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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山庄。
无星无月。
无妄庄主正背对着门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只翡翠酒壶,他的手中捏着一只白玉酒杯。
酒杯里已经盛满了琥珀色的酒,正是“玉碗盛来琥珀光。”
他所有的一切都很奢侈,这样奢侈的生活他已经过了五年,可是物质上的奢侈并不能为他带来精神上的愉悦,他反而每天都活在恐惧和不安当中,这样的不安也持续了五年。
他为什么恐惧为什么不安恐怕没有人知道,就连无妄公主也不知道。
他的手颤抖着,他勉强不让玉碗中的酒洒出来,艰难地往嘴里送了一口。
每当他喝酒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往事,每当他想起往事的时候,他的手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个人不死,他恐怕永远都会活在恐惧之中。
忽然,他的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门推得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无妄庄主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他手中的酒杯也差一点掉在地上。
他不用回头也已经知道来的人就是无妄公主,因为除了无妄公主绝没有一个人敢进这间屋子里来。
这间屋子在无妄山庄就是一片禁地!
他冷冷地说道:“这间屋子谁都不可以进来,你不知道?”
无妄公主道:“我知道,可是连我都不能么?”
无妄庄主道:“不能,谁都不能。”
无妄公主有些委屈地说道:“为什么不能?你这间屋子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无妄庄主淡淡道:“你已经问得太多了!”
无妄公主沉默,可是她并没有走出去,她还是在门口站着。
无妄庄主怒道:“出去!”
他的声音简直是在咆哮,无妄公主不由得也被他吓了一跳。
可是她依然没有打算出去,她今天似乎一定要在这屋子里说上几句话才肯走。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问道:“我说几句话就走。”
无妄庄主又喝了一口酒,这次他没有说话。
无妄公主问道:“我已经跟了你五年了,你就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么?”
无妄庄主冷冷道:“你的要求的确很多。”
无妄公主委屈道:“我让你多看我一眼就算要求很多么?”
无妄庄主淡淡道:“你跟了我不就是为了我的银子,为了满足你的需求么?这些我都已经满足了你,你不该再要的太多。”
无妄公主的身子已经微微有些颤抖,道:“你…你难道一直以为我跟着你就是为了这些么?”
无妄庄主冷冷道:“你不就是一个渴望权利渴望金钱的女人么?”
无妄公主怒道:“我不是!”
她的语气很坚决,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已流出泪来。
无妄庄主冷冷道:“你若是哭,就到门外去哭。”
他的态度一向很冷,冷得可以让任何人都流不出泪来。
无妄公主的眼泪果真止住了,她颤抖着说道:“五年…五年我都没有看懂你。”
无妄庄主忽然笑道:“哈哈哈,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看懂,因为我从不相信任何人。”
无妄公主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你要找的人又是谁?你的日子过得不好么?”
她不让无妄庄主说话,很快又接着道:“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一起好好过日子呢?为什么?”
她只顾着自己说,却没有注意到无妄庄主的身子已经比先前颤抖的还要厉害。
忽然,无妄庄主猛地回过身来,重重地给了无妄公主一个耳光。
无妄公主细嫩的脸上立刻多出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她已顾不得疼,因为无妄庄主的脸已经扭曲的可怕,他的五官几乎都扭在了一起,更可怕的是他脸上那条长长的刀疤也像血一样红,像心脏一样在疯狂地跳动着。
她不知道无妄庄主脸上的刀疤是怎么来的,她只知道只要在他生气的时候他脸上的刀疤就会变得很红,而且会剧烈地跳动。
这张脸任何人见了都会感到恶心,无妄公主也是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她终于因为恐惧而离开了这间屋子。
屋子很昏暗。
无妄庄主又坐回到了桌子前,颤抖着往玉杯里倒满了琥珀色的酒,而后勉强往自己嘴里顺了一口。
喝完酒,他似乎好了许多。
他的身子忽然又剧烈地抖了一下,因为他又吓了一跳。
他背后的门上显然有一个瘦长的黑影。
门外竟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个人。
那人虽然还没有走进来,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无妄庄主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每天都是活在这样的恐惧当中,他害怕那个人来,他自己吓了自己五年。
但他还是很快地平静了下来,他又拿起一个玉杯,而后也往玉杯里倒满了酒。
他将那新拿来的玉杯放到了自己的对面。
而后他就靠在椅子上,淡淡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喝杯酒?”
门外的黑影竟真的走了进来,昏暗的屋子里,他如同宝石一般的蓝色眼睛更显得明亮。
在塞北,只有夜蔷薇才长着这样一双特别的眼睛。
他走到无妄庄主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拿起酒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笑道:“看来无妄山庄的酒并不比梅花庄园的差。”
说完便一饮而尽。
无妄庄主一直盯着夜蔷薇看。
夜蔷薇喝完酒,又问道:“你的屋子谁都不可以进来,却怎么会请我进来喝杯酒呢?”
无妄庄主淡淡道:“像夜蔷薇这样的贵客,岂是一般人所能请到的?”
夜蔷薇笑道:“看来无妄庄主也是对待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法子了?”
他说着话,竟又拿起酒壶为自己满了一杯:“既然请我喝酒,那我可要多喝几杯了。”
他喝完酒又问道:“你似乎知道我要来?”
无妄庄主道:“我对外谎称擒住了你,你当然会来。”
夜蔷薇问道:“其实你即便不这么做,我也打算来的。”
无妄庄主道:“来取些东西给穷人?”
夜蔷薇笑道:“看来你的确是一个明白的人。”
无妄庄主道:“庄子里的东西你尽管拿就是了,我也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
听了无妄庄主的话,夜蔷薇反倒有些吃惊,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莫非这无妄庄主真如江湖传言一般是个好人?
可是,这位无妄庄主又为何一定想要自己来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