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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白沙堤。
游人三三两两,除了一些个在西湖里讨生活的渔人,来西湖游逛的,大都是这江南地面的读书人。
当然,西湖之上,渔娘画舫也自不少,此中种种,却不足为外人道。
顾诚同自己的两位友人行走在湖畔,远望湖光水色,倒是消去了心中不少的烦闷。
湖中有不少撑船的渔娘,各个都是江南女子的娇柔身段,见得顾诚三人经过,瞧见王石和顾诚身上那秀才公的打扮,以及许宣那也算颇有风姿的道袍,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眸都牵挂在三人身上。
其实不谈三人的装扮,便是形貌来说,也是难得一件。
且不说相貌相对古拙王石,就说顾诚,便是翩翩少年郎一个。
身形修长,体着素色襕衫,头戴方巾,青丝整备。
面容精致,肤白细腻,眼眸深邃,温润如玉,宛若翩翩君子,正是大陈最为讨人喜欢的男子样貌。
除顾诚外,被王石强拉来的许宣,也是个清秀公子。
着得不长不短,一似像体裁的。戴一顶黑漆头巾,脑后一双白玉环,穿一领青罗道袍,脚着一双皂靴,手中拿一把细巧百招描金美人珊甸坠上样春罗扇,打扮得上下齐整。虽然矮了些,瞧着却也让女子怜爱。
再加上个能衬托的王石。
这般组合,便是在读书人中,也是足够引人瞩目了。
“汉文兄,何故拉着一张脸,你我朋友难得出来,平白坏了兴致。”
虽然是自己强拉着许宣来的,但是憧憬于‘艳遇’的王石,却丝毫不考虑自己有什么不妥,反倒是认为许宣败坏兴致起来。
顾诚转眼瞧去,许宣确实面露苦色,想必对王石的邀请也是无奈得紧。
“文博兄,今日药堂还需我去主事,我叔父许了我做那药铺主管,却是不好怠慢的。“
许宣苦笑道。
“管那劳什子药铺做什么,又不是差了你就运转不下去,再说那不是你叔父的产业么,还容不得你休整一日不成?”
王石大步走在前头,背着个半身的书笺,也不觉累,反倒是兴致盎然,听得许宣回答,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又道:“你瞧着西湖美景,若非这早春气象,哪里见得这般景色,你那药铺子又有甚么好看的,莫不是有比这湖中渔娘还要美丽的女子不成?”
这小子确实有些混不吝,尤其是从顾诚这听去了那些个志怪故事后,行事愈发随心所欲,有时顾诚瞧在眼里,也无语得很。
不过说到药铺,顾诚倒也是有所思绪,眼前这位汉文兄,名姓与前世顾诚听闻的那人有些相似,但是出身却又有所不同。
许宣,字汉文,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许娇容,许给了一名姓李名仁的县衙库子,他爹曾开生药店,如今他却在表叔李将仕家生药铺做主管,年方二十二岁。
因身份缘故,只上了几年私塾,便没再读书了,专心在叔父李将仕的药铺讨生活。
虽说没什么富贵,却也不差吃穿,加上时常在姊夫家中混日子,也算过得滋润。
年前王石带着顾诚再西湖游玩,恰巧遇上了无事出来游逛的许官人,三人一番醉酒,便成了朋友,王石也时常拉扯着许宣出来玩耍。
许宣性子实诚,加上他本也没什么朋友,对于王石的邀请,便也半推半就,一来二去,倒是愈发熟稔。
说起来,顾诚第一次见得许宣的时候,还怀疑过自己来到的这个世界,是不是与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同,只是后来也没什么变化,他也就把这点心思放在了脑后。
“清元兄,我那药铺之事确实耽搁不得……”
见得王石执拗,许宣无奈,只得看向顾诚。
他与顾诚和王石也算相识不短了,自然清楚,王石一般也只听顾诚的劝说,所以他也只好把注意打在了顾诚的身上。
“唉:文兄,哪里来得这般多话,平日怎不见你有如此口舌,难得出来一趟,莫要再谈药铺之事。”
王石不耐,直接打断许大官人的话。
顾诚对此也不好多说,别的还好,王石在这‘艳遇’之上,执念颇深。
所以也只能对着许宣无奈摊了摊手,王大公子的脾气可是不差的,有时候犟起来很难拉住。
看到顾诚的表示,许宣也是无力的叹了口气,椅着脑袋,对于王石的这个执念,他显然也是知道的。
三人闲谈,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西湖断桥所在之地。
此时的西湖断桥,可没有顾诚前世那般享负盛名,若说为了景致,非是冬季,观景也不如白沙堤上来得妥帖。
瞧着王石四下观望,寻找目标,顾诚有自己的想法,倒也任得他在耳边念叨。
王石的家世不差,顾诚和他交友,平日也能得不少的好处,这点琐碎还是能忍受的,自己得了好处,自然不管王石做些什么,也懒得去坏了这位的兴致。
也许正是有这么个原因,王石才会把顾诚当成知己。
“咦,这天气,怎的说变就变?”
