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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脸没好气地出了西角门,看见鵟英领站在外面,眼神涣散,眼睛底下俩大青圈儿。没等我说话,他就急匆匆地跟我说:“跑了!”
“谁跑了?!”
“昨晚上那个!”他沙哑着嗓子,因为疲惫,整个人都有些木。
“啥?!”我一时没想过来,第一反应竟然想到了吴太医。吴太医值守满了时辰,自然是出后园回家去了,这怎么能叫跑了?
“跑了。这事儿,捂不住了。”
“你慢慢地说!”我还没想明白来龙去脉。
他清了清嗓子,摘下头盔来揉着太阳穴,说:“昨晚上回去,刚睡着,有人叫我。起来一看,好几个小内监在我们院子里,屁滚尿流的,哆嗦得都没法说话了。”
“啊?!是那个跑了?!”我头皮一阵发麻,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们说抬在空房子里搁着,半夜起来撒尿时有多事儿的好奇去看了一眼,说原来躺着的在屋里站着,就吓得跑我们这儿来了,说啥不肯回去。我穿上衣裳去看的时候,那屋里就空了。这还睡什么觉啊,都起来找。”
“跑哪儿去了?!”
“今天傍天亮找着的。在他原来住的那个地方边上。”
“难道是吴太医看错了?那人没死,自己活过来了,想回屋去?”
“死的!”他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说:“大约一个时辰找着的。趴在沙地上,死的。抬回去,屋子院子上了好几道锁。现在我那边男侍卫也都吓得什么是的。我叫副领去跟皇上说。我自己宫门一开,就赶回辰都去请陈大人了。”
我后背的鸡皮疙瘩一阵接着一阵,也有些心疼起眼前这个面色憔悴的人来。碰上这样的邪事儿,他会不怕么?只是让差事赶得都顾不上害怕了。
“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陈大人在那看着呢。”他打了个呵欠,说:“我就偷个空过来跟你说一声,你把后园门看紧了s园里又是水又是山的,不如前园好找!我……”他叹道:“我先回去歇口气。”
“谢谢你,我知道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我心里像是揣了一个秤砣。
送走了他,我回到西角门里,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一番这扇门。昨日那个内监说不让进后园,这肯定不是皇上不让他进。他说会死,就真的死了——可是死前还变回了一个明白人儿。难道这门里有什么蹊跷?
前面已经没办法再把这件事瞒住了,但是后园我还得守住。若是让胆泄爱传闲话的女人知道这里发生了诈尸,肯定要吓出病的吓出病,想回宫的闹着回宫——回宫嫌热再缠着皇上要用冰的话,那又是一番新的风波。
我回想着昨天夜里的一幕一幕,越想越觉得事情邪乎。
心里一紧,皇上两眼发直、两手乱抓的画面出现在我眼前。
前些日子,我刚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奇毒奇蛊。我早该想到这事情绝非寻常的!我早该想到,这不是寻常疯病,是怪力乱神!这可能是有什么人在搞歪门邪道。如果是妖邪,吴太医的医术是不管用的!我们这几个肉眼凡胎的普通看门的,恐怕也是不管用的!
我急得直掐大腿——更厉害的歪门邪道来了,这可怎么办啊?!甚至忍不住去求皇后娘娘,不用等什么“安顿下来”了,什么女尼姑女道士的,管不管用的,赶紧弄几个放在院子里吧!
皇上中蛊是太子妃带着曦国的女巫破解的!去找太子妃?!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到路边陌生的太湖石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北郊行宫,旁边没有青虬院。
我沮丧地回屋,脑子里乱成一团,只能先徒劳地嘱咐各处勤换班,打足精神。
接近黄昏,我正六神无主的时候,皇上来了一道旨意:“皇后娘娘思念儿女,着我们回辰都接太子和太子妃来行宫小住。”
传令的内监一走,我就得意忘形地在屋里跳了几个跳,末了蹲在桌子腿边一直傻笑。
太子妃的巫女果然是最灵的!
什么皇后娘娘思念儿女,才来住了一宿而已!一定是太子妃那里写来书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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