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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狭小的潮湿空间里,到处弥漫是腐臭,白月九躺在已经腐烂的枯草上,任由老鼠啃食着自己刚被齐齐斩断的双腿。
新鲜的血腥味与腐臭充斥在一起,使得角落里的老鼠们忽然活络起来,沉静得可怕的牢房,老鼠撕咬皮肉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可是白月九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毕竟皮肉之痛,则比得里心上的疼?
‘砰’的一声,厚重的牢门被人打开,一束刺眼的阳光从门框里射进来,吓得老鼠们乱窜。
随着轻盈的脚步声,一个清秀文静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轻轻的叫了声:“小姐。”
白月九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艰难的抬起眼帘,看到了已经梳着妇人鬓的琉璃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是她的贴身丫鬟,两人一起长大,情如姐妹,她教她读书习字,犹如疼爱亲妹妹有过之而不及。
琉璃见她睁开眼,乖顺的退到一旁,一个优雅雍容的绝色女人出现在那里,她逆光而站,一身金色的光华,越发显得她的尊贵不凡。
白月九挣扎着身子,想要起身,想要张口质问,可是被斩了双腿,被割了石头的她,只能呜咽的胡乱叫着。
那绝色女人忽然一笑,百媚生辉:“三妹妹,夫君说他不想见你这副恶心的模样,让姐姐专程来送你一程。”
白月九悲愤的挣扎着,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依旧觉得仿若做梦一般,一个是她最亲近的心腹丫头,一个是真心待她的姐姐。
可是,怎么都变了?
白云裳看着白凤九丑陋的面孔因为悲愤而变得越发扭曲,忽然开怀的大笑起来:“三妹妹,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为什么夫君现在还不愿意来见你,大哥也没来救你?我告诉你,大哥死了。你说大哥也真是的,素来看着也个品行端正之人,谁能想到竟然死在窑子女人的床上。”
大哥……大哥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
这时白云裳的声音再度响起:“顺便告诉你,你的儿子,是夫君下令杀的,夫君说可不想替别人养孽种。”她语调一转,颇为得意道:“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被侮辱的那日,夫君就在隔壁看着,那些人也是他找来的。”
白月九再也听不清白云裳说什么了,她只记得嫁给了千时谨,他是云侯,可是云侯府人丁凋零,与其他侯府比起来却显得薄弱了很多,于是她开始为千时谨谋划,辅佐了并不受宠的四皇子,为四皇子谋得太子之位。为此,她牺牲了大哥的功名,让疼爱自己的祖母失望,死不瞑目。
为了替千时谨制毒,使得她连续小产两次,可就在千时谨功成名就之时,她上香求子的路程中,忽然被掳走,清白尽失,千时谨不但没有嫌弃她,反而在发现她怀孕后,越发的珍爱她。
可就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恶梦却已经开始……
白云裳还在说:“其实一开始,夫君并不想娶你,可是祖母疼你,他需要祖母手上的人脉关系,也需要你那贱人娘留下的庞大遗产,所以才勉为其难的娶了被退亲的你,本来打算娶你之后找个由头让你下堂,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擅谋运筹,夫君这才留下你,不过现在太子殿下即将继承大统,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所以嘛,夫君今日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到底你为夫君做了这么多事。”
原本愤恨的白月九忽然冷静了下来,将自己的不甘与仇恨都吞了下去,紧紧的抿着满是裂口的唇。
冰冷的刀,此刻正一刀又一刀的从自己身上穿梭,她甚至可以感觉,自己身上的肉,正一片一片的掉落。
这便是传说中的凌迟么?
“我不甘心!”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琉璃急切的声音传入白月九的耳中,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外面雷鸣火闪,琉璃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白月九吐了口浊气,迅速垂下眼帘挡住眼中的惊慌,抬手示意让琉璃倒水:“我没事,做了个恶梦罢了。”
屋子里的环境,以及身边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的琉璃,让她立刻就知道这是哪一年。
为何记得如此清楚?因为这一年,也是一个雷鸣电闪的晚上,她被海贼劫走,虽说没有失去清白,却因摔了腿,从此成为了一个人人耻笑的跛子,还因此被青梅竹马退了亲。
白月九垂着眼帘,她不管这是不是梦,但既然重新回到了十三岁,她就要阻止一切。一面掐了掐自己被子里的腿,一阵生疼。
这不是梦,她好像又活了,而且回到了十三岁这一年。是不是老天也怜悯自己?所以给了自己一次重活的机会?
琉璃很快就抬着上来,连忙递给她:“风太大,奴婢不放心,去看看窗户可是有关严实。”
白月九接了水颔首:“小心些。”她记得,上一世也是这样的,琉璃去检查窗户,然后就被人打晕,而喝了水的她睡得很熟,直接被海贼掳走了。
她看着琉璃急急出去的背影,又看看碗里的水,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琉璃叛了她,但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叛了。
为了给千时谨制毒,原本因为摔断腿后苦心学医的她转展开始制毒,所以这种廉价粗烂的蒙汗药她自然轻易察觉出来。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将水都倒入床侧的棉被上,然后平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不多时,屋子里果然传来蹑手蹑脚的声音,白月九对琉璃太熟悉,一下就听出是她的脚步声。
可见是来确认她是否昏迷过去。
琉璃看了看旁边空着的碗,连叫了两声,见白月九没有搭理,这才冷笑道:“小姐,是你无情在前,莫要怪琉璃无意了。”说着,脚步声便朝外去。
白月九躺在床上,哪怕现在重生了,可她自问对琉璃是掏心掏肺,到底是哪里让琉璃生恨,竟然现在就开始害自己?她的不解中,听见琉璃开门的声音,然后一个明显陌生的脚步声进来。
与前世一模一样,她被劫走了,而为了给琉璃洗脱嫌疑,那男子也将琉璃打晕。
这黑衣人对于白府似乎很熟悉,轻易的避开了巡哨出了白府。白月九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个所谓海贼的身份。
父亲作为布政使驻于湖州不过一年的时间,这白府里也是新建的,海贼怎么能如此清楚这宅子离的一草一木?不过想来很快,她就会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海贼?
出了白府,是一条巷子,此地白天本就是供下人们出入的小道,晚上更无一人。记忆里白月九记得自己被带到一艘船上,船并不大,但是许多不三不四的人,她当时吓得急忙跳船,却忘记那时候连续大雨涨潮,腿砸在礁石上,那些人以为自己死了,就驾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