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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对于凡人来说,他们能够拥有多少个十年呢?十年能够让孩童变为少年,能够让少年变为青年,也能够让青年变得更加衰老……最后在四季中走过几个十年,或许昔日的孩童已经步入黄土了吧。
但是,十年来,这个孩子却没有丝毫变化。
是的,完全没有变化。一如十年前那不到五岁的稚嫩模样。
那孩子的眼神空虚,其中毫无感情与怜悯,任谁见到也不会相信他是个稚嫩的孩子。孩子好奇地伸出手,一只有着彩色翅膀的斑斓蝶落在孩子的手中。阳光通过斑斓蝶的翅膀折射出迷幻般的光华,给人以梦一样的不真切美感。
罗佩·罗斯坐在轮椅上,用无奈又溺爱般的眼神看向这个孩子。
“阿洛克,你到底是什么种族呢?为什么,十年来你一点也没有长大呢?”罗佩·罗斯回想起十年前那一天。
他登上高崖后,在树林深处找到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眼中满是迷茫与虚无,心生恻隐的罗佩·罗斯决定收养这个未知种族的孩子。
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
美丽的斑斓蝶在阿洛克手中舞动翅膀,毫不吝惜地释放自己的美。阿洛克的手指收拢,轻而易举地碾死了这只美丽的生物。
罗佩·罗斯心中一痛。
这个孩子……好似从来就不理解生命之重。他那虚无的双眸中容纳不下任何情感,哪怕是养育他的罗佩·罗斯也无法改变这个孩子。
“我的孩子,阿洛克,你为什么要杀死这个无辜的生物呢?”罗佩·罗斯伸出布满褶皱的手,握住了阿洛克的手腕。
在阿洛克的手中,那只斑斓蝶的尸体还不断滴落着黄色的黏液。
“死?”阿洛克看着罗佩·罗斯,“它好像很沉重。它活着很累。我只是顺手帮助它。”
“累……?”
“那些光不是它该承载的,那美丽的翅膀只会为它带来灾难。与其这样辛苦的活着,为什么不一身轻松地去死呢?”很难相信,这些话是由这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说这些话时,阿洛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永远就如同村中老井里的湖水一样,平静无波。
“阿洛克,如果要选择死的话,也应该让它自己来选,不是吗?”罗佩·罗斯依然打算循循善诱地改造这个孩子偏颇的价值观。
阿洛克抬起头,那双深邃得可怕的眼睛盯着罗佩·罗斯:“它飞到我手中,难道不就是选择想死吗?”
罗佩·罗斯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你究竟从何而来,阿洛克?你究竟是何种族?可,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阿洛克将手中的斑斓蝶尸体丢开。他也一直有这样的疑问,他究竟是谁?从何而来?是何种族?
他见过其他兽人出生,都是从母体中诞生的。可是他却记得自己是如何出生的,他像是无根之火一样,突兀地落在那个树林中。当时他只是一根小小的断骨,然后他缓缓有了完整的骨骼与肉体。
“饿……”刚刚出生的阿洛克在树林里穿梭。
他十分饥饿。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填报了肚子的话,就能恢复……恢复?为什么是恢复而不是成长?
他吃了很多东西,却根本无济于事。他意识到自己要吃的,不是普通的食物。
就在罗佩·罗斯在自己的小屋里教育阿洛克时,村子里传来了喧闹声。
这个兽人村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吵闹声了。罗佩·罗斯向阿洛克道:“推我出去吧,我的孩子。”
阿洛克点点头,小小的身子窜到轮椅后,将罗佩·罗斯推到村子里。
就在村中最大的那颗老树上,最顽皮的孩子王桑桑多拉却被老树的藤蔓吊在树上。村子里的人都焦急地围在树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孩子在兽人村落里的重要性是极高的,他们是村子的未来。可是现在成年的兽人都已经外出了,留下的只有老弱病残,面对被掉在树上的桑桑多拉他们居然束手无策。
“长老。”
“长老来了。”
罗佩·罗斯一到场,村民们都纷纷低头行礼。可他们一看到罗佩·罗斯身后的阿洛克,表情一下又变得极为微妙,似乎是嫌弃又似乎是害怕。
“桑桑多拉,你没事吗?”罗佩·罗斯也是极为喜欢孩子的,忙先向桑桑多拉询问情况。
只见被掉在藤蔓上的桑桑多拉一边哭泣,一边挣扎:“长老,好疼好晕啊,这树上好多刺啊……呜呜呜,我再也不爬树了。”
见桑桑多拉暂且没有生命危险,罗佩·罗斯也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罗佩·罗斯对着身边的人问道,“先别说,救人要紧。事后你们要好好给我解释下。”
说后面一句话时,罗佩·罗斯却是对准几个浑身泥巴的兽人孝说的。看样子,又是这些小子胡闹了。
孩子们羞愧地低下头,有人还嘀咕着:“桑桑多拉自己说能够爬上去的……又没人逼他,哼。”
阿洛克头一偏,用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盯着那些孩子们。顿时没人敢在嘀咕了。
“什么啊……那个阿洛克,怎么还不死。”
“太吓人了……”
“他的眼球是不是假的,怎么从来都没有动过一样……”
无视这些声音,阿洛克的目光放到挣扎的桑桑多拉身上。
罗佩·罗斯思考片刻后到:“去准备胶树叶子,在桑桑多拉身下铺厚一点,来几个人去取梯子,快!”
顿时有几个孩子散开去完成罗佩·罗斯的任务了。
“坚持一下,桑桑多拉,很快就好了。”在等待的过程中,罗佩·罗斯不忘安慰桑桑多拉。
桑桑多拉的鬃狼尾巴上的毛发根根竖起,代表他害怕极了。
“长老,长老,快帮我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脖子也被勒住了!啊啊!呜呜呜!”桑桑多拉胡乱大叫着,泪水鼻涕乱飞乱流。
“稳住,稳住,很快!”罗佩·罗斯感到一丝头疼。
看着那不断挣扎哭泣、吵闹不断的桑桑多拉,阿洛克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