被愤怒的火焰化为虚无。“你给我闭嘴！”

这句话响彻整个楼道，甚至都在楼道里有了回声，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着门的方向然后小声嘀咕，手冢国光把教室里的纪律给稳定下来。还没刚稳定下来门外又是一声尖锐的女声。

“你以前做过什么你别告诉我你都忘了！就算你忘了，我还记得！我看你怕不是觉得只有自己是聪明人别人都是能被你在掌心里把玩的蠢货！拿上你的钱，连人一起滚！”

整个教室里的学生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仿佛听到了非常劲爆的消息，整个班级里传来了满满的八卦气息。

手冢国光眉头皱成了一团厉声道：“都给我安静！”

惧于手冢国光的气势，所有人不约而同闭上嘴。看着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手冢国光这才离开座位拉开门去看外面的情况。

右边的门拉不开，手冢拉了左边的门，门外雨宫茉莉的手紧紧扣着门把，怪不得右边半扇门怎么都拉不开。

“雨宫，出什么事了？你……”

你父亲三个字还没出口。雨宫茉莉就开口打断了手冢的话，左手握住手冢的手腕，右手指着那男人。“我不认识这个人，让他滚！”

被驳了面子的高山龙之介脸色变了变，捡起了刚刚被雨宫茉莉拿来拍到自己脸上又落了地的那个信封，信封里的钞票散落了几张出来。都是一万日元的面额。手冢看了一眼那信封，厚度看起来应该有几十张的样子。

这是家事，手冢国光一个外人是不好涉足的，但是看着雨宫茉莉如此愤恨的表情。手冢瞬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件事闹大了也不好，班里的同学都能听到，这个人长得与雨宫茉莉如此相像，应该是她的父亲没有错，既然是长辈，说话就不该那么冲，手冢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雨宫，冷静点，他毕竟是你的……”

现在的雨宫茉莉仿佛就是一吨点了引线的□□，听到手冢仿佛站在高山龙之介那一边，连平时的害怕都忘记了，满腔怒火直接烧到了手冢国光身上。“你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凭什么冲我说教？！”

明明自己很无辜却被怒火波及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手冢心里有些气闷，但是下一秒看到雨宫茉莉的表情的时候却愣住了。

明明是愤怒，但是眼里却带着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隐忍着不落下。但是那委屈只在看自己的时候存在，扭头看着那男人的时候，眼里却满带着恨意。“你给我滚出去学校，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如果再不走，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下一秒雨宫茉莉抽出盘在长发里的发簪，发簪的一头虽然被打磨成圆头，但是如果使劲戳的话，也不失为一个防身的好武器。

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竟然让手冢都觉得而有些疼，刚刚她眼里的委屈八成是向自己的求助。马上就要下课了，如果想要在下课之前息事宁人的话，最快的方法就是把面前的这个男人打发走，如果不把他打发走，雨宫茉莉就无法平息自己的情绪。

“抱歉这位先生。”手冢开口。“请你现在立刻离开学校。否则我就要叫保安过来了。”

高山龙之介看着面前的少年，虽然他年龄不大，但是存在感和说话的语气竟然让自己有些压迫感和心虚感，这件事闹大并不好看，高山龙之介只有暂时离开，之后再做打算。“……我还会再来的。”说完把钱放进包里转身走了。

死死的盯着那男人的背影，雨宫茉莉看着那个男人下了楼梯，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许刚刚太过紧张用了太多的精力，危机解除的瞬间腿都在打软，重心直往下坐。幸好手冢拉住了雨宫茉莉算是有了点缓冲，这才让她没有磕到尾椎骨。但是也已经脱力站不起来了。

手冢蹲了下来想要把雨宫茉莉扶起来。“要不要紧？”

雨宫茉莉现在连一句应付手冢的‘不要紧’都说不出来，旁边教室的老师有伸出头出来看情况的，看到学生会长手冢在处理这件事，也就安心回去继续上课了。只有六班的门大开，长谷川麻理完全不管老师在后面喊自己的名字，飞快的跑了出来直冲到雨宫茉莉旁边。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担心，都要哭出来了。

“茉茉？要不要紧？没事吧？没事儿的啊，乖，不生气啊。”也许是着急。长谷川麻理连口袋里装这的面巾纸都掏掉了。“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

身后就是班级，也不知道里面乱成了什么样子，雨宫茉莉却还是不敢哭出来。紧紧的咬着嘴唇。想要握住长谷川麻理的手安慰她，可是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长谷川麻理！！”6班传来了教导主任的怒吼。教导主任是个颇为难缠还凶的老头，长谷川麻理一听这声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教导主任的凶残手冢国光也是知道的。看了一眼明显被那一声怒吼吓的瑟瑟发抖的长谷川麻理。手冢道：“你回去吧，我送雨宫去休息。你们那边还在上课，再不回去不太好。”

一边是凶残的教导主任，一边是状态如此糟糕的好友，长谷川麻理也很纠结。但是听到手冢这么说，只能点点头，把手里的面巾纸塞给手冢。“那你好好照顾她，要对她好一点，我下课就去看她！”说完风风火火的又往教室的方向跑。

“我们也走吧。去医务室可以吗？”

搭上手冢伸过来的手，雨宫茉莉靠在他身上，被他牵着拉起来然后往楼下走。头发因为发簪抽了出来而散落在肩上和胸前。不用看，自己的样子已经超级难看的。

离开了教学楼，雨宫茉莉眼里的泪水才不停的往下落，泪水滴到了衣服上还有手冢扶着自己的手臂上。

“对，对不起。”自己的手上因为握拳也都是汗水。雨宫茉莉感觉越擦越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抱歉。”

“没事。”手冢把面巾纸递了过去。“擦一擦吧。等会到医务室洗把脸。”

医务室里空无一人，去洗面台洗了把脸，但是眼泪依然止不住。躺在床上，雨宫茉莉看着被自己的眼泪晕湿了一片的手冢的夏季校服衬衫，心里感觉着实过意不去。

“对不起，你的衣服……你把衣服给我吧，我给你洗干净再还你。”

“没关系。不要紧。”

“谢谢你。”雨宫茉莉伸出手握住手冢的。“谢谢你能明白我表达的意思把他赶走了。”

手冢没有回复平常人回复的不客气，反而道了一声抱歉。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跟你的父亲之间就发生了什么事，却想当然的站在他的立场上。你不是无理取闹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你不会对他是这个态度。”如果只是普通的父女相见，怎么会有像雨宫茉莉那么大的恨意？而且那男人还带了一信封的钱过来明显有讨好的意味，普通的父亲给女儿零花钱，是不会这样的，为什么选择在学校找人而不去家里。这些异常自己刚刚却完全没有想到。现在回想起来，处处都是破绽。

话音刚落，手冢就被来自床上少女的力量带的趴在床上，虽然隔着被子，但是那被子是夏凉被，实在很薄，这样一来就差不多是趴在了少女身上。手冢没有意料到有这种展开。人都傻了。

“雨，雨宫？”

“谢谢你。”再多的人不理解都无所谓了，就算被别人知道拿来做谈资也无所谓了，就算再多的骂名加身同样无所谓了，也许在不知道事实的人面前，自己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他有没有猜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不重要了。起码在这一刻，一向铁面无私一身正气的手冢国光明白自己，懂得自己，站在自己这一边。

他理解自己，这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