本着来了也不能白来的心思,顾诚眸子转动,正欣赏着那些个身姿窈窕,撑船时偶尔露出腰间白皙肌肤的渔娘。
却听得王石语气中带着几分扫兴的说了句话。
刚听得这句话,面上便有一丝冰凉浸入,顾诚一抬头,果见湖中点点波纹,伴着淅沥雨滴,渐渐晕散开来。
“前方有艄公,不如我等租上一艘小舟,一来躲雨,二来也体验一番泛舟江上的冯虚之感,若是雨大了,再回去不迟。”
顾诚看了看王石的表情,显然还是意犹未尽的,心里念头一转,便提议道。
“如此正好!清元知我。”
王石听到顾诚的话,果然一喜,忙附和道。
至于许宣,张了张嘴,没能得发表意见……
既有了主意,三人便四处打量,寻起小船来。
正寻摸着,只见一个老儿摇着一只船过来。
那老儿许宣却是认得,是这时常在这西湖讨生活的,许宣平日生活只用顾自己,也时常四处游逛,自然认得不少人物。
想到这,许宣却是同顾诚和王石说了句,见两人点头,开口叫道:“张阿公,搭我则个。”
老儿听得叫,认时,虽然顾诚和王石认不得,却认出了许宣,摇近岸来,道:“原来是许官人,着了雨,不知要何处上岸?”
许宣却是看向了顾诚,顾诚见此道:“只在这湖中逛逛,若有别的去处,届时再与老丈言说,老丈莫要担心,我等自有船资奉上。”
说着,却是看向王石,王石闻言,很是习惯的掏出了几文足重的铜钱来,抛弄一会儿。
老儿见此,老脸菊花似的笑容,喊道:“不敢怠慢,不敢怠慢。”
罢了,这老儿便由得顾诚三人下了船,缓缓摇离了岸。
摇不上十数丈水面,只见岸上有人叫道:“公公,搭船则个。”
顾诚回头,透过船头空间一看,却见那断桥旁,堤岸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青一白两道曼妙身影,春风微拂,略显娇柔,细雨飘飘,裙摆摇摇,却是春光美好。
顾诚微微一怔,回神看向王石和许宣,果见二人也是眼神微变,只是比起顾诚来说,二人的眸子里便是多了几分躁动。
王石和许宣旋即也是回神,转过头来,三人相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老丈,你且搭了她,送她过岸便是,我见你这船空间也是足够的。”
顾诚出言道。
老丈自无不可。
“奴家白秀心,是白三班白捕头之妹,嫁了张官人,不幸亡过了,见葬在这雷岭。为因清明节近,今日带了丫鬟,往坟上祭扫了方回。多谢几位官人撘助。”
两女在舱内坐定,便出言拜谢。
说话的,是着白衣的妇人,头戴孝头髻,乌云畔插着些素钗梳,穿一领白绢衫儿,下穿一条细麻布裙。
端的是如花似玉。
这妇人肩下一个丫鬟,身上正是穿着青衣服,头上一双角髻,戴两条大红头须,插着两件着饰,手中捧着一个包儿,也是个俊俏非常的。
这一主一仆,风姿摇曳,便是在这西湖之上,也算得一景了。
数次出来,难得遇到这般娇艳的娘子,更不用说,王石对于这种‘艳遇’可是期待良久了,即便两个小娘子不是什么艳鬼狐仙,他也有些耐不住,于是问道:“娘子这名姓,可真是雅致,在下王石,草字文博,见过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